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后事 (第2/2页)
但是,这种说法不久就遭到了强烈反驳:虽说城破后北离王廷将士溃散,可婴冬军数目之众,其中总有明白人能说个清楚吧?所以,这帮人倾向于编撰者该是承受了后世帝王的压力,才没有将各中缘由、屈辱一一陈列。毕竟后来的赤湖王朝,与北离王朝多少有些渊源。
而野史则更荒唐,多是直接将这场惨剧与赤湖王朝后被追尊为世祖的斯沁查干图雅一生的奇闻异事相提并论,措辞瑰丽浪漫,供人茶余饭后一笑而过。
只是争论归争论,由于真正的史料记载太少,而当时大火焚城,随之便有瘟疫入侵,后来几位入主奉器者又多次修缮城市,让考古变得困难重重。所以彼时的真相只能暂随黄土一起沉睡,无从可考。
人们只知道,这场战役之后,时任北离帝王萧权宣布退位,后不甘被俘挥刀自刎;两朝重将李阔身先士卒、战死敌前;当夜,奉器一处不显眼的水库坍塌,周边民院沉入水底;而北离王朝的末代皇帝萧桓则受到竟原庇护,携一众衷心臣子东迁,暂避风头、重振旗鼓。
当萧桓的双脚再次踏上曾经的故土时,已是六年之后。
不过这是后话,眼下谁也看不到那么远。
此刻隆冬,京都失守的消息却正在逐步解冻。一路上,尤其是偶尔靠近城镇的地方已然出现暴动。
新旧更替,政令尚未完全发出;曾经服从集权管制的官员和领兵人在忠诚萧氏家族、归顺新政权又或是拥兵自立上,也尚未做出决断。一时间,曾经勉强压制住的贼人恶霸有了为非作歹的机会。淫杀劫掠、无恶不作。
此时不同战前,回西齐的路不必再从褐洛绕远。但或许是早在策划离境路线时,陆歇就想到了多有变动,于是一行外族人一路快马加鞭避开人口聚集之处。
得知别人得不到的消息、未雨绸缪是特权应有之意。受其庇佑,秦苍不仅没见到奉器破城后的惨状,连途中所经、其他郡县中的悲剧于他们也只擦身而过罢了。多数时间,女子倚在车里,漫无目的望向窗外。那夜被威胁同行后,秦苍就再未同陆歇讲过一句话。
陆歇也无多言。抱着怀里的小儿子,看着女子的侧颜。
这几日行来,他心中也未尝是个滋味。萧权想要保留的势力都活下来了,身边的她亦是安全的。有这两者,不枉自己多日来忍受失明之苦、服解药方能保命。只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房屋被焚烧、在惊恐中被虐杀,让他良心难安。
陆歇不在意世人如何评说,可他自知与从前一样,背负的罪孽更加深重,这一点无法辩驳。掌揽大局的不是他,但落下屠刀者确实是他。至于他和与秦苍的关系,男子期盼着,天长日久她终还会原谅他吧?
倒是怀里小孩心性怪异,似乎知道危险又似乎全然不明。自当晚那声“娘亲救我”过后,又变回往日的闷葫芦。对“劫持”他的陆歇也并不记仇。现在贴在人家身上啃来啃去,涎水滴滴答答。
“苍苍,我们已出琮隆了,很快就会到齐昌。有什么想吃的吗?”陆歇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