第4章 你这是引狼入室 (第2/2页)
等她终是忍不住想要前往医馆时,案子却炸裂全城,待悬赏令一出,似更加不好问药了,是以,她寻着文周易生病的由头,终于想出个偷天换日的损招。
“你这办法属实忒损了,这二人症状不同,你还能在医者面前浑水摸鱼不成?再说不经望闻问切,万一药不对症可如何是好?”
林羽径自怔忪,遥望那一处压肩叠背簇拥成一堆的后脑勺,闻言后轻哂,“不然怎地?你可听到他们议论,仵作死后曾有人协助刺史府勘查现场和尸体。”
林瑶显然没有听懂,懵然地看着林羽。
“哎,非得我说得明明白白?代替仵作之人,极可能就是医馆之人,你想提前被牵扯进案子么?”
林瑶果然脸色剧变,说话略是结巴,“那一会,我连话也不敢说了。”
俩人边走边私语,不一会抬头望去,医馆便在眼前了。
“有家医馆”硕大四个字笔锋飞扬,名字取得颇为随性,这医馆名震西京,外地人趋之若鹜,竟甘于安落边陲。
林羽驻足在门口静静观望,并不着急进去。
“娘子,寻医问药请按名牌入内等候。”
机灵的学徒向二人迎来,二人随他进厅堂,学徒却没再特地上前热络。
林羽拿着名牌观望四周,医馆厅堂不大,东西各有游廊连接厢房,此时时辰尚早,堂内人满为患,几个学徒各自分工协作,不紧不慢,求医者虽多,但堂中各人行走办事颇有章法,便站在一隅闲适等候。
“两位娘子,请问哪位求医?”
等了一会,迎上来一位学徒来收名牌,林羽垂下了纱帘,语气恭谨,“小师傅,我家病人情况特殊,怕风畏光,实在无法前来,我们此来是想求大夫上门医诊的。”
小学徒愣住,仿佛听到天方夜谭,语露迟疑,“娘子可是从外地慕名而来?我家主人从不出诊。”
林羽并不意外继而恳求,“小师傅,既然你收了名牌,让我们与大夫见一面可好,请大夫问诊也行。”
小学徒倒不为难,便将两人引入正堂。
内里别有一番味道,与前厅大小相当,因布置了若干风雅之物,显得别致雅静。林羽站在中央,对周遭的一切心生出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却又仔细道不明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堂内空旷,主座靠屏风放置,屏风中央悬挂了一幅水墨松林图,桌上燃着清清淡淡的松木香,图右上角挂着一张长弓,弓面漆黑描着凹纹,她徒然恍惚,方才不对劲的感觉还未淡去,一股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谁看病?”一个清朗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异样的思绪。
循声看去,屏风后走出个黑衫青年,面容白净端正,长眉斜入两鬓,墨发束得随意,有几缕虚虚垂落在肩头。
这冷峻模样与严谨的医者差之千里,林羽隔着纱帘讶异地打量对方。
青年也毫不客气,眼神中赤裸裸流露傲慢和漠然,语气轻飘飘。
“你看病?”
林羽摘下纱帽福礼,“家有染重病者,妾身此来是想请大夫前往。”
两人干站了许久,主人根本不打算请人上座,闻言,他漫不经心在主座自行坐下,眉眼纹丝不动,干巴巴地道,“本医馆从不出诊。”
青年继续冷冷地问,“不懂规矩?”
林羽颔首,“自是久闻这奇货可居的规矩。”
青年低下头,修长的手指玩转着一个紫砂茶杯,“总要有个说得出来的理由吧?”
林羽没正面应答,“妾身无意冒犯医馆规矩,只是情势所迫,救人一命岂不才是正理,或者,您授予两全之法也可。”
青年听着不甚在意,却挥手示意俩人自便,并未直接赶人。
“你莫当我是同意问诊,我只不过想听听,你打算如何说服我。”
青年姿态随意,身体却慢慢正襟危坐。
林羽从善如流,从兜里递出一块帕子。帕子中间放置些药物残渣,大夫眼皮一掀,对她这试探的态度不置可否,也不嫌脏,随手捡了个物件就在里面拨扒。
研究了半晌,那张白净的脸认真严肃,恍若无人地低声碎叨了两句,抬眼疑惑道,“这是与生俱来的癔症还是后天造成?”
林羽神色没有变化,含蓄道,“家逢不幸,事发突然。”
有点意思。他冷眼瞧着二人明揣着对自己的不信任,还满心有求于自己,嘴角擒起微弱的笑意,“因何?”
林羽接话迅速,“骤失亲人,困于大悲大喜,旁人近不得身,身边离不得人。”
大夫哼笑,“绑了来就是,何须我亲往?”
大概是没成想他说话能如此直抒胸臆,林羽顿时噎住,犹犹豫豫了一会,略显局促道,“这几日,病人病情急转直下,家里人心中愁苦也病倒,方才是我孟浪了,才有这番遮掩,羸弱孩童实在不忍粗暴待之。”
大夫听到“孩童”二字是明显顿了几秒,林羽眼神只是一闪。
半晌,主座之人竟同意出行,“既是如此,我走一趟也无事。”
林羽面容平静,丝毫不意外他的决定,又礼貌地福了一礼才离开。
“阿姐,你方才故意这么说的?”林瑶听到她特地提孩童的那一刻,心肝尾巴都颤了颤。
女人吁口气似有些无奈,“这人心智坚毅,说话不给人留后路,我差点话都接不起来。”
林瑶嘴角一抽,回想起来似确有其事,“你这是引狼入室。”
林羽无语地睨了她一眼,“我描述的这些症状,届时要一一应验在文周易身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