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小小插曲 (第2/2页)
雅芳点头。
白早脱邀请二姐妹,中午就在租界食堂便餐,二姐妹婉言谢绝,扬长而去。
回到府邸,师傅师母大家都在,正准备吃饭呢。见二姐妹回来,阿桂老板笑道:“肚子饿了吧?上桌上桌,”挥挥手,让大家团团坐下,边吃边聊。
宝英讲了白早脱的犹豫不决,师傅点头。
“这种转租转卖,是没有先例。其实,我看主要是法国人的古板。在你租界内,你干了谁还敢来查对?”阿桂老板也说:“这就是笨和傻!在我们这儿,谁不是这样干的?”
她指的是,“博兴”赌场的余老板,还有挨着他的好几家花楼,赌场和烟馆。
现任房东,其实都不是转租者。最喜的就是那个自诩精明能干的余老板,“博兴”赌场红红火火了好几年,直到今年初现任房东,收了余老板今年全年的一大笔租金后,又一个房东找上门来索要租金时,余老板才明白,现任房东居然是这房屋的第五个转租者。
而真正的房东,则是现任上海军政府的督军大人。
余老板这一气,非同小可,一面派出杀手,寻找那个该死第五个转租者,一面给真正房东的来人说好话,要求暂缓交租金,甚至还想硬来赖掉,毕竟这一年预缴的租金不是笔小数目。
然而,想想督军大人手里的枪杆子和笔杆子,不敢以卵击石,只好自认倒霉。
多年后,有人总结出:“枪杆子,笔杆子,政权就靠这两杆子。”也算是吸取了经验教训,后知后觉了。“所以呀,你说只要是西方的玩意儿都先进,”
阿桂老板的筷子头,朝那拉点点。
“我可不这样认为,”那拉笑:“师母,您保留您的意见看法没错,不可强迫我们也这样认为的呀。”师母点点头:“说得对!这只是我的看法。那你说说,白早脱到底答不答应?答应后,我们拿来做什么最好?”
姚少和宝英对看看,他们早有了新发现。
就像以前倚重小笙崽一样,阿桂老板对那拉越来越倚重了,这让二人都有点不爽。其实,宝英是想阿桂姐多重用姚少,因为重要姚少,毕竟对自己好处多多。
那拉呢,在宝英看来,也正如雅芳所说,心机太重。
凡是心机太重之人,必定看重私人利益。看重私人利益的人,关键时候就一定会只顾自己,不顾大家,甚至连逃跑背叛和助纣为虐等丑事儿,都干得出来。
近来,那拉不但成了整个上海青帮的财神爷。
而且还有小徒弟偷偷给她禀报,那拉背着师傅师母,和底下有的小头儿们联手,一起违规赚钱。只是,宝英反复询问那个小徒弟具体细节,大约小徒弟也只是听说或者感觉到而没有真凭实据,一直支支吾吾的。
宝英只好给了他二两足银,让他随时暗中盯着打听。
一有真凭实据就来给自己禀报,自己一定当场赏他一根大黄鱼。对最底层跑腿起哄凑数的小徒弟,10两黄金可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他吃半辈子的。
小徒弟欣赏答应,屁颠颠离去。
就这样,二老板丁宝英,偷偷在阿桂姐的红人身边,安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可那拉,却浑然不知。在此时的上海青帮,宝英的地位十分特殊。
除她之外,二千多众大小徒弟,都得按帮规。
见了阿桂老板和黄捕头,就得恭恭敬敬地喊“师傅”“师母”,谁违规犯规,师傅师母要按帮规从轻从重处理,谁都得乖乖儿地受着,由不得违规者愿意不愿意。
可是,这一条对宝英除外。
因为,她一直都叫阿桂老板为“阿桂姐”,叫黄捕头为“姐夫”,而且一直都没投帖拜师,从根本上讲并不是上海青帮的帮众。
可是,多年形成的习惯,大家都认可她是上海青帮的二老板,对她敬畏有加,避之有余。
其实呢,宝英的“二老板”称号,也并非浪得虚名。自从那日和阿桂姐联手闯进上海滩后,二十多年来,宝英所有的资产,得到的奖励,每月用不完的饷银等等,全存放在阿桂姐的账上。以致于到现在到底有多少,她自己还没有阿桂姐清楚。
阿桂姐还几次当着捕头老公,半真半假玩笑道。
“宝妹,你现在光靠你自己的存款,就可以招兵买马,自己当帮主发号施令了,哪还用得着在我们这儿跑腿啊?”宝英却认真回答:“钱对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和姐姐相依为命,同甘共苦,渡过余生。”
阿桂当时听了,有些发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突然涌上心头,她抱着结拜妹妹,把头伏在宝英肩膀,好久不抬起来。因此,一向孤傲阴郁,自视其高的黄捕头,对这个宝妹一直很尊重,敬而远之,甚至于有点畏惧。
如果说,师母的情绪和态度,时时令大家捉摸不透,小心谨慎。
那么,大咧咧的师傅,则是纤毫毕露,什么好恶都坦露在脸上。因此,宝英的“二老板”名声,就越来越响,越来越坚实了。
只顾尽职尽责表现,尽力向上攀登的皇族弟子,大约从没想过也不了解这些。
不知道这个表面上不吭不声的二老板,对自己渐渐有了憎恶。现在,那拉颇具得意的看看大家,一面大口大口刨饭拈菜,大快朵颐,一面回答。
“答应,肯定答应。师母您想,要不是我们帮了他这个大忙,三年前,白早脱就会被国王免职。身为法国驻沪总领事,实际上也就是法国驻中国的总督,多大多重要的权柄啊?结果,被二个江湖骗子骗得晕头转向,让法兰西,不,是让法国国王跟着颜面尽失,被各国耻笑,任期?我看连他脑袋还保得保不住,都成问题。所以,我们对白早脱恩重如山,他只能答应。”
大概,一直默默听着的黄捕头,被那拉一口一个的“我们”,说得有些不快。
冷不防插问道:“可租界里,的确也没有过这先例系。”说得兴起的那拉,居然一口反过去:“那不一定。没有先例,难道不可以自己创造先例?就像师傅您当年进巡捕房时,也没料到自己会当上督察长?经过自己的奋斗和努力,不是成功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黄捕头脸色暗暗,皱皱眉头。
好家伙,这可是多年来,自己第一次被徒弟当众呛嘴,他妈的小赤佬,翅膀长全了?骨头硬啦?可他马上换成了平时的面无表情,点点头,继续吃饭拈菜。
宝英姚少和雅芳,都注意到了这个小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