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缺陷与相遇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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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望着那片此刻漆黑一片的空地，卡斯珀此前就是从这里消失的。他已经在这儿站了好几分钟了。

威廉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而比这更让他恼火的是，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理解不了。

那种力量是威廉渴望的……他需要它，可他根本无从理解那到底是什么。

而且现在一点线索都没了，因为所有的尖刺以及被尖刺刺穿的野兽尸体都消失不见了。

卡斯珀声称那是某种情感力量……怨恨。

威廉理解对某人发火这种情绪，但那种情绪怎么可能变得如此具象化呢？卡斯珀还说他做这一切以及获得那种力量都是因为爱，这同样……很荒谬，不合逻辑。

他从来都理解不了。“爱”是个奇怪又虚幻的词，在他内心的词汇表里可不常见。

他知道父母曾声称爱他，可如果爱像那个设陷阱的家伙说的那样是一种让人全身心投入的情感，那为什么声称爱他的父母却选择抛弃他呢？

为什么别人觉得他有缺陷呢？

威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安静、自律，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的学生时代过得简单又轻松，他从来没交过朋友，他还记得见过一些“专家”，

那些人断定他只是在理解共情方面有些困难，给他归到了某类情况里，这倒让他在后来的生活中避开了很多猜疑。

在他十一岁那年，他找到一本旧书，查了“爱”这个词，然后试着按书上说的去做，也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于是接下来的好些年都还算顺利，他是个乖孩子，从没做过错事。

问题是在他弟弟出生后才开始出现的。

他记得父母当时很高兴，因为他们完成了延续血脉所需的生两个孩子的任务，

他也记得当他们发现这个孩子有缺陷时有多难过，要是任由自然发展、不受社会干预的话，按照达尔文主义的观点，这个孩子就是个被淘汰的产物。

弟弟出生时，威廉十二岁，他永远都忘不了这带来的种种困难，母亲不得不辞去工作，所有的空闲时间以及家庭出游都没了，

威廉虽说有自己的问题，但他还是喜欢其他孩子喜欢的那些事，也非常怀念去游乐园和动物园的时光。

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问题依旧存在，威廉就试着只做自己的事，

父母已经顾不上这个原本就“让人头疼”的少年了，他们忙着照顾小弟弟，弟弟时刻都需要人照看。

当时，甚至是现在，威廉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他们在孩子出生前就知道他不会是个健全的孩子，他永远成不了什么事，这就是个失败的尝试啊。

在其他任何方面，如果一件产品质量很差，你就会把它扔掉，然后重新开始或者去做更重要的事，可父母却用那个永远虚幻的“爱”的理由把这个孩子带到了世上。

威廉还是不在乎，只要他不做违法的事，父母也不会管他。

那时，威廉有着远大的计划，他喜欢学习，乐于求知，而且他发现了解其他人是最有意思的事，

他了解了人们的行事方式，也知道自己在他们身边该如何表现，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如何让别人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他的计划很宏伟，他还记得得知自己被当地最好的大学录取那天，

他还记得当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可他也记得父母对他的喜悦表现出的那种有点不情愿的态度。

原来，要照顾一个每天每时每刻都需要人照看，还得用大量药物的孩子，开销是很大的，父母从没告诉过他这些，是他有次半夜听到父母的悄悄话才知道的，

他们快要负债了，威廉要去上大学的话……他需要钱——可他们没钱。

得知自己未来的计划没法实现，威廉很受打击，那个所谓的弟弟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于是，他照着多年前在那本书上看到的做法，做了自己希望别人对自己做的事，他帮了父母一个忙。

他懂法律，他知道那个当时五岁的孩子还得坐轮椅，而且说实话，稍有意外就可能丧命，要是真出了事，也不会引人怀疑。

晚上有个设备用来帮助孩子呼吸，那个被他们称作弟弟的孩子缺陷太严重了，没这设备根本没法呼吸，

而晚上也是这孩子唯一能独处一会儿的时间，虽说每小时还是会有人来查看，但中间还是有独处的时候。

就在那天晚上，刚满十八岁的威廉行动了，他本想跟父母说这事，但他知道只要没做违法的事，就不会有法律上的麻烦，想到这，他决定自己动手。

关掉警报器挺容易的，只要在网上仔细找找，就能找到那些设备的使用指南，接下来，

他做了件最简单的事，直接拧弯了一根输氧管，阻断了氧气输送，然后他就回床上，睡得很香，毕竟他做了一件好事嘛。

这完全是个双赢的局面，父母可以摆脱负担，经济状况也会改善，这样一来，他上大学的计划就能实现了，他觉得唯一可能有阻碍的就是法律调查了，

不过他已经确保把拧弯的管子弄得看上去像是意外造成的，所以，真要是有什么事，也是某个不相干的护理人员有麻烦，因为她是最后操作那台机器并且负责照看的人。

一个小时后，护理人员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把他吵醒了，母亲更是慌乱不堪，父亲当时在上班，为了维持生计，他几乎醒着的每一刻都在工作。

威廉成功了，他弟弟一觉睡过去，再也没醒过来，而威廉为自己感到骄傲。经过一番慌乱和哀悼后，展开了调查，最终认定这是一场意外。

在整个过程中，他从没受到过怀疑，只被问过一次话，他就说自己一直在睡觉。

但让威廉惊讶的是，情况并没有立刻好转，尽管摆脱了负担，父母并没有获得新的自由，家里关注的焦点也没有转到确保他的大学计划能实现上，

相反，家里陷入了无休止的哀悼之中，母亲甚至神志不清地想以警报器失灵为由起诉护理人员和生产那台机器的公司。

威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往前看，为什么要那样做，当起诉的事越来越近，而且威廉发现这场法律诉讼会让家里陷入更深的债务危机，

而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官司时，他决定坦白一切，这么做有可能会让调查重新开始，但他觉得这个风险值得冒。

他们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他们会生气——毕竟撒谎、骗人是不对的——但他们的反应太过激了，

他试着解释，试着讲道理，他觉得自己的逻辑无懈可击，从头到尾他的行为都是完全理性的。

父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吼得厉害，母亲则崩溃大哭，之后，他就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被迫去和心理医生、治疗师以及许多其他所谓的“专家”交谈。

他被送去参加各种项目、住进各种地方，最后被送进了一个封闭式的机构，

父母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做了什么，可却把他像毁了他们生活的人一样关了起来，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负担一样。

他被注射了大量药物，思维变得混乱，从那以后，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偶尔清醒的时候，在那浑浑噩噩的一年半时间里，

只有一次他头脑清醒，当时他成功骗过了一个新来的员工，让对方以为他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要求，以为他理解了他们都觉得无比重要的那些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