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恃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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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霏霏,厨房的奴仆已将热水送到春华庭外,夏姑姑等人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他们,而后她们又将热水提到阁楼上去。
夏姑姑带着春儿、夏儿、冬儿提着空桶走出房门,她心中虽然犹豫,却还是轻轻放下木桶向站在廊檐下的刘姝跪下了。春儿三人见状也跪了下来。
凝望着夜色的刘姝转身看向她们,在昏暗的光线中她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她没有感到疑惑,因为她知道她们为何如此。
夏姑姑垂眼看着地砖上的脚印开口道:“公主,奴婢听闻秋儿被赶出了府去。她在这洛京无依无靠,她一个柔弱女子如何活得下去?”
不等刘姝开口,那坐在榻上擦拭着头发的程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向门外跪着的几人,沉声道:“姑姑不必担心,她出了我这太尉府就直奔大将军府去了。”他笑了笑又说:“想来大将军府比我这太尉府要好啊!”
听了这话夏姑姑心中一惊,她也明白秋儿和大将军府中的人有勾结,便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程昭,又一脸哀伤地看向刘姝。
但春儿、夏儿和冬儿却未听明白程昭的话,她们一边担心着秋儿,一边疑惑秋儿为何要去大将军府。
刘姝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对于程昭说的话她也没感到惊讶,反而觉得惋惜。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夏姑姑等人说:“你们起来吧。”
不等夏姑姑有所反应,那与秋儿平日要好的春儿不管不顾地开口道:“公主,秋儿她跟了您这么多年,您怎能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呢?”
话音未落,那刚用发带束好头发的程昭便站起身来呵斥道:“放肆,你一个奴婢竟敢质问主子!你跟谁学的规矩?”
那跪在地上的四人吓得抖了抖,夏姑姑和春儿忙把头垂了下去,那原本垂着头的夏儿和冬儿头垂得更低了。
程昭扔下手中湿润的帕子,他大步走到门口,和看向他的刘姝对视了一眼。他面色阴沉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人,冷冷说:“秋儿那种魅主惑上、吃里扒外的东西,按照宫规当杖毙,留她一命已是仁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春儿身上,沉声道:“你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理应重罚!”
春儿心中一紧,忙开口道:“奴婢知错,奴婢再不敢了,求太尉宽恕!”
程昭冷哼了一声,他负手于身后,勾唇说:“宽恕这东西我倒是少有。不过,你是公主的人,端看公主饶不饶你吧。”他说着,抬眼看向刘姝。
刘姝却未看向程昭,而是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苏荷。
苏荷见状福身道:“公主,水备好了。”
刘姝朝她点了点头,看向夏姑姑等人说:“你们都起来回去吧。”
夏姑姑面露犹豫,她微微转头看向程昭。
程昭看见夏姑姑的动作冷笑了一声,他看着刘姝在夜色中、灯光下泛着幽光的杏眼说:“你身边怎么都是这种吃里扒外的奴婢,你的话不听,倒看我的眼色!”
程昭身后的苏荷听了这话暗自赞同,而夏姑姑等人则害怕得心中一紧。
夏姑姑忙收敛了心绪道:“谢公主宽恕,奴婢告退。”她恭恭敬敬地爬起来带着春儿等人出了院门。
春儿提着水桶跟在夏姑姑身后,她看着那蒙蒙的细雨和笼罩着她的夜色怨天尤人起来。她怨恨老天把她托身在穷苦人家,怨恨她的父母不疼爱她,怨恨所有欺负过、责辱过她的人。她这样想着,便觉得活着可真没意思,被人责骂、忍受屈辱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春儿哭了起来,夏姑姑听见声音停下脚步,转回身看向她。夏姑姑放下水桶,借着道旁石灯内的火光打量着她说:“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春儿抽泣着说:“姑姑,活着可真累呀!”
“傻孩子,活着哪有不累的。快别哭了,明日是公主生辰,若哭红了眼被人瞧见,可怎么好?”
春儿吸了吸鼻子,她委屈地说:“姑姑,我也想过生辰。”
夏姑姑笑了笑,点头道:“好,等到冬日你二十岁生辰时,姑姑给你好好地办一场。”
后面的夏儿和冬儿忙说:“姑姑,我们也要过生辰。”
“好,都过,都过。”夏姑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忙说:“快走吧,雨下大了。”她提起桶往前走去。她边走,边感慨地说:“秋儿是个心气大的,如今她走了,也不知是福是祸。你们可别学她,要本本分分做事,老老实实做人,莫要生妄想,不然后悔也晚了!”
夏儿和冬儿齐声答应着,春儿却只是心有不平地点了点头。
春华庭内,程昭将双手放在身前,他左手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沉沉地看向走到他面前的刘姝说:“公主对身边的人太过纵容,长此以往恐酿成大祸。”
刘姝垂眼看向他的手,她早发现他在思虑谋划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转动那玉扳指。她伸手握住他的左手手腕,她感受着他的温度和跳动的脉搏说:“太尉不必因我思虑谋划,我的事我自会处理。”
程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向她那握着自己手腕柔软白皙的素手,他轻声说:“公主适才饶过了做错事的人,我不能相信公主能处理好。”
刘姝收回手轻轻拂了拂藕荷色的广袖,她将双手交叠在身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适才是故意的,我不愿如了你的意惩罚她们。我也想让你知晓,我不会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来。”
程昭穿着白色的足袜跨出门来,他靠近她,似笑非笑地说:“公主倒学会了意气用事。”
刘姝不甘示弱地望着他的眼睛,含笑道:“不是学会了,是我一直都会。太尉不知,我儿时也是会哭会闹,遇到不顺心的事也会撒泼打滚的。”她想起昨夜他在院中和自己说的话,她眨了眨眼又说:“太尉昨夜说爱慕我,我便觉得自己有了恃宠而骄的资格。若太尉觉得我做得不妥,大可收回昨夜说的话。”
程昭望着刘姝的眼睛中透露出浓浓的笑意,他垂下眼,看见了她腰间的云鹤纹玉佩。他伸手拿起玉佩抚摸着上面的鹤纹说:“我说的话从未收回过。公主若想恃宠而骄,我自当奉陪。”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
刘姝在那炙热的目光中紧张起来,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在一起,她眨了眨眼不自在地说:“水该凉了。”说着,她便脱了鞋往室内走去。
程昭察觉到她的动作,他抚摸着玉佩的手松开了,玉佩从他手中划过,垂落在她的腰间。
程昭的心就像那玉佩一样在轻轻地晃荡,而刘姝的心却像玉佩下坠着的流苏一般晃悠又纷乱。
刘姝走到楼上的浴桶旁时心才安定下来,她望着浴桶内水中自己的倒影,欢喜地笑说:“恃宠而骄真是一个好词。”
苏荷将两侧的帷幔放下,绕过海棠屏风走到她身旁提醒道:“公主,水该凉了。”
刘姝回过神来,她脱了衣裳坐进了浴桶中。苏荷替她卸了首饰,拆了发髻,又替她洗着头发。
刘姝靠在浴桶上,她回想着适才的情景眉眼含笑地说:“苏荷,我适才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儿时,回到了阿母还在的时候。不用忍耐,不用看人眼色,不用小心翼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荷边揉搓着她那乌黑发亮的头发,边笑问道:“那公主是觉得太尉和德妃一般好吗?”
刘姝想也未想便回道:“他如何能和阿母一般好。他终究是外人,图一时的安乐倒也罢了,若要长久恐不能指望。”
她的话音刚落,那不知何时上了楼来,已经斜靠在栏杆上的程昭,看着帷幔上她脑袋的影子勾唇说:“公主能这般想,很好。世事难料,人心易变,指望着别人过活是永远也活不好的。人生在世,唯一该指望、该依靠的终究是自己!”
刘姝脸上露出了羞恼的神色,她身体往水中沉了沉,沉声道:“程昭,你还好意思教训别人不懂规矩,你难道就懂规矩吗?”
程昭用手指敲了敲栏杆,他理直气壮地笑说:“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岂能一概而论?”
刘姝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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