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蓬莱篇 (第2/2页)
她睡在他的身侧,他的心隐隐悸动。他的手静悄悄向她移去,碰到她的裙子,他像触电般闪开,又合眼假装睡着。
他虽没有尝试过男女之欢,但对这男女之事还是很了解的。
但他不想这么快就得到她的身体,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还很长,毕竟现在他对她还不甚了解,他们还刚刚认识,刚刚从陌生人到夫妻,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今夜,海皇成婚,纤舞彻夜难眠。
不知道海哥哥和那个紫襟有没有圆房。
海哥哥明明说过永远和小小在一起,为什么又把她撩到一边,和别的女人成亲?
她很心痛。
还有多久,她的白马王子会出现。
渐渐,她泪湿衣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平时最疼爱小小的海哥哥也要欺骗小小。
她哭得越来越伤心了。
倩宁却一夜在湖边的青草地上练剑。她已经成长成一个特别内敛的女孩子了,五官俊朗,透着英气儿,颇有中性气度。
凌晨,她结束练剑,回来时,经过纤舞房间的窗外时,她突然听到她的哭声,淅淅沥沥的,像下小雨的声音。
她发现门没锁,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在哭?”她看见坐在床上,抱着双膝的一脸憔悴的白纤舞,关心地问。
“没什么。”白纤舞甩起白色衣襟,擦了擦脸颊。
“人家办喜事,你却在这里躲起来哭泣,也太不懂事了。”倩宁责问道。
“你又不知我怎么哭,凭什么这么指责我。”白纤舞的怒气又上来了。
倩宁还嘴道:“就你这点把戏我还看不出来?!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轻蔑地离开。
白纤舞望着窗外,眼光中射出一股怨气。“你,你……结婚,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说完,把枕头往倩宁离开的方向砸去。“哼,小妖精,去死吧!”
白纤舞一宿未睡,凌晨时分,她实在是困极了,就半眯着眼睛抱着小熊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
海哥哥一定忘了我吧!不知道那个水温玉有什么好的,令海这么痴迷。想到这些,纤舞露出轻蔑地表情。我倒是要见识一下海皇嫂子的惊世容颜,如何勾引的男人。
栏杆外,雪落无声。
已是初晨,寒月远远地挂在林梢外,晕出一圈融融的暖光。远处,群林共染白雪,天地间,仿佛是冰雪做成的宫殿,雪花隙里,湛蓝的呼伦湖,一片雾茫茫。
密莽林间,几只寒鸦在枝头跳跃,预示着不朽的归宿。
青松林间筑着的小竹屋内,白纤舞顶着红通通的眼睛靠在窗头,扬起刚睡醒的脸,只见昨夜深宿的泪痕已被风吹干。抬头,她看见了这几只讨厌的呀呀直叫的寒鸦,顿时脸色惨白,心想:“连乌鸦都来嘲笑我。”手指速地向树枝上一点,一道青光射出,几点羽毛落下,寒鸦扑扇着黑色的羽翅,迅速飞远了,一会儿便消失在树林深处,不见踪影。
清晨,刚好是修炼的极佳时期,海星织不会错过这个好时间,一大早就穿戴好衣饰。只不过,他醒时水温玉早就梳完妆,去厨房为他做糕点早餐了。
海星织一笑,在玉石桌前优雅文静地吃完新夫人做的绿豆糕,便告别她说:“玉儿,睡觉能美容,你再睡睡回笼觉吧,我要去湖边练功了。”水温玉含笑轻言:“好,夫君好好练功,我等你回来。”海星织徒步来到呼伦湖外滩,只见呼伦湖上,一行白鹭穿越雾海飞上青天,轻点湖面,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水波。
远远地看见,紫水晶和紫丁香两位仙子早早地起来了,来到了呼伦湖边打水洗衣。见着海星织,忙问好:“姑爷好。”海星织一脸温和的笑意,“好,大家好。”
湖水是那样清冷冷,好像一块美玉嵌在一片绿色岸然里。
海星织施展“蓝色水龙气波流”,顿时几股气流冲击湖面荡起十米高的水柱,接着,水柱变成一条巨大的水龙,在湖面天际遨游,盘旋直上,直到冲击湖外的一片翠竹。
“姑爷真厉害。”紫丁香仙子拍手叫绝。
“咱们公子是谁啊,海皇星尊。怎么会不厉害呢?”白纤舞走出闺阁,突然出现在海皇面前,顶着一双红红的熊猫眼。
“这位妹妹是谁啊?”紫水晶仙子有些好奇地问。
海星织调整了一下气息,轻言:“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小妹妹,纤舞。”
“纤舞姑娘,你好。”丁香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向她问好。
白纤舞无视她这一举动,走近海星织,拉着他的手,左摇右摆撒娇道:“海哥哥,今天我们划船出海游玩好吗?陪我去喝格尔赛的果酒好吗?我好久没尝过格尔赛黑醋栗果酒的味道了。真不知道那个味能用什么可以形容,就是太爽口美味了。”
白纤舞一整夜没合眼睡觉,但在海星织面前还是鼓足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海星织被她这么一拉,想到小小的纤舞还懵懂不通事务,还需他照顾,微微有些动容。但想到新娘子还在闺房中等着盼着他回来,他还是撇开她的手,拒绝道:“听话,小小,今天可是我成亲的第一天,这可是有规定的,新郎一定要陪在新娘身旁一个月后才可远游,不然会不吉利的。现在可不是没时间陪你,要不,改天吧。”
白纤舞的眼泪刷的一掉,撇过脸去,哽咽着说:“那好,我会一直在竹心小湖旁等你。”
这一幕,紫水晶听来仍笑嘻嘻的,看不出究竟,但丁香一听,明显变了脸色,难不成新姑爷还有旧爱,悄悄对一旁的水晶说:“瞧那个纤舞的表情,一点都不是妹妹的表情。”
“也是哦!”紫水晶也悄悄说:“如果她是他的情妹妹,那咱们玉儿可不就要吃亏了?”
“看看再说吧,总之她不是我们的朋友,一句招呼都不朝咱们打,咱们玉儿大喜,她脸色还这么难看。”丁香有些不顺心地说。
“怎么了,哭了么?眼睛都红了,真是的,这么大的女孩了,还让人担心。”海星织递给纤舞一块蓝色丝巾。丝巾上绣着一个蔚蓝色的海字。
白纤舞接过手巾,擦了擦眼泪,道:“海哥哥不用为小小担心,小小是不高兴。”
“哎,真拿小小你没办法。”海星织叹道,摸了摸她细长的发丝。
昨日还这么快乐的她近日竟为他的婚事而愁眉苦脸,抑郁寡欢。真是女儿家心事难捉摸。
海星织告别了众人,也告别了难缠的纤舞,徒步走回了“水阁”。
只见他新过门的妻子戴上珠钗,披上璎珞,早在门亭外的栏杆旁静候他的归来。她等到,人比黄花瘦。
他从不远处走来,雪花席上他的额鬓。
目光清越地望着亭亭玉立的水温玉,她如花似玉,一身紫衣,青春年少,还是如水般温柔春心荡漾。
他走过来,一句“久等了”拉开了两人的话题。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紫襟仙子城的容颜,赐了她满腹的才识,赐给她三十五个姐妹,五年来,却吝啬的不肯,赐她一个能真正懂她心思的男人。
茫茫人海中,任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任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紫襟始终揣着一颗冰冷的心,泰然处之。
可是,却是遇到海星织的时候,芳心暗许。
海星织说,温玉,我爱你,爱你的云容月貌,爱你的明艳动人,爱你的温柔似水,爱你的端庄娴静,甚至会爱你的刁蛮任性,爱你的无理取闹……
初见海星织的那个夜晚,是在蓬莱仙岛的晚宴上。
水温玉穿了一件淡紫色色的薄裙,黑色的发丝随意的披散着,直至腰际;粉嫩的皮肤,未施胭粉,却吹弹可破;一弯柳叶眉,不浓不疏、不长不短,就连颜色的成分,也是恰到好处;一张小嘴,涂了淡红唇彩,在灯光的折射下,微微泛着光芒。
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那精致的五官,整个恰似一幅精心雕刻的艺术品,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女子的眼,也不知道迷煞了多少男子的心。
海星织,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端着一杯茉莉花茶,静坐在墙角的紫襟,一幅楚楚可人的模样惹得众人的目光,纷纷扬扬的撒落了一身。
端着酒杯的海星织,轻轻的踱着湛蓝的皮靴,来到了紫襟的身后,却是片语不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墙面。
感觉有黑影压过来的紫襟抬起头,便看到了傻傻盯着墙面发呆的海星织,不禁嗤笑:“难道这墙上有朵花儿,惹得你这般如痴如醉?”
海星织依旧是目不转盯,一副痴样:“是啊,这墙上有朵花儿,她正对着我嗤嗤的笑呢。”
紫襟听罢,转头看向墙面,亮得发光的墙体上,海星织的一双眼睛,温柔似乎。
他身上佩戴的那石头蓝荧荧的十分可爱,清澈透明,蓝的似乎发出光来,看着像是水晶模样,形状却像一把弧月型的钥匙。
旁边,是自己一张笑得绽开了花儿的容颜。
脸颊微微发烫的水温玉,起身,混入了人群当中。
终于在海母上苍的撮合下,他们成亲了,今早,坐在小屋内,水温玉打开亲自烧煮的一锅锅餐点,握着杯子的手轻轻摇晃,一脸的坏笑:“昨夜,是否为了我,让你夜不能寐?”
海星织紧张的手心沁出了细汗,赶忙拿出纸巾来拭着,一边不经意的说着:“玉儿,我爱你……”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像是在对水温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紫襟拢了拢垂在眼前的秀发,一脸的笑容瞬间凝为忧郁:“海皇,你要知道,如若爱我,便要,至死不渝……”
紫襟,想起了那个在飞雪漫漫中承诺要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她因为他的这句承诺,整整温暖了一个冬天,她亦因为他的这句承诺,苦苦的等待了五年之久。
那时的水温玉,正值花季芬芳艳丽,那时的水温玉,对爱朦胧却亦向往,众多翩翩公子中,紫襟唯独对他情有独钟。喜欢他的干净明朗,喜欢他的风趣幽默,喜欢他在晨光中的矫健步伐,喜欢他身上那股清香的味儿。
喜欢就像条毛虫,爬遍她的全身,让她心痒难耐,喜欢亦像毛虫,侵蚀得她的心,千疮百孔。
她怎么也忘不掉,在蓬莱,他拎着出界的行礼时,那绵柔的声音:“等我回来。”
这一等却是让紫襟足足等了五年,五年,人生能有几个五年可等?亲姐姐们纷纷劝她,可紫襟却铁了心般坚信,他会回来,因为他曾对她承诺过:“我的新娘非你莫属。”
最终,他回来了,也结婚了,可却是执了别人的手,那个女子一身冰蓝湛衣,秀面冰霜,名冰雅泉,听说是名门之女,武功绝高,紫襟哭过,闹过,他却从头到尾,只是平静的一句回复:“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那时候,望着海星织和冰雅泉亲密携手远去的背影,蓬莱仙子水温玉紫莲玉公主十八妹,她心中感叹: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求时间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把这种子酿成果实。我想她的确是更适合你的女子,我太不够温柔优雅成熟懂事,如果我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你也就不再需要为难成这样子。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看着她走向你那幅画面多美丽,如果我会哭泣也是因为欢喜,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五年,青春的花儿早已开尽。哭累了,闹累了的蓬莱仙子水温玉,将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小心的收起,从此,许诺,如若再爱,便是一生。现在知道,原来是海皇海星织带了他的妹妹冰族女帝冰雅泉,假冒自己的未婚妻,来骗她对他死心。因为海皇他曾说每条鱼终归回到海里,而大海将不再有鱼。
清风明月水阁。
爱与不爱就如旦夕祸福,在一念之间。
但是现在她听见海星织在说:“玉儿,我爱你。”
带着伤口的紫襟,小心翼翼的接受了这份爱。紫襟相信海星织是真心爱她的,因为星织在说爱她的时候,脸颊上是泛起了红晕的。
紫襟仙子水温玉亦是爱海皇星尊海星织的,爱他看她时,眼神中的点点溺爱;爱他唤她时,声音的柔如丝线;爱他喜欢她时,那副痴样;爱他呵护她时,那丝霸气。
沉溺在爱恋中的水温玉,有海星织在身边的日子,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芬芳的。
在一年四季,气候温暖的水阁,看着睡在身旁的星织,水温玉的眼神满是幸福,依偎在海星织的怀抱,水温玉轻轻的念着:“海,你会不会爱我,一世繁华?”
微闭着眼的海星织,眨巴了两下眼睛,将水温玉用力的抱在胸前:“玉儿,我会爱你,直至生命的终止。”
水温玉温柔地吐露心声,说道:“海,我爱你。爱你在分分秒秒时,连绵不绝;爱你在朝朝暮暮里,生生不息。爱你在春夏秋冬时,至死不渝;爱你在生生世世里,转辗轮回。”
水温玉又道说:“海,我爱你。”
“爱你在平平淡淡里,相濡以沫;爱你至繁花似锦时,举案齐眉。”
“爱你在豆蔻年华里,花前月下;爱你至白发婆娑时,地老天荒。”
海星织轻轻地将水温玉拉至身旁,吻着她的秀发:“玉儿,我也爱你,爱你在今生今世里,爱你在来生来世时。”
水温玉便盈盈的笑了,似那绚丽多彩的花儿,娇艳妩媚,又似那叮叮作响的铜铃,悦耳动听。
海星织亲昵地搂着她的纤腰,说:“玉儿,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幸福。
水温玉是喜欢看海星织练功时的样子的,那紧锁着眉头,一脸正经的模样,常常看得她,满心欢喜。
水温玉亦是喜欢看海星织忙碌时的样子的,那满脸的柔情,似水的眼神,只要一碰上那一堆没完没了的奏折,便是,神情肃然。
这样的海星织,让水温玉觉得好似熟悉,又似陌生。
作为海皇,他总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修行,临走前,海星织总是说:“玉儿,安心在家吧,我最爱吃的,便是你烧的菜。”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水温玉有一丝落寞,但仍是将长发挽起,系上围裙,每日精心配了饭菜,在家等待海的归来。
闲得无聊时,她便在家作画,画那青山绿水中的竹林,画那活蹦乱跳的雀儿,画呼伦湖,画竹心小湖。一画就是一整天。
她等他,等到人比黄花瘦。
紫丁香总是说:“玉儿,干吗这样折腾自己,人又不是不会回来,再说,咱家姑爷是什么性子,你还放心不过他。”
紫水晶也说:“是啊,姑爷是天下难得的大好人,虽然身边围着那么多美女小妹,但最爱的最关心的还是咱们玉儿。”
水温玉放下手中的笔,笑道:“得得得,你们都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我就是这么不大方么?人间帝王都有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统治四海的海皇。”
“说什么呢?玉儿,你要是真有这么大方,就不会愁眉紧锁,置之外物,沉默寡言,只拿着手中笔,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在那纸上画啊涂啊的了。”丁香一眼就看出了她波澜起伏的不平内心。
“休息一下吧,玉儿,咱们去竹心小湖走走吧。”
于是,小姐妹们直直拉着她往门外走去。外面乃是阳光明媚,一片大好春光。虽有雪花飞舞萦绕,但小桥流水,鸟语欢歌,好不乐哉。
静夜。秋风自顾的吹,丝毫没有一丝怜惜之意,给清冷的夜平添了几分的寒。漆黑的夜,一弯下玄月孤坠,光线微弱看不清四周。
“任由风吹露寒,又怎抵心中的凉,抬头几望,泪流如柱,孤月伴,人生几何,谁知心中苦如莲,风华茂,空蹉跎,不畏人言碎语,芳心暗许,怎奈落花有意常相伴,流水情稀稀,空悲切!”
只见一身形婀娜的女子,独站在清风明月楼的阁廊处吟诗,目光了无生机,夜风吹起的挽纱在风中轻舞,缓缓的被一阵疾风吹走,飘飘袅袅的,瞬间淹没在孤寂、漆黑的夜里,不见踪影。女子却丝毫没有察觉,一动不动的孤立着。风吹得绸衣紧塑,更显出玲珑的身形,只是好生的娇弱,似风吹欲飘,如纤尘般脱俗,亦如鬼魅般孤独,只听她隐约在念“落花有意常相伴,流水情稀稀……”。
她神情几近呆滞,像是灵魂出窍般,不知神游到何处。
在微弱清冷的月光下,依稀可见她倾城的容颜,高髻优雅的垂在脑后,只是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没有了束缚,垂下盖住了眉眼,飘飘散散的,如残风里的柳枝,没有束缚,没有依靠,只能随风摇曳,不能自己,有的只是心酸、苦泪。
姐姐紫丁香仙子拿着一袭紫色的披风,轻轻的给她披上。她缓缓的回过神来,用手中的绢帕拭着刚流出却欲风干的眼泪,转身轻盈的坐在小桌旁的木凳上。
水晶仙子立在一旁,少顷才说:
“玉儿回屋歇息吧,这里风大,你身子骨弱。”
水温玉温顺的点头,起身由水晶搀扶回里屋歇下。人虽躺在床上,心绪却在翻腾,了无睡意。
冬临岛上下对自己都和蔼有加,自己在平日里也注意礼仪,温和待人。海皇虽然待她极好,但总亲密不起来。从嫁入冬临岛几个月来,他们从没有过过多亲密动作,饶是睡在一张床上,他也没有亲吻过她。或许他并不爱他,但开始他如此饥渴娶她过门又是如何?
想到此,水温玉觉得心里又难受得紧,顿时两行清泪滴落枕边,又怕惊醒外面已歇息的水晶与丁香,只得捂在被里低泣,委屈、悲伤、落寞无人知晓,只有自生自灭。
一夜凄凉。第二天,装作无事。清晨,姐妹相聚,紫襟仙子幽幽开口:“传说天山深处,白雪皑皑,有一种传奇的莲花。仿佛是洁白的化身和写照,不染红尘,冰清玉洁。雪莲开在花屏上,苍茫的天山掩盖不住纯真的颜色。”
水晶仙子笑道:“玉儿何不做一幅画,画画这天山雪莲。让我们大瞧眼界。”
“此主意甚妙。”于是紫襟开始在夜风飘忽中星子相伴下作画。边上题诗:一笑云深处,冰封寂寞红。入尘香不改,玉碎亦从容。水晶丁香拍手叫妙。
只见窗台上,一朵水仙,亭亭玉立水中月,超然物外,浓郁芳香,蜂鸟低旋。紫襟说:“瞧,这水仙真像雾中的仙子。明早我赶早起来,定画画这仙物。”
清晨。她至爱花,于是捕捉花开的季节,抹在纸上。
诗画兼得,相得益彰。清傲的水仙是谁的隐喻。有诗云:玉骨冰肌迥绝尘,一世清白只自珍。禅心不待俗众赏,孤芳照水也精神。
午夜。又有花夜间一现。
漆黑的夜,它犹如幽深中一点明亮,她守着花开,静静的聆听声音。守候了多少暗夜,只盼得一个昙花的笑颜。不可手绘,不可作诗。心神一脉留香,七分灵气,三分香气。
那些寂寞的夜里,远方的人儿,你可曾听到花音的触动,洞悉了灵魂里的敏锐,牵连着梦和天堂的距离。花音,心态,呼吸,相互交融。动摇和摆脱了尘世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你的自由不再羁绊,天马行空,杳似流星,在天际永恒的划过。
总有些东西,自觉不自觉地内化于心,刻上烙印。
人,无知也无求,却会得到老天更多的眷恋。也许本是注定的,天意如此。
花音停留在她的心房上,着笔千万种风情入墨成画,不曾褪色。沉淀,沉淀,笑声和故事永远记得,不相忘,各在江湖。墨如花,泼在纸上开。
字画挂在壁上,娟秀的字,无骨一样,轻灵飞舞,如一个个生命的精灵组合聚集在尺寸之地。
海星织回来了,看着这满墙壁的画卷,有开在天山上的雪莲,有月色中的水仙,更有黑夜的精灵昙花,心道:这是一个如何诉说的女子,这是一个如何隐秘的女子,这是一个如何绝尘的女子。
看着素面迎春的她在竹心小湖亭楼处相盼,淡紫色的花容和妆衣,她虽似花般不语,却意会在怀,冰心玉壶,敛着锋芒。宁静从容,淡薄清凉。一笑回眸,无为之境。不入俗,自在香。
那些花卷图,可谓笔落有声,花开无言。海星织不觉叹道:“自在香,自在香。香自在,香自在。问你从何而来,你却爱煞了桂花,琼楼玉宇,月宫广寒。问你去往何处,你踏波而去,云中鹤鸣,欢喜争宠。云边一觉清,浅笑悠然。舞翩跹。一世界,自由仙。”
诗酒客栈。
“听说了吗?蓬莱仙岛上有一个三绝仙子?听说是大地天空的统治女王上苍的媳妇,四海之主海皇的老婆。知其才,知其艺,不知其色。”
“三绝仙子?什么是三绝?一个仙子?还是三个仙子?”
“哈哈。当然是一个仙子,也就是才绝,艺绝,色绝。怎么你连这也不知道啊?江湖还有诗云:深山忘流年,妙笔红颜。疏影动,镜中缘。一支生花笔,掷地有声。三绝才艺色,叹为观止。真真了不得。”
“还是大哥见多识广啊。小弟佩服。这仙子的绝才,绝艺,绝色。只是闻其名啊。”
“呵呵!就你也想见仙子尊容。那是仙子啊。我们跑堂的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江南,孤舟之Sh星织笔落花开又抚琴,吟诗,顺水而下。正游历山水,寻天地奥秘,悟人生哲思。诗音徐来:白衣苍狗逍遥客,紫陌红尘淡泊人。梦里春秋谁论剑,林泉笑傲尽由心。而紫襟仙子却不在其身侧。
岂不知,江湖上蓬莱仙岛的三绝仙子的紫襟的名号传的正沸沸扬扬……人称可谓生花妙笔。笔落花开。惊风雨,泣鬼神。其心灵之美求真求实,求善求美,求纯求净。
附庸风雅的文人雅客常说:“若看见一个自由的灵魂,在一片芳菲中饱受洗礼。那便是低怨奇绝,已成过往。由笑横生,因傲从容。那便是才貌佳人,蓬莱仙岛紫襟仙子的生活。其夫君海皇星尊因常年在外修炼而不常陪伴于她,而寂寞冷清的人儿。”
那时,在诗人的诗海里,只饮的紫襟这一杯甘醇。
可是江湖人煞费苦心的伏笔,又有谁懂得紫襟满腔的深情。渐渐,几木逢春,木木成林,这是一个春天。木目相亲,上了心头,醉笑无忧处。心田里,彻底的空灵,不可涂抹。
清晨,或午夜,她信手铺纸,墨徐徐的泼开,缓缓的漫延,你可曾看见一朵花正在完成一个使命,无声的开放。于是静观,风中那缕幽香不绝……
呼伦湖,外滩。
只见大海上空阳光柔媚,清风徐徐,沙滩Sh星织牵着水温玉的手,一路走来,留下他们深深浅浅的足印。一群海鸥翩翩飞翔于蓝天之上,唱响挽歌。他们在潮汐澎湃中,听海的声音。
春暖花开。
海呜呜咽咽的声音,波涛起伏的心跳。海一直在唱一只绝响的歌,在跳一支苍劲的舞。谁又能懂得他的心声,直到真正看见了大海。
海皇微笑,笑容如一弯清泉,映着明月,出口成章:“风追衣,风戏水。水恋足,水动人。”
水温玉:“人这一生,无非苦苦寻一个字而已。”
海皇:“毋庸置疑,那就是情。”
水温玉:“一场红尘的追逐,天长地久倾城之恋,海誓山盟倾国之爱。谁能懂自己,谁能懂大海,谁能懂爱情?”
海皇说:“也许总会有人,有人存在。生如夏花,宛若茉香。”
画屏,在灯下生辉,像风一样吹过一簇簇花瓣,暗香徐来。紫衣的仙子,又是一笑,甜蜜的回忆挂在脸上。
夜未央,人未眠。长夜,片刻间,靠近黎明。东方,一刻启明星,闪耀着。昭示着一个喻言,启明,启明,似乎走入人心。启明星,启明心。
回到寝阁,紫襟入梦,枕上一场好美丽的梦。
桌上,笔迹未干。
追忆流星如旧梦,叹嗟沧海似烟花。画眉对镜悬珠泪,蝴蝶临窗叹晚霞。
月光倾泻在庭院里的梧桐树上,影子斑驳,石子路上,一地如水。阁楼的阳台上摆着蔷薇,花前月下,一片平静祥和。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宛如传递着那个家喻户晓的神话。飞天。奔月。
那月宫里是怎样的一番盛景,那仙子又是如何的绝色,那桂树是否是砍了又长,桂冠戴着她的头上,月兔伏在脚下,她的目光化作美丽的月色,俯视这眷恋的人间。这又是怎末的一番滋味。
莹莹的水,装着一轮满月,如是一个人,冰清玉洁,月如水,水如心。
人间的仙子在天上,天上的仙子在人间。
紫襟自梦中醒来,莲步轻移,风姿婀娜。一双透明的的玉手,如玉一样。推门而入,对镜而坐。铜镜里不可名目的春色,浅浅的峨眉,自然地描了几笔,胭脂粉扑在脸颊上,云鬓高挽,手指轻弹,镜中人,或是手托香腮,痴痴笑笑。眉头一拧,何事上了心头。水灵灵,水汪汪的秀目,湿润了。两行泪,并驾齐驱,滚落在腮前。冲淡了胭脂,胭脂泪打破了唯美的妆容。
晓风吹响了梧桐,夜里的歌声沉醉在春天的晚上。阁楼上,灯未眠,夜未央。又是一个人的夜晚。
墙壁上,一首幽清凄美的诗:钗头凤。
残星坠,莲初睡,泪痕滑落珍珠碎。瑶琴裂,冰弦绝,心香一缕,水风摇曳。孑,孑。孑。
经兴废,人憔悴,镜台结网红消褪。缘生灭,花开谢,十年蝶梦,万霜千雪。冽,冽,冽。
笔落有声,花开无言。
她起身,盯着画屏:其一流星,其二蝴蝶,其三烟花,其四沧海。
终于,水温玉如花如玉一样的面容上浅笑,目含情,原来她不只是很冷,也是如此的妩媚和动人。
春风拂过,解了万千冰河。诱人的夜色,遥远的星空,她仿佛是月下的精灵。
圆月在秋眼中望穿如弓,弯月如伊人。
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翼,划破苍穹,好美丽的一刻,美丽的痛心。她不闭眼,也不许愿。
有谁想到流星本身?有谁能忘记自我本身?那只是虚无。
流星的挣扎,摆脱了束缚,无悔的坚决,留下耀世的光华。摇曳横生的美,在于给世人一个心愿。
海星织,你相信吗?我相信燃烧和撕裂的疼痛,注定是一颗至善至美至真的灵魂烙印。
流星的决心和勇往直前缔造了不朽,是一刻也是永恒。
如是想,她泪流满面。
哭,不是为了谁。是为了哭本身。
仿佛这也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欲望。心里只为流星许愿,划破的痕迹,一段追忆的幸福。
宛是空气,深入心房,流转不休。
泪珠滚烫,哭过忘我。原来,无知和未知都是幸福。
自我。本我。超我。
她空空念道:“我是谁?江湖上的紫襟仙子?”
但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说:不不不。不是仙子,只是一个平凡女子。
“生如夏花,宛若茉香。”好美的诗句。
心中的不安和斗争,开始了平静。流星,若梦,浮想联翩。
一滴泪,在心中成了琥珀。想起小时候大姐讲的一个故事:一望无际的沧海有只色彩鲜艳的蝴蝶,在惊涛骇浪中抖翅飞翔。
一只蝶,欲渡过沧海,自此岸到彼岸。
百折不挠的信念,任海风沾湿飞翔的翅膀,沉重的振翅,为寻求那一片芳菲的鲜活。
花香,流水叮当,阳光明艳,托着透明的羽翼。翩跹。飞舞。恋花。
一浪一浪的翻滚的咆哮,蝶还是蝶,挥舞着翅膀。
她想:这世上,有多少奇迹。奇迹就是传奇的神话。
天帝关闭了一扇门,也同时开启了另一扇门。
有多少人相信奇迹?有多少人相信上帝?
“你相信吗?蝴蝶可以飞过沧海。”仿佛有人在对她说。
“是的,终于,不论如何,蝶已安然抵达彼岸。”她自言自语道。
她笑了,阳光洒在酒窝里。她见证了奇迹,她相信上帝。
人渴望信仰,在多元化的时代,寻找一个内心的神一样存在。
其实,神如我,心如神。记住:自己就是自己的神。
你信神吗?相信自己吗?答案未知。
也许,心知。
羸弱的蝶,就是一个神的化身。蝶是蝶的神,你是你的神。
她是神,女神或仙子。紫襟仙子,心如蝶。
灵魂在苦海里泅渡,注定是渡过沧海。
彼岸的风景,独立着,又回忆起此岸的酸甜。沧海的上空是一种苦难的风景。某一时,某一刻,某一天,某一分,某一秒,某一人,某一女子。残墨泼在纸上,问一句是否停留在心上,融合着温暖和安宁,欲想起沧海之水,沧海之蝶。
蝶在心中,举足几何?又或是多少触动。
蝶恋花朵,风中,幽香。她望着,含情脉脉。
记得:那一只蝶,来自沧海此岸。
生如夏花,宛若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