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施毒计金桂自焚身 昧真禅雨村空遇旧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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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贾琏到了王夫人那里,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第二天,他到吏部把事情打点妥当,回来后又到王夫人那里,把打点吏部的事情告诉了她。
王夫人说道:
“打听准确了吗?
要是真的这样,老爷也会愿意,全家也能放心。
这外任的官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要不是这样被参回来,只怕那些混账东西会把老爷的性命都给坑害了呢。”
贾琏说道:“太太哪里知道其中的复杂情况呢?”
王夫人接着说道:
“自从你二叔外放做官以来,不仅没有拿一个钱回家,反而把家里的钱倒贴出去不少。
你看,那些跟着老爷去的人,他们的男人在外面没多久,那些婆子们就打扮得金头银面的,这不是在外面瞒着老爷弄钱吗?
你叔叔还由着他们胡来。
要是真弄出什么事来,不但自己的官做不成,只怕连祖上的官爵都要被抹掉了。”
贾琏说道:
“婶子说得很对。刚才我听见二叔被参奏,吓得不得了,直到打听清楚了才放下心来。
我也希望老爷能做个京官,安安逸逸地做上几年,这样才能保住一辈子的好名声。
就是老太太知道了,倒也会放心的,只要太太跟老太太说的时候委婉一些就行。”
王夫人说道:“我知道。你还是再去打听打听吧。”
贾琏答应着,刚要出来,就看见薛姨妈家的婆子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进了王夫人的里间屋,也没请安,就说道:
“我们太太让我来告诉这里的姨太太,我们家出大事了,又闹出事来了!”
王夫人听了,忙问道:“闹出什么事来了?”
那婆子又说:“不得了,不得了!”
王夫人哼了一声说:“糊涂东西!有要紧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婆子这才说道:
“我们家二爷不在家,一个男人都没有,出了这件事,可怎么办呢?
求太太打发几位爷们去料理料理。”
王夫人听不明白,着急地问道:
“到底要爷们去干什么事?”
婆子说道:“我们大奶奶死了。”
王夫人听了,啐了一口说:“不过是个女人死了罢了,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婆子说道:
“不是好好儿死的,是瞎闹死的。
快求太太派人去处理处理吧。”
说着就要走。
王夫人又生气又好笑,说道:
“这婆子好糊涂!琏哥儿,倒不如你过去瞧瞧,别理那个糊涂东西。”
那婆子没听见说派人去,只听见说别理她,就赌气跑回去了。
这边薛姨妈正着急呢,等了好久也不见人回来,好不容易看见那婆子来了,就问道:
“姨太太打发谁来了?”
婆子叹着气说道:
“人啊,最不要遇到急难事。
什么好亲好眷的,看来也靠不住。
姨太太不但不肯照应我们,还骂我糊涂。”
薛姨妈听了,又气又急地说道:
“姨太太不管,你姑奶奶怎么说的?”
婆子说道:
“姨太太都不管,我们家的姑奶奶自然更不管了。
我都没去告诉她。”
薛姨妈啐了一口说道:
“姨太太是外人,姑娘可是我生的,怎么会不管!”
婆子一下子醒悟过来,说道:
“是啊,这样的话我还得再去一趟。”
正说着,只见贾琏来了,给薛姨妈请了安,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回禀说:
“我婶子知道弟妇死了,问那婆子,她又说不清楚,着急得很,就打发我来问个明白,还让我在这里帮忙料理。
姨太太您说该怎么办,尽管吩咐,我照着办就是。”
薛姨妈本来正气得干哭,听见贾琏的话,就笑着说道:
“那就麻烦二爷费心了。
我说姨太太对我是最好的,都是这个老东西说不清楚,差点误了大事。
请二爷坐下,等我慢慢跟你说。”
接着就说道:“不是为别的事,就是因为媳妇死得不明不白。”
贾琏说道:“想来是因为兄弟犯了事,她怨命才死的?”
薛姨妈说道:
“要是那样倒好了。
前几个月,她天天蓬头赤脚地疯疯癫癫的,后来听见你兄弟被判了死罪,她虽然哭了一场,可之后反而又擦脂抹粉起来。
我要是说她,她又要大吵大闹,我就一直不理她。
有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非要香菱去陪她作伴。
我说:‘你有宝蟾陪着,还要香菱干什么?
况且你又不喜欢香菱,何苦自找气受?’
她就是不依。
我没办法,就叫香菱到她屋里去。
可怜这香菱不敢违抗我的话,带着病就去了。
谁知道她对香菱还挺好,我还挺高兴。
你大妹妹知道了,说道:
‘只怕不是什么好心吧。’
我也没在意。
前几天香菱病着,她还亲手去做汤给香菱吃,哪知道香菱没福气,汤刚端到跟前,她自己烫了手,连碗都砸了。
我还以为她肯定要把气撒在香菱身上呢,没想到她没生气,自己还拿扫帚扫了,用水泼净了地,两个人还是好好的。
昨天晚上,她又叫宝蟾去做了两碗汤来,还说要和香菱一块儿喝。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她屋里传来两脚乱蹬的声音,宝蟾急得乱嚷,
之后香菱也嚷着,扶着墙出来叫人。
我急忙跑去看,只见媳妇鼻子眼睛里都流出血来,在地下乱滚,两手在胸口乱抓,两脚乱蹬,可把我吓死了。
问她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嚷,闹了一阵就死了。
我看那情形像是服了毒。
宝蟾就哭着来揪香菱,说香菱用药毒死了奶奶。
我看香菱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再说,她病得连起身都困难,怎么能去毒人呢?
可宝蟾一口咬定是香菱干的。
我的二爷啊,这叫我该怎么办呢?
只好硬着心肠,叫老婆子们把香菱捆了,交给宝蟾,还把房门反锁了。
我和你二妹妹守了一夜,等府里的门开了,才来告诉这边的。
二爷你是明白人,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贾琏说道:
“夏家知道这件事了吗?”
薛姨妈说道:“也得把事情弄清楚了才能去报信啊。”
贾琏说道:
“依我看,这件事非得报官才能了结。
我们自然怀疑是宝蟾干的,可要是别人问宝蟾为什么要药死她奶奶,她也说不出个正当理由来。
要说在香菱身上,倒还勉强说得过去。”
正说着,只见荣府的女人们进来说道:
“我们二奶奶来了。”
贾琏虽然是大伯子,但因为从小就认识,也不回避。
宝钗进来见了母亲,又看见了贾琏,就到里间屋里和宝琴坐下。
薛姨妈又把前面的事跟宝钗说了一遍。
宝钗就说:“要是把香菱捆了,那不就等于我们也认为是香菱药死了人吗?
妈妈说这汤是宝蟾做的,那就该把宝蟾捆起来审问她呀!
一边应该派人去通知夏家,一边报官才对。”
薛姨妈觉得有理,就问贾琏。
贾琏说道:
“二妹子说得很对。
报官的话还得我去托刑部里的人,到时候相验和审问口供的时候,也能有个照应。
只是要捆宝蟾放香菱,恐怕不太容易。”
薛姨妈说道:
“我也不是非要捆香菱,我是担心香菱在病中受了冤枉着急,一时想不开寻死,又添了一条人命,才把她捆了交给宝蟾,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贾琏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我们这样做倒像是帮了宝蟾了。
要是放就都放,要捆就都捆,她们三个人是在一处的。
只要派人去安慰安慰香菱就行了。”
薛姨妈就叫人开门进去,宝钗派了带来的几个女人帮忙捆宝蟾。
只见香菱已经哭得死去活来。
宝蟾反倒得意洋洋的,后来见人要捆她,就乱嚷起来。
可她哪里禁得住荣府的人吆喝,还是被捆了起来。
门就那么开着,好让人看着。
这边去通知夏家的人已经出发了。
那夏家以前不住在京里,因为近年来家境衰落,又惦记女儿,最近才搬到京城来。
父亲已经去世了,只有母亲,还过继了一个混账儿子,把家业都败光了,还时不时地到薛家来。
那金桂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哪里守得住空房,况且天天心里想着薛蝌,就有些饥不择食的样子。
无奈她的这些兄弟都是蠢货,虽然也有点察觉,只是还没到那一步。
所以金桂时常回娘家,也贴补他们一些银钱。
这段时间正盼着金桂回家呢,只见薛家的人来了,心里还以为又要拿什么东西来了。
没想到说是这里的姑娘服毒死了,他就气得乱嚷乱叫。
金桂的母亲听说了,更是哭喊起来,说道:
“好好的女孩儿在他们家,为什么就服毒了呢?”
哭着喊着的,带着儿子,也等不及雇车,就要往薛家跑。
那夏家本是做买卖的人家,如今没了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
儿子在前面走,她跟着一个破老婆子出了门,在街上哭哭啼啼地雇了一辆破车,就跑到了薛家。
一进门也不说话,就“儿”一声、“肉”一声地要讨人命。
那时贾琏到刑部托人去了,家里只有薛姨妈、宝钗、宝琴,她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都吓得不敢出声。
想要和她讲理,她也不听,只说:
“我女儿在你们家,得到过什么好处?
两口子天天打打骂骂的,闹了好一阵子,还不让他们两口子在一起。
你们商量着把女婿弄进了监里,永远不让他们见面。
你们娘儿们仗着有好亲戚就过得舒舒服服的也就罢了,还嫌她碍眼,找人药死了她,还说是服毒,她为什么要服毒?”
说着,就直奔着薛姨妈来了。
薛姨妈只好往后退,说道:
“亲家太太,你先去看看你女儿,问问宝蟾,再乱说也不迟。”
那宝钗、宝琴因为外面有夏家的儿子,不方便出来阻拦,只能在里面干着急。
恰好王夫人派周瑞家的来照看,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老婆子指着薛姨妈的脸哭骂。
周瑞家的知道这肯定是金桂的母亲,就走上前说道:
“这位是亲家太太吧?
大奶奶是自己服毒死的,跟我们姨太太有什么关系?
也犯不着这么糟践人吧!”
那金桂的母亲问:“你是谁?”
薛姨妈见有人来了,胆子稍微壮了些,就说道:“这是我亲戚贾府里的人。”
金桂的母亲就说道:
“谁不知道你们有撑腰的亲戚,才敢把姑爷关在监里。
如今我的女儿就白白死了不成?”
说着,就拉着薛姨妈说道:
“你到底把我女儿怎么弄死的?让我看看!”
周瑞家的一边劝说道:
“去看看就是了,用不着拉拉扯扯的。”
一边把手一推。夏家的儿子就跑进来不答应,说道:
“你仗着府里的势力来打我母亲吗?”
说着,就拿起椅子砸过去,不过没砸着。
里面跟着宝钗的人听见外面闹起来,赶紧跑出来看,生怕周瑞家的吃亏,就一起上去,半劝半喝止。
那夏家的母子干脆撒起泼来,说道:
“我们知道你们荣府的势力大。
我们家的姑娘已经死了,如今我们也都豁出命来了!”
说着,还是冲着薛姨妈拼命。
地下的人虽然多,可哪里拦得住,自古说的“一人拼命,万夫莫当”。
正闹到紧急的时候,贾琏带着七八个家人进来了,见是这种情况,就叫人先把夏家的儿子拉出去,然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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