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求娶 (第2/2页)
“你这不孝女,我要去牙门告你!”
钱氏说着将身后的枕头扔向陈年雪,郑媪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将枕头一下扔在地上,沉下布满皱纹的脸,威严地说:“钱氏,你就算告到陛下面前,我家大夫人也并无差错!”
而钱氏身旁的崔氏听了陈年雪的话,心像是被一只手拽紧了,痛得呼吸也沉重起来。她出身清河崔氏的旁支,也曾读过诗书,习过礼仪,可自从她父亲嗜赌成性被宗族赶了出来,日子便过得艰难了。
她也不知自己如何变成了今日这般市井愚妇的模样,也不知自己为何嫁给了那个不中用的儿郎。好像一切不该如此,她该是知书达理,进退有方的女娘,该嫁的也是一个意气风发,顶天立地的儿郎。如此想着,她便失声痛哭起来。
钱氏见陈年雪已决绝地转身离去,她听着崔氏的哭声心中烦躁不已,开口骂道:“我还没死,哭什么丧!”
崔氏痛哭流涕道:“我死了!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她说着,冲出门来。在看到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时,她又站住了脚。她望着那两个孩子稚嫩的脸蛋忍住了哭泣,却一下跌坐在地上,泪眼之中尽是绝望。
这时,她的兄长崔岳跑进了院中,他也不管她跌坐在地上,张口便问道:“阿岚,适才从院中出去的贵妇人,可是你那嫁进河郡侯府的阿姊?”
“什么阿姊?我们这样的人家如何高攀!”崔岚自嘲地笑着,抹了抹脸上的泪站起身来。她看向目露精光的崔岳,皱眉劝道:“你莫要打什么歪主意,那河郡侯府不是你惹得起的!”
崔岳整日游手好闲,平日里就偷鸡摸狗,投机倒把地赚点小钱,倒也勉强糊口。等实在没钱了,便到崔岚这里讨几个铜板。他今日也是来讨钱的,可在看见那华贵的马车和上马车的陈年雪时,他奸诈的心生出了贪念。他想,若是能攀上此等妇人,那他这辈子便吃喝不愁了。
他对于崔岚的话不以为然,他冷哼着说:“那河郡侯府也只是徒有虚名,几个寡妇有何可怕?”他自持有几分容貌,又笑道:“这做了多年的寡妇,遇上儿郎痴缠哪有不动心的!”
那房内的钱氏听见了崔岳的声音,她大声说:“崔家大郎,我家如今自身难保,你还是莫要来纠缠了!”
崔岳朝那房门看去,笑说:“您老莫要瞧不上我,往后指不定你们还要求我呢!”他说着,转过身大步向门外行去。
崔岚望着崔岳的背影喊道:“阿兄,你莫要犯浑,还是多回家陪陪阿母。”
也不知崔岳听没听见,反正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崔岚看了一眼她那在房中饮酒的郎婿,忍不住沉重地叹了口气。她想,她这辈子也就只能指望那两个孩子了。
几日之后,陈年雪与崔岳的风流韵事传遍了洛京的大街小巷。崔岳见时机成熟,便两袖清风地去了河郡侯府,说要求娶陈年雪。
陈年雪受此无端欺辱气得几欲昏厥,她连“崔岳”这个名字都未听过,更别说见过这个人。她羞愤不已,闭起门来谁也不见。
吴月出面劝说崔岳离开,可他却说自己与陈年雪海誓山盟,今日若不能娶她便不离去。吴月深知陈年雪的为人,知晓崔岳就是个泼皮无赖,可碍于街上围了许多人,她不好动粗。可何念却不管这些,她气得持刀出府,直奔那崔岳而去。那崔岳这才狂奔逃命去了。
刘姝闻讯赶到河郡侯府,带着苏荷径直去了听雪院。
吴月、何念和郑媪守在陈年雪寝室紧闭着的房门外。
白发苍苍的郑媪含泪迎了上来,她拉着刘姝的手哽咽道:“公主,快劝劝大夫人。”吴月母女二人也恳切地望向她。
刘姝拍了拍郑媪的手背,而后上了石阶,扣响了房门。她轻声道:“舅母,怀夕来了。”
陈年雪躺在床榻上,无声地流着眼泪,她听见刘姝的声音一下坐了起来。她没有孩子,是把刘姝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她性子软弱,自河郡侯夫人去世后,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心性坚强的刘姝了。她犹豫片刻,下得榻来拉开了房门。
刘姝脱鞋走进室内,她扶着陈年雪去榻上坐下。她用自己的帕子替她擦拭着眼泪,望着她柔美的面容,柔声说:“舅母何必因那种泼皮无赖如此伤心!”
陈年雪拉着刘姝的手,哭诉道:“我对你舅父的心日月可鉴,我早在佛前立誓要为他守一辈子。可如今,平白无故地冒出个不相识的人来,说与我有染,让我如何面对你舅父?”
刘姝看着垂泪不已的陈年雪心中酸涩,她红了眼,却是笑说:“舅母,舅父如何不知你?他该是这世上最懂你的人,你对他的心他又怎会不明了?”
“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却早早亡故,留我一人独活!”
陈年雪说着已然失声痛哭,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