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灰烬弑日．绝望残阳（16） (第2/2页)

东方惊云静静地站在那片破碎虚空的边缘，黑暗如潮水般在他身后涌动，天地残垣，诸天崩碎，唯有他如磐石般不动。

漫天劫火映照着他满是血痕与旧伤的面容，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眸中却没有半点波澜，仿佛世间的一切灾厄、悲欢、生死与覆灭，于他而言，都不过是无尽长夜中的点点尘埃。

他微微低头，看着那缕虚幻残魂，如风中飘摇的微光，轻柔得仿佛随时都会破碎消散，却依旧倔强地悬于世间。

“光明女神，好久不见。”东方惊云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像是多年前漫长岁月里随口说出的旧日问候，又像是隔世重逢后的轻描淡写，语气里没有指责，没有怨恨，甚至没有悲悯，唯有一种超然于劫火尘世之外的平静，如同万古劫灰之中，尚存的一缕本心。

残魂中的奥菲利亚静静凝望着他，良久，忽而苦笑。

那笑意凄婉，像残枝枯叶上最后一滴摇曳的晨露，微微颤抖，映照着昔日神座上高贵而冷然的神只，已然沦为一缕残魂的无奈。她轻声道：“我不是光明女神……我从来都不是……我只是个虚假的傀儡罢了。”

说这话时，虚空微微颤动，那缕残魂仿佛因情感激荡而愈发暗淡，宛若随时会随风消散。

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剥离自身的轻松，像是终于在漫长囚笼中挣脱锁链的亡灵，低声诉说着被埋藏千年的秘密。

可东方惊云只是摇了摇头，神情不变，声音平静如旧：“不，在大家心里，你才是真正的光明女神。”

他的语气里没有刻意安慰的虚假温柔，也没有怜悯的怅然，只是一种沉静而坚定的陈述，如同述说天命一般的平淡，却比任何誓言都沉重。

“里面那个东西……才是假的。”

这一句落下，虚空似有无形波澜，远处死灭诸天之上，那些残破信仰碎片中的点点微光，仿佛都因这句言语而微微震颤，似在回应，似在低泣，似在认同。

奥菲利亚怔然凝视着他，片刻后，忽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轻微而清脆，像是冰封万年的湖面骤然裂开一道缝隙，寒光下藏着从未泄露的情感与疲惫。笑声中夹杂着释然、悔意与解脱，亦如初春薄雪下悄然萌芽的草根，微弱却倔强。

她轻轻闭上双眸，神魂化作点点微光，像夜幕中飘散的流萤，缓缓消散于虚空，只留下最后一句低语，仿佛是对万古众生，又似是对自己的诀别。

终于，奥菲利亚彻底死了。

再无桎梏，再无执念，再无谎言。

东方惊云却并未多看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望向前方那片无尽的黑暗。那是连天道也不愿注视的深渊，蚀之刻已然开启，漆黑如墨的虚无漩涡翻滚着，隐约可见无数诡异阴影在其中蠢动，仿佛世间最深处的梦魇正欲破壳而出。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脚步平稳如旧，一步一步，径直走入那片即将吞噬诸天万界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