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折磨 (第2/2页)

男人回来了，紧锁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孩子身上是你打的？”，她问，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

“是。”

“为什么？”

“我让他跳，他不跳，在人前又哭又闹。”

“所以你没有错，对吗？”

“每次都这样，我让他做什么比杀了他还费劲。”

“那为什么我让他做他就做？”

“那你管啊，你咋不带他去跳绳？”

“学校老师要求打卡，就一定要打卡对吗？你要搞清楚，你到底是想要他快乐的跳绳，还是为了你的面子，为了遵从老师的意愿。我带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有时候她下班晚。

“跳绳有什么不好？哪个小朋友不跳？老师有错吗？督促他们坚持不好？他这么小你就教他应付作业？”

“我没说跳绳不好，也没有否认老师的安排，可是这个孩子他排斥这件事，不，他可以做，问题在你，你根本不懂如何跟他沟通，不知道怎么引导他在这件事上获得成就感。”

“他看到那个小孩就跟人家玩去了，我叫了不止五次。”

“你不要再说了，我和你说什么都是废话。孩子伤了，夏天很容易感染，我给他上过药了，但是以后请你离他远一点，我可以自己带，至于他要不要跳绳，要不要学习，请你不要干涉，你再干涉一次，我就杀了你。”也许那一刻，她的眼神是阴暗可怕的，他没再敢顶嘴反驳，而是走进房间，跟孩子辩解说：“我也不想打你的，但是你那状态太气人了。”

“你给我滚！”，客厅里传出她歇斯底里的怒吼。

都都是善良的，加上小孩的新陈代谢快，第二天就结痂了，他原谅了父亲，似乎也不记得那次不愉快了，但是当母亲问他疼不疼时，他说疼。

想象一下，这样的绳子抽在自己身上，是何种滋味？而那个自认为她带了小孙子居功至伟的老人却说：“他爸小的时候，他爸（爷爷）打他，用带刺的树枝打，打的两腿上都是血，小孩就得打了才长记性。”

雪莲顶嘴了，“你为什么还不死？”

也许那段时间她表面坚强，表面努力的生活，但内心是无比阴暗的，心中的魔鬼在一次次引诱她产生罪恶的想法，这种场面在她（他）们离婚后的半年时间里发生的频率最高。

那次她那样对老太太说话后，似乎真的吓到了老人，自此后话也不敢多说了。

雪莲事后后悔过自己言语过重，做为一个女人，她越发能理解老太太的苦。

她（老人）的人生比她更苦更难，儿子六岁的时候，她的丈夫在田里劳作，晕倒了，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求生存，因此把大女儿早早嫁出去得以找到了个大女儿夫家做依靠。

她其实该感谢婆婆的，感谢婆婆对两个孩子的照顾，尤其她不得不上班养家以后，小儿子都是奶奶带的，所以婆婆年纪大了，就算她（他）们离婚了，她也不该赶她走，何况她要房子车子并非为了她自己，她只是想给孩子们一个保障，这个房子也是丈夫曾经用工作的薪水换来的，说到底她才是使用者，要走也该是她搬走，后面她想过，如果他和他妈实在不肯搬走，那么她搬走，她甚至去看了单位附近的出租房。她甚至去看了单位附近的出租房。可是，都都在读书，就读的学校总不能跟着她搬走，再看看他（她）们现如今的模样，叫她如何放心得下？自己寻求解脱，就要抛弃孩子吗？

做为一个奶奶，她很偏心，在她的眼里，自从有了爱笑还皮实的小孙子后，大孙子变得一无是处。

孩子的父母下班后第一时间听到的就是来自奶奶的告状。譬如：

“都都一点不听话的，让他不要搞弟弟，非要搞，总是要打架的两个人，大的一点不懂事。”

“都都这个人，到家不洗手，不穿鞋的，脏都脏死了，说也说不听。”

“都都这个人，让他吃饭，叫也叫不听。”

“都都这个人，偷着看电视，说也说不听。”

“都都这个人，总是发脾气的，什么都不会做。”

她说的都是事实，都都确实在奶奶面前就是这样的。

甚至父母回来，他也是会吼弟弟，惹急了会打弟弟，但是弟弟也打了他，也抢了他的玩具，还会在父母面前撒娇卖萌，而他不会。打架的时候，因为他比较大，看上去弟弟是弱者，所以全家人都会说让他不要打了。

弟弟会哭着往妈妈怀里扑，他则不会，只会到一旁去哭。

爸爸和奶奶这时会不住的数落他的不是。

只有在弟弟不哭了，被哄好了，母亲才能来到他身边，对他说：“弟弟还小，他就是个傻子，你和他计较，气到你自己，不值得。何必为了别人的过错而导致自己不开心？”

“妈，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太生气了，什么都是我错。我在写作业，他跑进来问这问那，我嫌他烦，让他出去，说几遍不听，还故意气我，我就发火了，奶奶就过来骂我。”

“我知道，弟弟确实很烦人。”

“反正都是我的错，凭什么都是他对？”

“不是他对，是因为他是个笨蛋，还有他小，真打架的话也打不过你，你说你要把他打伤了，我们不还得带他去医院看吗？”

“可我有时候真的很气，这个家里，除了你以外，爸爸和奶奶都说我不好，我有时候……真的想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她不寒而栗。

“我受不了了！”

“那你说，怎么你才能好点呢？”

他不说话，似乎也没什么好的想法。

“那……要不我们把弟弟送人吧，或者让奶奶回老家乡下。”

他想了想，说：“弟弟送人的话，他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了，那他多可怜？再说，我只是烦他，可我还是喜欢他的。至于奶奶嘛，他回老家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带好弟弟，还有我不会烧饭啊，有时候放学饿了，奶奶还会给我们烧点吃的，算了，就这样吧。”

看，这个孩子不是没有优点，他真的天性非常纯良，不幸的是，他降生在这样的家庭。

幸运的是，这样的家庭早早的教会了他忍耐。

可是，懂一些事有尚未懂一些事的他，还是在这种家庭环境的影响下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