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媒(三) (第2/2页)
“这几位应该就是张媛的大学舍友或走动得较为亲近的同学吧?”
我翻阅着从不同用户的动态中保存下来的几张合照,辨认出其中几张多次出镜的青涩面庞。当然,我也在合照中找到了张媛的身影。除了@对方与评论区互动,这几人的动态内容,比如宿舍成员聚会留念、姐妹逛街随拍、对某门课程老师的吐槽等等,都可以互相印证,坐实她们的身份。值得注意的是,我留心了三年零四个月前的时间点,发现在那个月,张媛的舍友或同学居然蹊跷的都没有发布过动态,甚至包括一名有微博日更习惯的女生。
这一反常的行为绝非巧合,我认为是这几个女生约定好了在那一时期,大家统一都不要发布吃喝玩乐的动态,或者将张媛的微博给屏蔽掉,让后者根本就看不到。我倾向于第二种解释,但我想女生们如此做法应该并不是有意孤立张媛一人——我本该早点想到的——那段日子里,张媛唯一的亲人,姐姐张婷去世了。
充斥各种小道消息的婚介所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来访者提供的资料中不可能不包含基本家庭情况。张媛孑然一身,只需向姨妈告知这一事实即可,大可不必透露至亲离世的更多细节,姨妈也知趣地不会多问。不过毕竟张媛在金玉良缘挂单了半年,期间和多名红娘、相亲对象有所交流,对话中难免流出只言片语。时间一长,婚介所的人竟也通过各种消息渠道七拼八凑出了个大概,只说张媛的姐姐张婷并非意外身故,而是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便自我了结了,时间大约是在三年前。
我素闻这些风言风语,却也没太当回事。不过此刻流言与微博的记录形成照应,似乎将张婷的离世日期缩小了范围。既然张媛的“感谢信”中出现了这个精准的时间点,那么就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莫非是因为最后一位至亲的离世,大大刺激了张媛的内心,远超其心理承受能力的打击使得她找个男人成家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这个想法甫一萌发,我就连忙自我否定掉了。猜想看似合理,却有时间上的漏洞:这种心态上的转变是一个相对长期的过程,哪里可能姐姐前脚刚刚去世,妹妹就满脑子想着嫁人了?这根本不符合心理学规律。需知“一千二”是一个具体的数字,若来信中写到的是“一千个日夜”“八百个日夜”这类指代的虚数,倒还有些说服力。
我仍然没有解开心中的困惑,但在张媛这里已经山穷水尽,挖不出新的线索了。好在我还掌握着田学彬——也就是男方的基本资料,就让我来看看这位张小姐认定的X先生,究竟有何魅力吧。
田学彬,男,三十六岁,N市本地人,现任本地某高校讲师一职,相貌、身高、身材皆是中人之姿。或许是因为教书育人的职业缘故,田老师气质稍显文弱了些,但换个角度去说,也可以称赞他是有书生气息,谦谦君子嘛。
我要看的并不是这些浮于表面的信息。事实上,田老师的个人资料我都快背下来了,原因无他,此君着实抢手而已,我已向不同的女会员们介绍过许多遍了。也不知道以田老师的条件,是怎么混成一个大龄剩男的,这委实是我们婚介所的一个未解之谜。反正按照姨妈的理解,就是人家田老师确实有资格挑一挑未来的另一半,但是那些符合要求的真正的白富美,也是万万看不上一位年纪偏大的教书匠的。因此,条件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的田老师,就很尴尬的卡在那儿了。
田老师在金玉良缘的几次未果的相亲经历,似乎也证实了姨妈的观点。姨妈给他安排的都是三十岁左右、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事业型女性,年龄、相貌、工作各方面都尤为适配,肯定足够堪称弱化版的强强联合了,但田老师居然无一看得上的,仿佛全不考虑婚姻中的实际问题,反而纯粹是奔着年轻小姑娘来的一般。
这也正常。走进婚介所的男男女女,哪个对伴侣的某些方面没点特别执着的追求?没有追求的人根本用不着来婚介所,婚姻大事自己就能解决了。我私以为,张小姐和田老师真是一对完美互补的璧人,两人大可以各取所需,双赢尽欢,因此才在一周前为此二人牵线搭桥,创造机会。也怪我自己给自己下了十足的心理暗示,这才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出这封信的诡异之处。
针对张媛的调查,我借用了社交网络,但像田老师这般年纪和职业的人,恐怕不太可能经常登录社交平台,所以我先后在浏览器、其任职高校的官网、学院的微信公众号和学校贴吧等网页中检索,试图抓取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