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圣,他才八岁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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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早年聚会的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后来的电视节目有什么真心话大险之类的真人秀节目将这一老生常谈演绎到极致。——这是后话。
莫洛夫先生的提议自然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于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挖空心思编织着能隐瞒真实自己而又天衣无缝的偏偏能感动别人的故事。当然,这样的故事书摊上到处都有,电影电视里也天天在播映,我如果将之陈叙出来,未免太多事,也寡然无味。而且,这时的烤羊肉已发出了极其诱人的香味飘荡在河滩上的空气里。
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言语坐在旁边的张宏亮突然站了起来。他拿起酒瓶,一咕呶喝了一大口,说:为诸位的精彩故事干杯!然后将酒瓶交给了下一个。烤羊肉在我们的嘴里流下油来,苦涩的啤酒泉水般流进我们的喉管。宏亮的眼睛里却充满了一种如痴如醉的祈望。
大家从他的神态便知晓他有话要说。恰在这时,何洁瑜小姐开口了:我看今天的爱情故事的主角还没登场。宏亮兄,你不是有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吗?你那位佳人现在何处,何不同我们说说?众人发出了酒后的掌声。宏兄的喉管里一阵响动。“洁瑜见笑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故事。这个故事有点长,如果大家有耐心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肉我一边讲给你们听。这是我八岁那年的一段感情经历。”
“啊!不愧为情圣!八岁!八岁那年的一段感情经历!你们听见了吗?不过,我想听的是你在大学里的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你说得对,那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算不得什么爱情。你们不是要听初恋故事嘛?”何洁瑜小姐发出了尖锐而有些刺耳的笑声。
“是的,八岁。一个人的感情只是没有成熟而已。但我相信,一个人的感情发展其实是很早的,而且只有那时的感情才是真正纯洁无瑕的,没有一丝杂念的。正因其天真纯洁,才难能可贵。”宏亮的回答却出人意料。
“那场风花雪月的事,我们在坐的人都曾经历过,不过是大同小异而已,而我在八岁那年的故事却是独一无二的,今天,我不吐不快!
接着我们的主人公张宏亮便开始了声情并茂的讲述。笔者作为一个坐在篝火旁聆听,多愁善感,有点神经质的男人,便想到主人公是在听了上面那一系列过激的、偏颇的关于爱情的“反动”宣言后,突然想到隐藏在内心的挥不出、抹不掉的那场十多年后突然明白,如刺般长在心田的爱情。亲爱的读者,请不要以为作者在胡说八道。我敢保证此刻坐在我旁边的每一位都是很正常的男人和女人。而且,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他们除了有点神经质、有点多情之外,其他一切正常。他们也曾如教徒信上帝,奶奶拜观音般虔诚地追求过那种自以为人世间最纯洁最永恒的不朽的爱情的花朵。可是后来……就在今天这个圣诞晚会上……
何一民先生朗诵了他最近的一部诗作:啊,爱情!你在哪里?情欲横流思想荒废偷情合法你已被还原分割成可以计量的肉体和纸钞!人们啊,为名为利为欲哪有心情来讨论爱情?世人啊,贪财贪权贪色谁还肯来做苦行僧?!
何一民先生凄凉的声音在小岛上久久回响,伴和着录音机里名星忸怩的呻吟在河边上飘荡。我相信,坐在我旁边的宏亮,就是在这个时候,在猎猎的风声中想起了他如风般消失的父母双亲。想起了他二十二年前那一场刻骨铭心的初恋。那次在女人河上的生离死别,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他从他母亲贫瘠的肚皮底下拱出来时,寒气逼人。
他父亲煮的鲫鱼汤还在湿柴禾的烟雾中冒着丝丝热气。他母亲却被勾魂野鬼揪住了头发,在鬼门关上蹦跳。她很想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一看自己狠命生下来的儿子。而我们的宏兄,却在破棉絮里作死的哭叫。后来父亲说他是因命太大将克死他薄命的娘而感到羞愧。多年之后,宏兄认为他当时可能是由于肚中饥饿与想吸奶的欲望指使他作异常辛苦的哭泣。父亲的嚎哭似乎在过去了许多年之后的今天仍在河面上飘荡不已——这一切都来之于他父亲的叙述。
直到过去了八年他父亲撒手西去之后所开始的故事才真正成为他记忆犹新——不!应该是刻骨铭心的人生之旅上不可或缺的内容的精华之所在。尤其是一九七五年那场爱情(姑且称之为爱情)的深刻印象成为他念念不忘精彩人生的最深情的回想。
那天一群自称为世纪末最后的男人和女人的年轻人还原到原始之初——在孤岛般的沙滩上把一只羊就那么鲜血淋漓地在熊熊燃烧的吱吱声中烧烤。然后是喝酒和歌唱:歌唱虚无和爱情。酒后的疯狂是沙滩和草地的摇晃以及鹅卵石与草地的歌唱。后来疯跑。或许,我们想跑到遥远的过去?抑或是遥远的未来?……
在疯跑中本文的主人公与本文的作者不期而遇。二个男人想见恨晚,主人公实实在在成为作者的朋友。接着便在那苍茫朦胧的月光下开始了他关于七五年那场爱情的完整的叙述。他的喉咙是嘶哑的,但他说,他的激情是许久没有这样的充沛过了。作者洗耳恭听,因为他有一个预感也有一个阴谋——把这个有些荒诞、有些离奇却十分真实的故事写成小说从而完成他进入文学殿堂的遥远而美丽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