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槐荫枕黄粱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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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猛地睁开眼，指甲深深抠进槐树根部的腐土里。晨雾还未散尽，露水顺着额发滴落，腕间金印完好无损，昨夜被银丝割破的伤口只剩一道浅粉色的痕。

&#34；发什么呆？&#34；阿樵的柴刀劈开横在眼前的蛛网，刀背沾着未干的血渍，&#34；温九娘那老鬼的傀丝阵破了，你倒是会挑时候醒。&#34；

沈墨瞳的银丝缠着半截人皮鼓残片从树后转出来：&#34；寅时三刻进的林子，现在日上三竿。&#34；她指尖挑着虎斑贝晃了晃，贝壳内侧的荧光螺语还停在&#34；卯时正，东南凶&#34；。

小鱼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血月、梵文锁链、沉入海底的阿樵......那些画面真实得仿佛能摸到木簪上的裂痕。她下意识去摸发间，木簪好端端别着，只是簪尾多了道细如发丝的裂纹。

&#34；撞邪了？&#34；阿樵突然凑近，疤痕在晨光下泛着青，&#34；从刚才起就盯着我脖子看。&#34；

小鱼猛地后仰，后脑磕在槐树上。腐熟的树皮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新鲜的刻痕——歪歪扭扭的&#34；癸未年七月初七&#34；，字缝里渗着银粉树脂。

沈墨瞳的银丝突然绞住她手腕：&#34；别碰！树脂沾了要生癔症。&#34；虎斑贝凑近刻痕，荧光映出树皮下密密麻麻的银丝，细看竟是绣着《描骨谣》的布料。

&#34；昨晚你们真破了阵？&#34；小鱼盯着阿樵衣襟上的血渍，那位置与梦中他被青铜链贯穿的心口分毫不差。

阿樵用刀尖挑起块人皮鼓残片：&#34；温九娘想用傀丝控尸，被我一刀劈了阵眼。&#34；残皮上隐约可见困龙纹，却比记忆中淡了许多。

沈墨瞳突然将虎斑贝按在槐树刻痕上。贝壳发出尖啸，螺语荧光突然扭曲成血色小楷：&#34；子时正，傀还魂。&#34；

三人同时望向日头。本该升至中天的太阳卡在树梢，投下的影子仍保持着卯时的角度。

&#34；闭眼！&#34；沈墨瞳的银丝突然蒙住两人双目。小鱼在黑暗中听见布料撕裂声，鼻尖涌来浓重的尸油味。腕间金印突突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银丝爬过来。

阿樵的柴刀擦着她耳际飞过，斩断的银丝溅在脸上冰凉刺骨：&#34；温九娘没死透！&#34；

&#34；不是温九娘。&#34；沈墨瞳的虎斑贝发出裂帛声，&#34；槐树根缠着冰玉棺！&#34；

遮眼的银丝撤去刹那，小鱼看见腐土中伸出半截琉璃手骨。骨节上缠着褪色的红绳，绳头系着刻&#34；婉&#34；字的银铃——与她梦中在因果海见过的一模一样。

阿樵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琥珀纹路正在吸收银丝：&#34；这玩意在吞我的血！&#34；

&#34；别动！&#34；沈墨瞳的银丝绞住他手腕，&#34；是往生傀的换命丝，吞够了要拿魂抵债！&#34；

槐树突然剧烈震颤，树根掀翻的土坑里露出半幅《血海嫁衣图》。新娘盖头被树根挑开，露出苏锦娘的脸。画中人的指尖突然渗出银丝，缠住小鱼的脚踝往坑里拖。

&#34；又是梦？&#34；小鱼攥住木簪刺向画布，簪尖触到绢面的刹那，整片槐树林突然褪色。晨雾化作血雨，沈墨瞳的银丝在雨中熔成铁水，阿樵的疤痕爬出青色梵文——与梦中分毫不差。

苏锦娘的声音从地底传来：&#34；好女儿，黄粱饭可还合口？&#34；

木簪突然爆出青光，阿樵的梵文锁链绞碎画中人脸。现实与梦境的碎片同时炸开，小鱼在强光中看见沈墨瞳的虎斑贝裂成两半，贝壳内侧的螺语正被银丝缝改成新的谶言：

&#34；申时三刻，名非汝名，舟非彼舟。&#34；

沈墨瞳的银丝绞碎第七根傀丝时，虎斑贝突然发出裂帛声。荧光螺语在贝壳内侧扭曲成血字：&#34；未时正，名焚骨。&#34；她一脚踢开缠上脚踝的腐根，槐树林深处的银铃声突然密集如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