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歹言的效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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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一夜,古新宇根本没睡,一直在焦躁不安中度过,感觉这个夜特别漫长。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开始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又不时看看外面加大的风雪,心想这么大的风雪,宋春丽可能不会来了。他已穿戴整齐,有好几次想到关美玉家去,却每次刚出门口,又转回来重重关上了门。
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古新宇冲过去打开房门,只见宋春丽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喊了声:“快,美玉被车撞了,在县医院急诊室。”
古新宇如遭雷击般怔在当场,随即回身抓起手包疯了似的冲了出,根本顾不上细问。
风异常地猛,吹得路旁的树摇晃着“呜呜”作响;雪很大,被怒嚎的西北风挟持着,无目的的狂飞。偶尔一些雪想要隐于一个个隆起的雪檩安歇一下,却又被狂风扬起,形成片片雪烟。远近已失去颜色,唯留一片惨白。路上不见行人,也无车辆,除了暴雪和狂风怒号,一切生命仿佛都沉寂了。
唯有古新宇顶着冒烟雪疾速狂奔。风夹雪狠狠摔向他发青的脸。可他对刀割般的刺痛已浑然不觉。他记不清摔倒过几次,每次又迅速爬起,继续向前奔去。他努力瞪着发红的眼睛,眉宇被焦急拧成疙瘩。他身体奋力前倾,抵抗着逆风的阻力。抖动的嘴唇不停地念叨着:“玉姐,你不能有事,不能……”却又猛地闭起嘴,使力气不致外泄,鼓足劲儿把脚步加快,奔向县医院。
冲进医院,古新宇碰到医护人员迎头就问:“关美玉在哪儿?”见他们躲闪着摇头,忽然想起宋春丽说到急诊室,忙奔上急诊室方向。
急诊室的医生被古新宇的突然破门而入吓了一跳,刚要责问,古新宇却抢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关美玉在这儿吗?”医生看看他焦灼的神色,便没责怪,说:“在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关美玉的几个亲人在守候着。关明伦蹲在地上低着头,脸深深埋在双手之中。孙艳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头歪靠在椅子后面的墙上,满脸痛苦,眼中含着泪。关明霞陪在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不时轻声安慰着。关美玲在手术室门口,一眼一眼描着亮着的“手术室”三个字,一脸焦急。
看到急冲冲赶来的古新宇,关明伦把脸又压了下去,孙艳秋看了一眼,把脸扭向另一边。关明霞勉强挤出一丝笑,朝手术室努下嘴。关美玲却恨恨迎过来,喊道:“你来干什么?你走!”过来的护士制止了她,才止了声,怒视着古新宇。
古新宇一声没吭,愣愣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脑中一片空白,死盯着“手术室”三个腥红的字,盼着它尽快灭掉。
关明伦双腿已蹲得失去知觉,可他并没站起来,开始为早上的事后悔起来。
关美玲并没吃早饭,穿好衣服,系了围脖,他要去古新宇那儿把一切弄明白.
“美玉。”关明伦叫住刚要开门的关美玉,“下这么大的雪,你去哪儿?”
“去宋姐家。”关美玉不敢看父亲,怯怯地撒了个谎。
关明伦提高了声音:“是要去找姓古那小子吧?”
“没有。”关美玉还是不敢看父亲。
关明伦根本没有听她的“没有”,接着说,“哪儿也别去,在家呆着吧!以后也别上班儿了,离那小子远点儿。”
“爸,你这是干嘛呀?”关美玉回头直视着父亲,“别左一个小子,右一个小子的,人家有什么不好了?不能只听别人乱说你就……”
“得,得、得.”关明伦用力挥手打断,“我不管他好不好,和我们再无关系,从今往后再不允许与他来往。”
“妈一”关美玉试图求救于母亲,“我去问问到底咋回事,我就是不相信汪世海的话。”
“行了,行了。”关明伦不等妻子说,\\\啥也不用问了,我们不找四方不靠的人。”边说边下炕穿鞋,准备去清理院内的积雪。
“我必须去。”关美玉坚定地说,“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你说啥?”关明伦恼怒地问。
“我必须去问。”关美玉说完伸手去开门。关明伦快走几步,拉住已经迈出房门一只脚的关美玉。关美玉猛地挣一下,关明伦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爸一”关美玉吓了一跳,一边叫一边跑回来去扶倒在地上的父亲。
“啪”,爬起的关明伦用力甩出巴掌,重重捆在关美玉脸上。父女俩全都怔住了。关明伦挥出的手停在空中不停地发抖。关美玉满眼含着泪,一只手捂着生疼的脸,目光诧异和委曲地看着父亲。
忽然,关美玉“哇”地一声笑了出来,转身接连撞开两道房门,和迎面而来的宋春丽撞个满怀。稍停顿一下,看了一眼宋春丽跑了出去。
“美玉、美玉。”宋春丽连喊两声,要追出去,却转身进屋想问个究竟。
关明伦正蹲在地上生气,孙艳秋刚穿上鞋,宋春丽刚要开口问,孙艳秋急忙说:“她宋姐,快,快去追美玉。”宋春丽没再细问,忙追了出去。
外面风雪更大,能见度很低。宋春丽看前面的关美玉有些模糊,便加快了脚步。追到大街上,关美玉的身影渐渐清晰了一些。忽然,关美玉刚好经过的胡同里冲出一辆汽车,拐弯的一刹那,车尾把关美玉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手上一片白色的什么东西抛落在车上。车却速度不减,加大油门开走了。
宋春丽吓坏了,叫喊着关美玉奔了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喊了两声,见她失去了知觉,右脑处在出血,顿时手足无措。左看右看,连个人影也没有,想到县医院就在附近,连忙吃力地背起她,趔趄地走向医院。
“大夫,大夫。”宋春丽进医院高声喊着,一位医生赶了过来。“快,人被车撞了。”宋春丽大口喘着气,用焦急而求救的眼神看着医生。医生连忙叫来护士,并吩咐:“急珍室。”
关美玉被推进急诊室。“去办手续。”医生边关门边对宋春丽说。宋春丽说没带钱,求医生先救人要紧,家在附近,马上回去取钱,跑向关美玉家送信。
关明伦听到消息扔掉扫帚奔向医院。孙艳秋则一下子跌坐在屋地上。宋春丽连拉带扶地扶她站起来,叫她带上钱,送她到医院。
关美玉已在x光室,孙艳秋拉着宋春丽的手说:“她宋姐,快去她姑姑家喊美玲,让她叫上她姑一起来。宋春丽去叫了,才去了砖厂。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大家忙奔向门口。关明伦忙往起站,麻木的腿让他眼前黑几下,只能扶墙站住,盯着手术室的门。古新宇快步向前两步,却又停住。
门缓缓地开了。关美玉被推了出来,头上缠的纱布渗出血来,脸色苍白,闭着双眼。右手上输着液。家人围上去,喊着她,护士连忙制止,把关美玉推进了病房。
关美玲急忙向医生询问:“大夫,我姐没什么事吧?”
“暂时看没什么生命危险。”医生边摘手套边说,“不过还没恢复意识,需要住院观察。来我诊室,办住院手续。”关美玲答应了一声,随着去了诊室。
古新宇跟着关美玉家人进了病房,在稍远处站着。看着关美玉被护士和关明霞抬着放在病床上。他看到躺在那里的关美玉,没有表情,只是安静,安静得可怕。她那无助的样子让他头像要裂开一样,心也一阵阵紧缩着绞痛,看着她苍白的脸,感到她一定很冷,冷得没有力气发抖。他多想扑过去,抱她进怀,好好地暖她,从里到外,暖到她脸色泛红,暖到她内外温热,一直暖到她没了一切苦痛,笑靥如花。可现在有一道隐隐的却冲不破的屏障,令他难以逾越。能做的只能傻傻地站着,还得狠眨腥红酸涩的双眼,把泪吞回去。
关美玲跑了回来,对母亲说:“妈,给我钱。”孙艳秋忙从怀里掏出钱递向她。
“我去交。”这是古新宇进医院说的第一句话。他上前一把从关美玲手中夺过那几张交款单,向交款处跑去。
关美玲还愣在那里,关明伦却高声地叫:“不用你交。”就要追过去。
“哥。”关明霞叫住了他,“叫他先交上吧!现在救人要紧。”
“唉!”关明伦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女儿,重重叹了口气,又蹲了下去,却又站起来,问妹妹:“明霞,你家里还有钱吗?”
关明霞有些惭愧地说:“有,不过不多。”
“先都拿来吧!凑凑给他咱不能花他的钱,治病的钱咱自己凑。”关明伦一提医院就心有余悸,他时常把医院叫无底洞。
“行。”关明霞应着,“一会我去拿。”关明伦看着这个唯一的妹妹,无助而沮丧地低下了头。
关明伦祖籍在南方,在战乱的惶恐中渡过了他的儿童。十三岁那年,本来残破不堪的房屋被炸得无法栖身。父亲领着他和九岁的妹妹明霞到五年前病故的他们母亲的坟前。父亲边烧纸钱边对孤坟说:“他娘啊!我要领着孩子走了,带他们寻个生路。等到活得好了,再回来看你。”关明伦和妹妹跪在那里,哭得很伤心。
看着一双儿女完头,父亲拉起他俩,对关明伦说:“好好地记你一下你娘坟的地方,一定要记住了。”关明伦向四周观望好一会儿,牢牢记住了周围的标志,然后对父亲说:“爹,我记住了。”父亲点了点头。直到父亲去世,关明伦才去把母亲的遗骨起来,和父亲合了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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