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千年古槐 (第2/2页)
2025年的第一场雷暴劈开老槐树时,陈子轩正蹲在村口调试无人机。青紫色闪电将夜空撕成碎片,他眼睁睁看着那株三人合抱的古木从中间裂开,焦黑树芯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像极了人断裂的动脉。
\要出事啊......\老会计张伯哆嗦着往祠堂跑,碎碎念惊醒了呆滞的人群。陈子轩凑近裂口,手机电筒照亮树洞深处——半截森白指骨正卡在年轮缝隙里,骨节上套着枚青玉扳指。
扳指内壁刻着\永昌典当\四个小字,正是父亲陈文远经营了二十年的铺子。
1998年的暴雨夜,陈文远攥着洛阳铲捅进守墓人李德全的喉咙。血沫喷在刚挖出的青铜樽上,他在死人衣服上蹭了蹭樽底的铭文:\秦王赐樽,镇守东疆。\
\这可是能上拍卖会的货。\同伙赵三拿手电照着樽身蟠螭纹。陈文远却盯着李德全扭曲的脸,老东西临死前咬破了藏在假牙里的毒囊,墨绿色汁液正顺着嘴角往下淌。
三天后,陈文远在当铺库房擦拭青铜樽,忽然听见柜台上传来\咚\的一声。本该锁在保险柜里的青玉扳指,此刻正在玻璃柜上缓缓滚动。
2025年清明,陈子轩在父亲书房发现本泛黄账册。1998年9月17日的记录用朱砂写着:\收战国青铜樽一件,押期十年,当期纹银百两。\借据末尾按着血手印,印纹与树洞里的扳指完全吻合。
刑侦队的林夏翻着尸检报告皱眉:\树洞里共发现187块人骨,dNA显示属于同一人。但根据碳14检测......\女法医秦月摘下口罩,\死者至少有两千岁。\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喧哗。陈子轩冲过去时,看见张伯瘫坐在祖宗牌位前,供桌上那尊从省博物馆请来的青铜樽正在渗血,樽底铭文不知何时变成了\樽碎之日,血债血偿\。
赵三吊死在自家别墅那晚,监控拍到槐树枝条穿透了三层防弹玻璃。陈文远在IcU抓着儿子手腕嘶吼:\当年我们在树根下埋了镇物!\他眼底映出窗外的槐影,那些焦黑的枝桠正摆出掐颈的手势。
陈子轩带着洛阳铲重返古树,在根系最密集处挖出个陶瓮。瓮里蜷缩着具女童骸骨,天灵盖钉着七枚战国刀币。骨殖间有张帛书,记载着秦代方士用\阴骨木\镇压战场冤魂的秘术。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令他血液凝固——以老槐树为中心,整个村庄的地下布满交错骨殖,恰似一株用人骨拼成的巨树。
秦月指着ct片的手在发抖:\你父亲胃里长出了......槐树芽。\病床上,陈文远干瘪的胸膛突然裂开,树根状血管缠着半截青铜樽涌出。樽内蓄着的黑血泼在监护仪上,映出段古老记忆:
公元前210年,徐福将五百童男童女封入活槐。方士割开他的喉咙灌入秘药时,徐福在青铜樽里看见了自己未来的每一次转世——1998年的盗墓贼,2025年的古董商。
雷声再起时,整株槐树轰然坍塌。陈子轩在树根处摸到块冰凉玉璧,上面刻着他出生那天的生辰八字。身后传来林夏的惊叫,那些散落的人骨正自动拼合出李德全的模样,枯手指向北方皇陵。
暴雨冲刷着村口新立的无字碑,没人注意到碑底生出的嫩芽。在千里外的永昌典当,青铜樽上的血迹正慢慢褪去,露出最初的铭文:\饮我血者,代我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