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祖传宝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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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然黄昏。
天际不时有归鸟掠过,咕咕絮语疲惫而急切,回家的诱惑正不断召唤着它们。几朵云铺展在天边,缓慢流动,慵懒又轻盈,驯顺而柔和。彤红夕阳仍还挂在长月茱萸的树梢之上,散发着热气。
薄冥的一切看起来很是安逸,光亮明丽,景致十足。这场景忽然让张二锤想起了一号御前画师笔下的林木。
那是另一幅所谓名画,自始至终挂在老头的床头之上。光秃秃黑黢黢的枝桠虚虚地直插云霄,仿佛要摒弃大地转而索求天空的力量,整个画面都张露出一种野蛮偏执的征服欲。
张二锤只觉其阴森可怖,感觉像是不务正业的鬼画符,既无画意,又不辟邪。画师的风格一直荒唐得如此让人心神不宁,有机会一定要通通拿去卖掉!
朴实的计划在心中悄然决然生成,张二锤满意地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浓茶。
老头经过一番治疗,整体算是重新硬朗了起来。此刻正瘫坐在他的长椅里,一动不动,盯着桌上的酒坛,无言静默着。
他的脸色有着神奇的缓和,一呼一吸节奏平稳,而受伤的眼神却有些游移不定。置身于夏日傍晚清凉的风里,他却似乎陷入了纷纭踯躅的杂乱绪流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老头忽然意志恢复,开声打破了沉寂。
“此乃为师珍藏了许多年的好酒,年份我甚至都记不大清了。一直都舍不得喝,便只为了今日。”老头得意扬扬、温情脉脉地望着那坛酒,仿佛那是他千辛万苦养大的、引以为傲的大闺女。
“老头,这不就是平日的窑春?”张二锤瞅了一下酒坛,毫不起眼的外型,让他有些疑惑。
“瞎说!”老头挣扎着取过酒坛,打了开来。“你看,里头的梅子都泡到发霉了!显然是酒中极品,怎么会是普通料!”
虽然那些看起来品行不良的梅子让张二锤微微有些心悚,但他仍不住微笑和点头,暗暗觉自己是个不谙行情的小山炮。
因为张二锤非常了解老头的酒鬼状态——那种混杂着渴望、满足的眼神,好酒的身份绝对合理合法。先前戒酒的念头已随风远去,此刻张二锤雀跃的眼神与老头的别无二致。
“尝一尝。”老头下定决心般将酒坛推给张二锤。
张二锤可不再管它三七二十一,娴熟地一抄手,大碗就位,酒斟而出。
酒色微微泛出青光,院子里飘起一阵更比一阵浓烈的香气。一口下去,烈不失柔,冲不失绵,酸中带甜,苦中带涩,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升华,简直让人神摇意夺瞬间迷醉。
果然好酒!
“师父,你也喝。”
“今日你表现出色,这坛酒便全赏与你了。”老头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干巴巴地说道。
“没事,师父,我不是吃独食的人!”张二锤态度恭敬,给老头也满上了一碗。
酒水沁人肺腑,张二锤满足得喘不过气来。耳边充塞各种虫鸣,长短错落交织。还有几只游手好闲的山野花蚊嗡嗡扑来闻酒起舞,一对正在交配的毒王蜂从容不迫地落在他的腿上。
张二锤抖了抖脚,胡乱挥挥手。这一下子牵扯到了他包扎好的伤口,疼痛感仍很清晰,他不禁为自己如此的脆弱不堪咧了咧嘴。
“我今日已不宜饮酒,实在太伤了。”老头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动作轻柔而疲惫,仿佛身子支撑不起脑袋的重量。他盯着杯里的茶,没有了平日的神气,像极了一个年长体弱者。
“倘若你下手有些分寸,两个时辰前我便已与你对饮了。”
老头咽下茶。他的脸色似乎一时间又疼得苍白,半开的嘴里不住地喘气,如此凄怆。心灰意懒的语气里竟然也充斥着一种叹息旧事的悲伤。他那松弛下巴上的胡茬儿只剩下了一边,似乎还能看到白天里分量十足的剑劲。
好一招摄人心魄的乱画旧饼!
张二锤轻轻摇摇头,直接忽视了老头的控诉。他没有露出伤心内疚的表情,又一碗痛饮下肚。忽然止不住大呛起来,只觉一阵烧喉。
“师父,这酒似乎有些异味。”
张二锤吐了口唾沫,抹了抹嘴巴和脸,感到有些奇怪。天色在逐渐黯淡,碗里的酒水也带上了一种不真实的暗绿色,但香气浓烈依旧。他眯起了眼睛,又喝了一碗。
“张二锤,你知道这天底下最常见却又从不被人察觉的东西是什么吗?”老头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只是眉头动了动。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张二锤一眼,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请师父赐教。”张二锤恭谨地表示出自己的求知欲。
“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头的声音深沉又遥远。远处的山脉隐退下去,天空迅速暗沉了下来。几乎没有感觉到光阴的流逝,长月山已默默走入夜晚。灯笼努力从打盹中醒来,驱散铺天盖地的黑暗。然而光线没有聚焦,散落一地,进退两难。风打景色黯淡的旷野而来,木门闷恹恹地吱呀一声被打开。
张二锤的注意力散远又收紧,只见得老头五官朦胧,轮廓比灯影还黑,脸上似乎有一抹淡淡的笑容,若隐若现。
“你能得如此美酒,应该满足。可知平日里十分粗陋的窑春也不是想喝就有。”
张二锤没吭声,心里暗暗点头,脸上再度露出纸醉金迷的神色,继续自斟自饮。酒只斟了半碗,他晃了晃酒碗,高雅地小品了一口。
这坛多年私藏,滋味的确不赖,当得起它极品私藏的名头。随着肚子里的酒水越来越多,一股令人窒息的醉意慢慢升腾而起,张二锤的呼吸变得有些紧俏,额上也渐渐泌出了汗水。一阵一阵的刺激感接踵而来,堆叠起来如一块滚烫的铁皮紧贴在胸口,让他受伤的痛苦感不断减弱。这是他从来没有试过的。当真极品!
老头放下他的养生秘笈,目光滑过张二锤微微泛红的脸。
“如此大喜之日,实在应该加倍庆贺。”老头慢悠悠地开口,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笑意。
莫非还有更好的酒?一个念想浮上来,张二锤心头扑扑跳得更加起劲。眼见极品私藏即将耗尽,老头果然体贴。
“又是什么极品美酒,我亲爱的师父?”张二锤用恭敬的假音期待着。他的神情热烈而新奇,一副极感兴趣的样子。
答案是否定的。
福伯应声从屋檐下摇晃的灯笼光中走出来,手上抱着一个看上去非常古朴的木匣。长长的木匣扁平而纤长,显然不会是酒。
莫非?张二锤猛然把碗放下,下手太重,有酒洒出到了桌面上。
开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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