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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隐忍二十年 (第2/2页)

苏若芊原是秦非祁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当年因勾结权臣,被项辰所杀。

秦非祁再次摇了摇头:“苏若芊这个贱人,背着我与项峰勾搭,就是陛下不杀他,我也不会娶她。”

“那是为何?”

“为何?陛下记性似乎不好?”

“何意?”

“小师妹是怎么死的?陛下不会忘了吧?”秦非祁怒视项辰,眼中隐隐有泪:“二十年前,法门寺内,陛下一掌下去,废了小师妹一身武功,让她经脉尽毁,陛下可还记得那一日,小师妹痛到极致的惨叫声?这二十年来,每每午夜梦回,微臣都能听见那凄厉的叫声。”

项辰心头震撼:“你...你对姝儿...你...”

秦非祁道:“微臣对小师妹从无非分之想,一生所求不过是她平安喜乐,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先是强要了她,后又强娶了她,得到之后,你又不知珍惜,与德妃做出苟且之事,伤透了小师妹的心,她本该像天上的鸟儿那般,恣意的翱翔在天地之间,可你却折断了她的翅膀,将她圈养在宫中,最终还亲手杀了她!”

项辰伤痛道:“姝儿确实是死于朕手,这些年朕也深恨自己,今日朕既生路已绝,只希望师兄能看在姝儿的份上,保念儿平安。”

念儿拼命摇头,秦非祁看了念儿一眼,道:“公主心地仁善,虽非小师妹所出,但容貌品行却与她一般纯净,微臣看着她长大,自然不会让人伤她。”

其实念儿的性子与姝儿截然不同,姝儿明媚活泼有时又盛气凌人,念儿内敛寡言又温柔婉顺,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念儿,秦非祁总会想起姝儿

念儿站起身,再次拔出手中的碧水剑,将项辰护在自己身后:“师伯若要杀我父皇,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秦非祁看着念儿伤痛决绝的脸,仿若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小师妹,心中怜惜,柔声道:“念儿,以你一人之力,是打不赢我们三个人的,更何况上面还有几百禁军随时听我们调遣。”

念儿看了一眼段长枫,又看了一眼项诺,他们都曾是她最亲最近的人,如今一个个都想取她性命,就连她平日子最敬重的师伯,今晚竟也倒戈相向。

对付段长枫已然让她用尽全力,若再加上秦非祁,她确实没有一点胜算可言,可她不能让他们伤害父皇,即便血战到底,她也不让他们靠近父皇。

“念儿,放下你的剑。”项辰对女儿道:“你忘了大婚之前,你对父皇立的誓言了吗?若违此誓,父皇魂魄难安,永坠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你真的希望父皇死后也不得超生吗?”

项念满脸泪痕却拼命摇头:“我做不到,父皇,若今日你因我而死在这里,你让我如何活下去。”

她明知道段长枫想要复仇,因心底的一丝不忍而瞒着父皇,今日的一切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项辰见女儿哭成了一个泪人,也知道要她承受着这样的伤痛活下去,对她而言着实残忍,但为了姝儿,她必须活下去:“你活着,是父皇今生唯一所愿,你一定要做到,不然父皇死不瞑目。”

念儿拼命摇头,项辰怒道:“你别忘了,你亲口说的,若违此誓,父皇永世不得超生,你真的希望父皇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念儿想起自己的誓言,只觉肝肠寸断的痛,段长枫见念儿与秦非祁对峙,手中聚满了真气,只要秦非祁对念儿出剑,他就一掌向他击去。

项辰看向秦非祁:“四师兄,记住你说过的话,一定会保念儿平安。”

项诺突然走了上来,跪在了项辰面前,一张脸因嫉妒而变得扭曲:“父皇放心,儿臣已经答应了裴湛,用十万兵马交换念儿性命,所以儿臣不会伤害念儿,今晚过后,儿臣就会将她送去平城,有裴湛看着,她这一生,只怕很难再离开平城了。只是没有想到,到了此时此刻,父皇的心里还是只有念儿!”

项辰看着眼前笑意深浓的儿子,心中掠过一丝愧疚:“朕一直知道你很聪明,只是不求上进,今日却发现,你比朕以为的还要聪明,只可惜,你我都生在了帝王之家。”

项诺笑意更深:“父皇,一句帝王之家,就能抹杀这么多年来,您对儿臣所有的冷漠与狠心吗?”

项辰不再看项诺,而是盯着念儿,道:“你去平城也好,那里远离京城是非,又有裴湛的重兵保护,你未必能活得自由自在,但至少性命无忧。”

念儿摇头,神色决绝:“我不去平城,我不是货物,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用来交换的。”

项辰叹了口气道:“是朕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宠了,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有多少皇室公主为了父兄的江山社稷而被逼和亲?就连你的皇祖母,当年也是为了赵家被迫入宫为妃。”

念儿泣不成声,项辰哀哀乞求:“念儿,就当父皇求你了,去平城,然后活下去,不然父皇死不瞑目!”

念儿从未想过自己心中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父皇竟有如此低声哀求的一日,心如刀割,却始终不肯放下手中的剑,她心意已决,若父皇不能活过今夜,她也绝不苟且偷生。

项辰见她如此执拗,无奈之下只能不顾软石散对内力的克制,强忍那割心割肉的痛楚,硬是从丹田凝聚了内力,在秦非祁和项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将自己的经脉全部毁掉。

一口鲜血喷出,因为是强行运力,毁的又是自己的经脉,项辰已是回天乏术,念儿惊得丢弃了手上的剑,跪倒在项辰面前,项辰看着眼前酷似姝儿的脸,他知道姝儿也在看着他,他想伸手去抚摸这张脸,却已然没有了力气,只能对着她苦笑道:“当年我用内功废了你的一身武功,让你经脉尽毁,如今我自断经脉而死,也算是求仁得仁!”

念儿全身颤抖,用手去接项辰口中的鲜血,可是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他嘴里流出。

念儿发出悲痛欲绝的叫声,项辰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女儿道:“答应父皇,不要去恨段长枫也不要去恨你兄长,父皇是自断经脉而死,是父皇罪有应得,与他人无关,父皇不要你报仇,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

念儿痛哭到无法发出声音,用尽一生力气,才艰难的点了点头,项辰见她答应,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秦非祁和段长枫都不料项辰竟自断经脉,两人怔愣在原地。

念儿抱着项辰的身体,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这些日子,她担心兄长被废,担心段长枫复仇失败被杀,却从来没有担心过项辰会死。

项辰于她而言是宛如神邸般的存在,他年少登基,隐忍睿智,铲除权臣,手掌乾坤,又运筹帷幄,在盛年之时就一统九州,魏国在他的治理之下国富民强,他是百姓口中的圣君,也是念儿和朝臣心中的擎天巨柱,她从未想过项辰会败会死,更没想过他会因她而死。

念儿悲痛攻心,再支撑不住,直直倒在了项辰身上,昏死了过去。

“啊!!!!”项诺突然大叫起来,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他还没有砍完三千六百多,他父皇怎么能就这样死了,不,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他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项念,心中的愤恨无处可去,举刀便往她身上砍去,却被段长枫一掌卸了手上的刀,段长枫点了他的穴,并且一只手擒住他的咽喉,道:“你若想要明天顺利登基,别去动你妹妹!”

项诺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念儿,对着段长枫冷笑道:“你不会假戏真做,对这个贱人动心了吧?”

段长枫目光冰冷:“你别忘了,你答应了裴湛,留念儿性命换他十万兵马。”

项诺看着段长枫悲痛的神情,忽然想明白了一事:“是你书信给裴湛的,是你想保她性命。”

段长枫不理会他的质问,只道:“你若是真有气不能消的话,隔壁还有一个对你父皇忠心耿耿的大内侍卫统领供你出气,出气完之后,你就赶快让人从李誉手上偷出那道遗诏,不然明日登基的只怕就是项漠了,还有赵王手中那二十几万大军,你好好想想怎么利用你们的血脉关系,让赵王拥护你登基。”

项诺看了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念儿,冷笑道:“差点忘了,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好好享受!”

说完,他提起刀,去了隔壁密室,没多久,就传来吴统领痛苦嘶哑的吼叫声。

秦非祁看着眼前气绝身亡的项辰,缓缓地蹲下身,眼中恨意不减:“你害死了这么多人,竟然还能死得其所,上天真是不公平!”

秦非祁心里怒极,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对着项辰的胸口狠狠的刺了一剑。

过了许久,秦非祁才平复心底怒意,刚要起身,忽然觉得胸口剧痛,他低头,看见一把剑自他背后穿胸而过,这把剑正是小师妹从前用的碧水剑。

秦非祁抬头看向段长枫,段长枫冰冷冷地看着他:“你我统领禁军,项辰死在这密道之中,我们两人总要有一人为他殉职吧,不然朝堂内外也不好交代。”

秦非祁惨笑一声,段长枫拔出长剑,胸口鲜血喷涌而出,顷刻间,他便倒地身亡了。

段长枫看着满地的狼藉,拼力压制住内心的绝望和伤痛,将昏迷不醒的念儿抱入怀中,他轻抚她毫无血色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我刚刚都是骗你父皇的,我想娶你为妻,在平城的时候就想娶你了,今日,我们当着满朝文武,全城百姓的面,结拜为夫妻,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不过你醒来之后肯定会生我的气,也许还会做傻事。”

段长枫用手抹去脸上的泪,哽咽着声音道:“你兄长登基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我只能将你送去平城,裴湛对你一往情深,他一定会悉心照顾你的,可是你不许对他动心!给我几年时间,我还要杀很多人,范启,李誉,这些当年侵略我梁国的将领,我一个都不能放过,所以你必须离开京城,不然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舅父你姑父他们一个一个死在我的剑下,这样你会更生我气,等把他们都解决了,想来我也能掌控朝局了,到时候我一定带兵去攻打平城,将你夺回来,对了,汤茗回信了,说是他可以帮忙研制让人离魂的药,汤茗是医圣,一定能研制出来的,本来这药我是要给绮儿用的,但现在你比绮儿更需要它,你只需要吃了那药,便会忘记前尘往事,这样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到时候我每天都买糖人给你吃,只要你喜欢,我让长安城每夜都挂满花灯,每晚都找人舞龙舞狮给你看,我知道你是一心一意喜欢我的,我也是一心一意喜欢你的,几年之后,若是汤茗研究不出离魂药,你也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也很惨,我小时候,是真的很惨很惨!这些都是拜你父皇所赐,所以我们就当扯平了好不好?”

段长枫抱着念儿,自言自语地说着话,说着说着便痛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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