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项阳树 (第2/2页)
明墨白说:“我再也不想建一个自己的跃轮了。”
跃轮是一种用灵力打造的特殊的空间,而守护使者右手拇指上的训妖戒就是钥匙,用手按住锁眼,如果贡献值符合要求就会打开跃轮,走进跃轮里的世界,实现空间的跳跃。
守护使者们喜欢建造各种各样的跃轮,因为那是一个真正独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项阳树就是这种跃轮里的一个人物,也是他们全班人都很喜欢的一个人物,虽然景以柔不知道是谁最先在藏书阁后巷里发现的这个跃轮,可是景以柔很感谢发现项阳树的同学,因为项阳树是这个跃轮里唯一的一个人物,她觉得项阳树一定很孤单,一定希望有人来看他。
没有人知道跃轮的主人为何要建一个这么没有用的跃轮,他既不会给进入这里的人考验,也不会给任何奖励,项阳树就只会讲故事,好像他根本就是活在故事里,而不是活在这一方天地里,他的故事就像是一个一个没有围墙的牢笼。
住在故事里的项阳树守着这个空旷的原野,还有那青青的山坡,缓缓的溪水,和那棵长满小果子的柿子树。
景以柔觉得如果她是项阳树可能早就发了疯。
云尚飞则说:“你难道觉得项阳树还没疯吗?”
明墨白说:“如果我有仇人,我会考虑把他关在这里。”
项阳树却似乎从来没有察觉到他们眼里的同情,他依然开开心心地说着话,从远古时期盘古的开天辟地,到秦始皇的登基,再到吴三桂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从树上有两个喜鹊窝,却有三只喜鹊,到冬吃萝卜夏吃姜;从早睡早起身体好,到溪水里没有鱼,只有石头……
景以柔曾经一度认为他们在项阳树的心里或许只是柿子树上的一片叶子,可是她错了。
离他们放假回家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景以柔因为烦躁,一个人偷偷地溜出藏书阁,飞到项阳树的柿子树上,看着空旷的原野,她开始想心事,就要回家了,可是她心里很矛盾,各种念头混杂在一起,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妈妈,她弄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恨妈妈多一些,还是思念妈妈多一些?
以前她觉得妈妈的不幸福是她造成的,因为她是女孩,让妈妈失去了爷爷奶奶的关心;因为她是扫把星,让妈妈失去了弟弟;因为她是个长翅膀的妖精,让妈妈失去了爸爸的爱,一切都是她的错,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这不是她的错,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她是家里的出气筒,是爸爸抛弃的那个,是妈妈想要控制的那个,也是他们都不爱的那个。
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会恨他们,恨他们为什么要生下她,恨他们为什么生了她又不爱她,恨他们为什么把这么多不该她负责的苦难强加在她身上,可是这种恨就像下一场雨,哪怕下得再大,也有雨过天晴的时候,这时候,她心里又隐隐地有些害怕,当初,她不顾妈妈的反对离开家来妖界读书,妈妈一定伤透了心,如果妈妈不原谅她,怎么办?如果妈妈搬了家,怎么办?如果她再也找不到妈妈了,怎么办?
正在她的思绪纠缠着在她的眉间打成了结时,项阳树忽然回过头,对她说:“万物生来就注定了分离。”
景以柔愣住了,一时间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项阳树又说:“永远在一起,永远有多远?有没有……这里到溪水那里远?”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景以柔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项阳树。
他点了点头,皱着鼻子朝她笑,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子,他说:“握住拳头,你在手心里,只要你还在,就不怕!什么都不怕!”
景以柔虽然没听懂他的话,可是却觉得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她还真的有些不怕了,或许只是因为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吧?
在项阳树的世界里,天永远是晴的,树永远是绿的,水永远不会干涸……
天上总有白云,树上总有鸣鸟,溪水里却没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