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杯毒酒的滋味如何?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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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容将尚且发抖的双手背在了身后。“谢二皇子殿下。”
刘子昭微微颔首,并未说话。转身将匕首从马脖子上拔了出来。她伸着脑袋去看,眉头一皱。虽自己险些丧命,但见着小母马的尸首,又开始心有不忍。
不过趁人回首时,眉眼又已舒展开来。
“我送你回去。”刘子昭将匕首上的鲜血擦了去,并未看她。
他全身上下都干净得很,玄黑的直裾袍上不说马血了,就是一点尘土都看不到,连腰间挂着玉环都泛着剔透的光泽。不像申容——脸上、双手以及衣领和下裳都带着小母马的血。
要不是感受不到痛,那血活脱脱像是从她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那它呢?”她跟上前头人的步伐,脱口而出。
“什么?”刘子昭再度回首。望了眼申容指着的小母马,似乎正经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不过没有回话。
到底是两兄弟,遇着不想说的话,刘郢默然,刘子昭也默然。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申容只好小跑着跟上。
其实这一世过来,大多数时候她对场面的控制都算得上得心应手了,也比较能沉得住气。可唯独两回遇着刘子昭,总是不同。总有一股莫名感伤的情绪涌上来,让她不能得体自如地去应对。
兴许是一眼就能看到他未来的绝路,也兴许是感慨他一身功名,却终要落得个被污蔑叛国的收场。由此颇有些感同身受,感到惋惜罢了。
她便不由自主地迈大了步子,走到了他侧后方。
其实这打量的目光也不是很明显,可刘子昭是什么人?常年驰骋沙场,若身后不多长个眼睛,生死便只是一瞬的事。又岂能注意不到旁人的偷偷打量?
也就很直接地扭头回望向她,“为何盯着我看?”
他这样子很认真,说不上有被冒犯的怒意。只是单一个平平淡淡的神情,自带的气势也能唬得人没了言语。
申容一时哽住,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见刘子昭似嘴角上扬,回身继续往前走。
起先她还没反应得过来刘子昭为何会笑。后来低头见自己长发垂落至胸前,才意识到她现在的样子定然十分狼狈。尤其从前在宫里,还总是端着一副仪态得当的样子。
这么一对比,可不就更好笑了?
便放慢了步子,头回迟钝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散落的青丝捋顺放回身后,又抓起袖子擦拭起脸上的血渍。
这会功夫,茵梅和元秀已是寻过来了,她二人身前还有几个打马奔来的。
为首的那个——正是刘子昭他三弟,申容她丈夫:刘郢。
“二哥。”刘郢翻身下马,见着刘子昭先是大手一挥,笑着与他躬身作了个揖。
太子爷这样子一点都不像作假,笑起来牙花子都露了出来。要不是申容经历过上一世益北王叛国被杀的事,只怕还看不出来两兄弟龃龉的关系。
而刘子昭到底不如他弟弟那样擅长伪装,他面上挂起一丝冷笑,等刘郢做完礼了,才稍稍点头回了礼。
按规矩来说,纵然刘子昭是兄,但在刘郢面前终究是臣。面对储君该行的礼,应当更低一些身子。虽不至于下跪,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颔个首,低个脖子就行了的。
申容便又开始在心底叹息起来,从某种方面来说,这刘子昭和从前的自己倒是相似。心里什么样,面上就什么样,半点不会装模作样。
这又如何斗得过刘郢?
刘郢的下一眼就投到申容身上来了。他眸色一沉,没张口问,先冲她招了招手。
她便低眸听话地上前,到了自己夫主跟前解释起来,“那匹小母马不知怎么受了惊,妾控制不住。多亏二皇子殿下杀马相助。”
刘郢朝她脚下往上看到脸,用拇指抹去了她眉心最后一点血迹,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后带,不露声色地将她半挡住了。
估计也知道储妃这个样子不宜示众,所以为她遮挡。
等再面向刘子昭时,太子脸上才又恢复了方才的笑意,“多谢二哥相救。”说完往身后一抬手,“下头人孝敬了好酒上来,我兄弟二人喝一杯?”
“不了。”刘子昭语气也冷冷的,说完就没了话,甚至不屑于解释为何要拒绝。
刘郢也不尴尬,顿了顿,仍旧是笑。“如此,那就不叨扰二哥了。回头有事随时来找弟弟。”
兄弟俩的对话就此结束。
刘郢拉住申容往回走。先抱着她上了马,自己才跃上来。缰绳一扬,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可怜了那几个跟着跑来跑去的奴才。
申容有些怜悯自己的两个大宫女,都来不及问她们找没找到玉佩。
忽然间也还有些委屈,不知道刘郢这样子是不是生气了。回头到了私底下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对她。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若是被其他男子救下都还好一些,偏生救她的人是刘子昭。
——是刘郢的对手。
“带储妃去沐浴。”
刘郢到底是没对着她发脾气的,回了行宫居所只丢了一句话给下头人。
她自然就不会撞着这个节骨眼多话了。也就保持缄默跟着宫奴去了后室,才走动一步,便察觉出了身下传来的湿热。
难怪方才骑马时情绪那样烦闷,原来是来了癸水。
……
等清洗完,换了一身干净的曲裾袍和貂绒裘衣。储妃的两个大宫女才回来,二人入殿时裙摆上带着泥巴,都不曾发觉,还与太子伏身行了个礼。
所幸刘郢也没多计较,挥了挥手就示意她们进去伺候申容了。
元秀手里捧着玉佩上前,茵梅开口道,“找着了。”
可见是费了功夫,这么冷的天,说个话嘴里都看得见热气,两个女孩儿的额头上还冒着细细密密的汗雾。不说身下裙摆了,仔细一瞧,连后肘衣袖那都还挂着些发黄的干草。
申容颔首接过,重新佩戴在腰间,心里才算安定了一些。
出来时见刘郢还跽坐在外头的,便又忍不住问了句,“殿下怎么还在这?”
“你受了吓,我总该要陪你的。”刘郢捧了一卷竹帛,头也不抬地回着她。像是在说一件很是平常的事,无甚奇怪。
殿中燃着一方火盆,正上来两个宫奴给添着碳,极为的暖和。一时火气冲着眼。她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涩,愣了好一会,忽而热泪盈眶。便猛地转回了身。
一时的惊慌失措又大过了方才的感触。
心底里好似有个声音在不断地问:为何要这样,不应该这样。
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声音究竟是在问谁。
刘郢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从帛书中抬起了头,“阿容?”
她眨了眨眼,才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泪水收了回去,徐徐转回身,“我是怕耽误了您的正经事。今日原本就……”
“今日事发突然,你不必多想。”刘郢似乎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很快就打断了她的话。
当真是聪明,不仅能看透她的尴尬,也能看透她在意他的感受。
这个话题若是两个人都不想再提及下去,当然是最好的。她也就适时收了声,细步上前,往刘郢身边坐了过去,挑起了案几上的灯芯。
那动作很是轻缓,可若是仔细去看,定能发现抬起的手在微微颤抖。
幸好刘郢将目光收了回去。怎么说也做了大半年的夫妻了,二人在一些地方上的相处已是极其自然,不用说话也能安静待着。就好比他看书时,她在边上守着。
刘郢被禁足太子宫的那段时日,夜里申容就是这样过去陪他的。这状态说不上多亲密,但胜在养成了自然默契的相处模式。
她觉得这样就最好。不必说那样奇奇怪怪的话,就这么安静地待着,就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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