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殿下有隐疾? (第2/2页)
“不是,娘亲最辛苦。”胡九捧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宠溺道。
杨烟往炉子里添了几块木炭,让火烧得再旺些。
又忙来忙去收拾房间,处理榻上脏污褥子,让小学徒去煮水煮蛋煮红糖粥。
叫他们一家三口好好待在一起暖融融地亲昵亲昵。
但烧掉褥子时她还是被那些血吓到了。
一个女子的一生,总和血相生相伴,来月事会有,生娃娃也会,就像花开花落。
若引来蜂蝶或春风,播下种子,就会生生不息。
自然造物这样神奇,神奇到叫平凡的人只能匍匐于地上跪拜。
在远古,女性集体化成部落图腾,而在平凡人身上,最早的图腾便是母亲。
杨烟蹲在火边,不禁悲从中来,又哭了一通。
她想娘了,想她是不是也是这样九死一生地给了她生命。
爹爹是不是也是像胡九那样捧着小小的、蜷作一团的她放到娘的枕边。
他们都是为她的降生感到欣喜吧——即使他们的结合,没有被家里人祝福。
——
亲眼见过女子生产后,杨烟似乎又多了一层生命体验,她继续去钻研避子香。
正因对生命心存敬畏,总希望每个孩子的出生,都是被父母亲人珍重对待的。
而福田院里,那么多孩子,甚至不知爹娘是什么。
他们是蒲公英的一朵,只是因为那是个春天,就被风吹着天地间散落……
秋儿生过娃娃后,胡九雇了个妇人专门照料,他也就有了一点儿空闲。
杨烟请他去给毛驴如意把脉。
胡九却犯了难:“我只会给人看病呐。”
“你都能接生,还不能给驴子看看有没有孕?”杨烟才不管,他是神医他必须会啊。
胡九当真给如意看了看牙口,小毛驴一个冬天添膘不少。
又跟个神汉似的在毛驴脸上和肚子上摸来摸去,眼珠子一转:“有了!”
“当真有了?”杨烟蹦了老高,“不愧是我的如意宝贝!一击就中!”
胡九讪讪,他从游允明那儿听过如意的“战绩”,想着分明是火龙驹厉害么。
但刚高兴高兴,杨烟的嘴角又垂了下去,想到如意也要生小驴,不,小骡子,得多疼啊。
它那马爹,又那么个大块头。
她摸摸如意憨憨的脑袋,熊它:“如意,你可要遭老罪喽。瞧瞧,乐子就那么一回,却要苦哈哈做娘了,你傻不傻,亏不亏啊!”
真是头笨驴!
如意却乐得嘴巴一歪,也不管孩儿它爹根本是个不负责的,反正生下的小骡子,只是它的娃娃,是闻香轩的小骡驹。
杨烟心疼也心疼了,骂也骂了,还是殷殷勤勤地把毛驴姑奶奶伺候着。
从刘万里暖棚里买花时,顺便弄点鲜草,给如意养得皮毛柔软亮堂极了,这是后话。
而毛驴怀个孕要怀整整一年,真是比人还麻烦。
——
杨烟就这么忙忙叨叨,忙忙叨叨地忙到了二月。
然后在某个孤孤单单的黄昏突然意识到生活里缺了点什么。
她抓住甘姐儿问:“离上元节过去多久了?”
甘姐儿歪头,一副看二百五的表情。
又去问李年儿:“今儿是什么日子?”
“二月二,龙抬头呀。”李年儿随口应付,又去铺子里忙,不忘转头提醒,“今天别梳头啊,脸也不能洗。”
这是什么规矩?
杨烟琢磨,龙头节各地风俗竟这么不同,有的要饮春酒,有的要舞龙灯,有的要剪发剃头,竟还有不让人洗脸梳头的……
诶,不对不对。
她不是要问这个的。
杨烟跑到闻香轩门口,谭七仍然在破烂摊前守着。
“七爷,能问下王爷干啥去了吗?”
谭七摇了摇头:“好久没见到了。”
“是吧,过了正月十五,就没来。”
杨烟点了点头,回去铺子里,却有些心神不宁。
冷玉笙已半个来月没来找过她啊,连递个信也没有。
她还记得自己脑袋一热就捶了他那里一下,他立刻苦着脸躬身跳开。
楚歌吓得半死,慌地给他背了走。
……
杨烟坐不住了,也不管李年儿不允她洗脸,胡乱拿水撩了一把,头倒是真没梳,没心情。
她先去王府,罗管事对她客客气气的,说:“王爷去了军中,也半个月没回来了。”
又挑眉:“您都不清楚?”
这是跟殿下闹脾气了?
她立刻去了赤狐军军营,在大门牌坊底下焦灼地踱来踱去。
出来的却只有楚辞,也未穿白衣,一袭漆身铠甲。
她辨了半天,才猜出是楚辞而不是楚歌,毕竟太久没见了。
但她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牵起楚辞的袖子:“楚二哥,殿下还好么?”
楚辞温和地皱皱眉,这迟来的关心,真是比草还贱呐。
“哦,有点,嗯……”他支支吾吾起来。
“殿下怎么了?”杨烟神经高高挑起,“你说嘛。”
“没法说啊。”楚辞为难地摊了摊手,下一瞬杨烟靠近了他。
“是……有了隐疾?”压低声音问。
楚辞:……
看他忧虑着不说话,杨烟只觉脑袋里轰然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