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战争 (第2/2页)

箭矢、飞石、标枪，甚至还有力士没找到合适大小的石块，竟然拿起一块硬得咬不动的豆饼扔了出去。有意打无意，仅仅是第一轮偷袭，这十来个晖山的士兵就死得只剩下两人。

“看来我的运气是真不怎么样啊。”防风辂躺在担架上，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最后一丝力气。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只见自己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唯有他的亲兵还站在他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为他挡下飞来的箭矢。

“别管我了，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应该逃得出去吧。”防风辂盯着亲兵的后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亲兵闻言，身体微微一颤，手中的武器也停顿了一瞬。他——不，是她——默默低下头，面具下的脸庞被阴影遮住，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此时，冉鳍的部下已经停止了远程攻击，逐渐围了上来，刀剑的寒光在夕阳下闪烁，杀气逼人。

“走吧……顺便送我一程，我防风家没有俘虏。”防风辂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坦然。

亲兵终于开口了，面具下传出的却是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女声：“嗯，我会杀了对方的首领再走。”

说罢，她缓缓取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秀却坚毅的脸庞。她是防风盈，防风辂的侍女，也是他唯一的亲兵。她蹲下身，伸手想要最后一次抚摸防风辂的脸颊，却被防风辂突然探出的手紧紧抓住。

“别想打晕我！带上我你是走不了的！”防风辂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坚毅，仿佛在告诉她，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尊严。

防风盈的眼中泛起泪光，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从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手掌轻轻贴在防风辂的胸口，一股炽热的力量从她的掌心涌出，瞬间震碎了他的心脉。防风辂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防风盈重新戴上面具，轻轻挥了挥手，防风辂的身躯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晖山一族的炼炁士修行的都是能燃尽一切的太阳神术，火焰中，防风辂的身影渐渐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能够以侍女的身份被赐姓防风，就只有一种可能，她防风盈是一名炼炁士。

防风盈站起身，提剑冲向包围上来的冉族士兵，眼中再无一丝柔情，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她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敌阵中，剑光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哀嚎四起。冉族的士兵在她面前如同草芥，一个接一个倒下。

“将军，您先撤吧！我们人多，她一时间找不到您的位置的。”冉鳍身旁的小兵焦急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撤？”冉鳍冷笑一声，目光死死盯着下方如割草般杀戮他部下的防风盈。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派人通知附近的友军，就说我们这儿碰上了落单的炼炁士，想凑热闹的就赶紧过来！然后传令下去，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拖住下面那个人，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

说罢，冉鳍抽出长剑，对着下方的防风盈高声喷垃圾话：“晖山的娘们儿听着！爷爷是冉族二师三旅旅长冉鳍，有种的就来取爷爷首级！哈哈哈哈，不对，你就是个娘们，你没种！”

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挑衅。若换在以往，在手底下只有这么点人的情况下遇上炼炁士，冉鳍肯定会下令让大家四散而逃。但现在是国战，作为冉族的贵族，他深知一个炼炁士对一族的重要性。他稍加思索，便决定用他们这群普通人的命去换这个炼炁士的命。他相信，附近的友军在收到他的讯息后，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因为，这就是战争。

冉鳍握紧手中的长剑，目光如炬。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过今天，但他更知道，这场战斗的意义远超过个人的生死。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士兵们喊道：“兄弟们，今日一战，不为生，只为死！拖住她，为冉族争一线生机！”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中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他们纷纷举起武器，冲向防风盈，明知是死，却无一人退缩。

防风盈的剑光依旧凌厉，但她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她的体力在消耗，而冉族的士兵却如潮水般涌来，前赴后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愤怒与不甘。

夕阳西下，山谷中的厮杀声渐渐减弱，只剩下风声与火焰的噼啪声。防风盈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冉鳍则站在高处，目光坚定，仿佛一尊雕塑。

他瞟见在不远处的树林树影摇曳，枝叶间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他知道，那是收到他传讯的友军正在赶来。树林中的动静越来越大，脚步声、铠甲碰撞声、低沉的号令声混杂在一起，逐渐清晰起来。冉鳍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援军到来的庆幸，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更大厮杀的预感。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喃喃道：“终于来了……接下来，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

这场战斗，没有胜者，只有无尽的悲壮与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