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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佛心交易 (第2/2页)

说着,取出三粒“辟毒丹”,交在“痛禅”手中。“痛禅”捏开万紫薇下巴,把丹丸塞入咽喉,复用指一点喉结穴,丹丸顺喉而下。

久久,毫无反应。

徐文忍不住再视察了方紫薇的眼睑、口唇、舌苔……等显示中毒征候的部位一遍,骇然惊怪道:“没有用,这是什么毒,如此霸道?”

蓦地——

门外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道:“这叫‘阎王令’,普天之下无人能解!”

徐文闻声知人,大喝一声:“‘过路人’!”

身形似脱弩之箭般射了出去,快得有如电光石火,但到了门外,却不见丝毫人影,口里恨恨地哼了一声,飞身上了庙顶,展目四望,仍一无所见,只好落回庙中,只见“痛禅和尚”仍守在方紫薇身边寸步未移。他心想,这和尚倒沉得住气,以他的功力,如果行动,对方将无所遁形。

“痛禅和尚”似已知道他的心意,淡淡地道:“对方是有为而来,你不迫他,他也会现身,对方现在庙后!”

徐文剑眉一挑,道:“大师何以知道?”

“对方发话之时,最后一个字音偏向左方,已非原地,证明他从左方绕到庙后,声落人已不在原地,小施主再快也没用!”

徐文大是赧然,心中却极佩服对方的经验老到。

果然,后面屋顶上传来了“过路人”的话声:“痛禅,你很精灵!”

徐文怒声道:“有种的现身说话,何必效鼠子之行?”

“过路人”哈哈一笑,枯叶般飘落阶下院地之中。

徐文目中冒出了火,额上鼓起了青筋,脚步一移,正待……

“过路人”一抬手,阴森森地道:“‘地狱书生’,你最好别动,老夫只要一句话,你便死无葬身之地!”

徐文冷极地一哼道:“你就说这句话看?”

“过路人”嘿嘿一笑道:“小子,你不愿公开身世吧?”

徐文一愣,栗声道:“什么意思?”

“过路人”道:“如果你的身分揭露,小子,你知道有多少人要你的命?”

徐文心头飘过了一阵寒意,大感悚栗,听口气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委实太可怕了,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呢?对了,他既冒充父亲向自己下过杀手,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不足为奇,但他数度向自己下杀手的原因何在呢?

“痛禅和尚”沉缓地开了口:“施主就是‘过路人’?”

“一点不错。”

“说你的来意吧?”

“你应该知道的。”

“目的在这颗佛心?”

“不错,以佛心换取解药。”

“你认为贫僧会答应吗?”

“会的,除非你不要那小妞儿的命!”

“你是否想到贫僧要杀你并非难事?”

“哈哈哈哈!‘痛禅’,老夫也想到你不会下手。”

“为什么?”

“你不会眼望着她死。”

“痛禅和尚”冷厉地道:“她死不了,‘毒道’高手并非只你一人!”

“过路人”阴恻恻地一笑道:“话虽不错,但这‘阎王令’之毒,江湖失传已数百年,老夫敢夸当今天下无人能解,别以为‘崔无毒’可恃,他差得远了!”

“痛禅和尚”一字一顿地道:“如果贫僧以她的性命换你一命,为武林除害又当如何?”

“过路人”丝毫不为所动地道:“老夫相信你不会如此做,否则你早出手了。”

“贫僧随时可以出手?”

“可是你不会。”

“施主坚信如此么?”

“当然。比如说,你想制住老夫,迫交解药,但解药不在老夫身上;想以老夫生命换取解药一样办不到,因为老夫只是受命行事。”

“施主……受何人之命?”

“这一点恕不作答。”

“贫僧相信无人不怕死,施主不会例外吧?”

“可是老夫的生命已交与别人,自己作不了主。”

徐文业已忍无可忍,口里微哼一声,扑了过去,掌力随着涌出,这扑击之势,犹如迅雷疾电。

“砰!”

徐文震落实地,“过路人”却踉跄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身形。徐文略不稍停,再次挥拳猛扑……

“过路人”身形朝侧方一划,口里大喝一声:“住手!”

徐文一击落空,身形不期然地停了下来。

“过路人”栗声道:“小子,真要老夫抖出你的身分?”

徐文业已恨到极处,把心一横道:“说吧,本人已不在乎了,反正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过路人”呵呵一笑道:“你考虑到你母亲的安全没有?”

徐文如中雷击,震惊莫名地退了两个大步,自“七星堡”被血洗之后,第一次听到母亲的讯息,对方不但熟知自己身世,而且可能与母亲失踪有关,显见这内中大有文章,这一条线索,决不能放过,心念之中激动万状地道:“你知道家母下落?”

“当然!”

“人在何处?”

“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你懂得这意思的。”

“你休想再耍花样……”

“小子,现在你与老夫退开一边,事了之后再谈另一笔交易!”

徐文无可奈何地退后丈许,母子情深,他不能做任何于母亲不利的事,只要母子能重见,他会不惜任何代价。

“过路人”说是受人之命行事,他身后隐着的,是何等样的一个恐怖人物呢?

当初他暗算自己,莫非也是受命行事?

这会不会关系到家门被血洗,以及父亲的惨死?

他想着,不由出了神,只是全身的血液却在阵阵沸腾。的确,这种种离奇可怖的情况,复杂得使人连思索的余地都没有。

“过路人”转向了“痛禅和尚”,冷冷地道:“‘痛禅’,愿否交出佛心?”

“痛禅和尚”目瞪如铃,射出栗人青光,沉声道:“施主先说出受何人之命行事?”

“这一点办不到。”

“看来贯僧只好破戒取你性命了……”

“老夫不受威胁。”

“这并非威胁。”

“‘痛禅’,再半个时辰,这妞儿将骨化形消,不信等着瞧!”

“痛禅和尚”回头看了方紫薇一眼,只见她四肢抽搐,粉腮已呈紫酱之色,但双目紧闭,张口无声,似乎极端痛苦。

“解药呢?”

“你愿交出佛心了?”

“贫僧暂时认栽。”

“好极,现在先把佛心交与老夫。”

“解药呢?”

“自有交代。”

“贫僧能相信施主吗?”

“最好是相信,因为你别无路走。”

“别迫贫僧改变主意?”

“老夫受命行事,一切不在乎。”

“包含死在内?”

“一点不错。”

“贫僧不冒这个险。”

“过路人”沉思有顷,道:“这样好了,仍由这小子居间,你把佛心交与他,由他随老夫去换取解药,你在此地等候,半个时辰之内他必回转,如何?”

“痛禅和尚”不再开口,脱手把佛心掷与徐文,徐文接在手中。“过路人”哈哈一笑,道:“小子,来吧!”

话声中,人已飞登屋面,徐文跟着起身,两人一先一后,奔出了数里,眼前是一片密林,“过路人”径直穿入林中。

此际,远远传来村鸡啼唱,东方已现曙色,距天明已不远了。

徐文紧跟着入林。

“过路人”在入林三丈之处停下,口里道:“小子,止步!”

徐文停定身形,狠狠地瞪着对方,恨不能把对方撕成碎片。

“小子,你似乎有话要说?”

“不错,你曾化身锦袍蒙面人,数度向本人施杀手,也是受命行事么?”

“你错了,老夫一向独身行事,所谓受命,只是应付那秃驴的一句话而已。”

徐文猛一错牙,道:“你够卑鄙!”

“过路人”嘿嘿一笑道:“随你小子如何说吧。”

徐文恨毒至极地道:“你究竟是谁?”

“这一点恐怕你永难明白了!”

“找死?”

“记住,别任性,咱们好好谈,你母亲的安全操在老夫之手。”

徐文打了一个冷颤,一颗心顿往下沉,这等于是咽喉被人扼住,想反抗也不成。

“家母怎会落入你手?”

“这点你不必问了,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没有什么,聊备一格,以维护本身安全。”

“当初谋算本人,又为了什么?”

“同样的理由,为了本身安全!”

徐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根本不明白对方语意所指。

“你把家母怎么样?”

“她很安全,只要你不与老夫为敌,他便无事。”

“你以此要挟我?”

“亦无不可。”

“我若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那先死的将是蓝玉珍!”

徐文双目几乎喷出血来。

“过路人”转变了话题道:“徐文,时间不待了,交换解药吧!”

“本人还有句话问你。”

“说吧?”

“血洗‘七星堡’是你所为吧?”洗‘七星堡’是‘卫道会主’率众所为!”

“真的?”

“信不信由你!”

徐文咬了咬牙,他相信这是实话,父亲生前也是如此说的,索仇可以假以时日,倒是母亲一日不脱离魔手,自己将无片刻安宁,自己与对方往日无怨无仇,而对方说谋算自己,劫持母亲,是为了本身安全,这话令人费解。

对方的真正面目到底是什么呢?

这其中难道隐藏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事吗?

心念之中,沉声道:“‘过路人’,不管阁下是什么来历,你放出家母,在下可以发誓不与你为仇,前帐一笔勾消,如何?”

“过路人”冷森森地:“时机未至,免谈!”

“什么时机?”

“这是老夫自己的事,你不必过问,但记住一点,别与老夫为敌,时机到了,你母子可以重逢,否则就很难说。”

徐文一副钢牙几乎咬碎,杀气几乎破胸而出……

“过路人”又道:“拿来吧!”

徐文心念一转,既然“卫道会”一帮人是自己血海仇家,自己犯不着去救仇人,更不必谈什么道义,说道:“‘过路人’,咱们可以谈谈交易!”

“什么交易?”

“在下以佛心作为交换……”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他本想说作为交换母亲的代价,话到口边,忽觉不妥,仇归仇,怨归怨,武士的操守不能不顾,“地狱书生”的外号虽然不雅,但自从出道以来所行所为还没有违悖“武道”的地方,如此一来,将被武林视作何如人?与“过路人”之流又有什么分别?佛心本非自己之物,而况“过路人”,未必就肯答应这宗交易,若事不成,岂非徒留笑柄?

“过路人”见徐文中途不语,追问道:“交换什么?”

徐文一摆手道:“不谈了,拿解药来吧。”

“过路人”皱了皱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粒翠绿的丸子,抛与徐文。

徐文接在手中,道:“阁下不是说解药不在身上么?”

“过路人”嘿地一笑道:“小子,这叫做兵不厌诈!”

“哼!无耻之尤!”

“废话少说,拿来。”

徐文心念一转,迟疑地道:“阁下的解药可靠吗?”

“这一点你小子尽可放心。”

徐文把佛心脱手掷与“过路人”,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了也是多余,终于片言不发,向林外奔去。回到土地庙,天业已大明。

“痛禅和尚”似已焦灼不耐,一见徐文现身,脱口便道:“如何?”

徐文冷冷地道:“解药已取到了。”

“快给她服下吧。”

徐文没有再说话,把那粒翠绿丸子,纳入方紫薇口中。

工夫不大,方紫薇面色逐渐恢复,脉息加重,盏茶时间之后,苏醒过来。

“痛禅和尚”面色一肃,道:“小施主,贫僧有个不情之请?”

“请吩咐!”

“拜托小施主劳神,护送她回山。”

“这……”

徐文不由迟疑了,自己一而再地为仇家效力,这算什么?但另一个意念突闪脑海,忙应道:“可以!”

“如此贫僧重托了!”

“小事不足挂齿。”

“后会有期,贫僧誓必要迫出‘过路人’的根底不可!”

说完,单掌打了一个问讯,如灰鹤般腾空越屋而逝。

方紫薇似乎元气大丧,久久仍不能起身……

徐文看了她一眼,面上升起一抹怜惜之色,但那抹怜惜之色,消失得很快,随即被一种森寒之色所取代,漠漠然地开口道:“姑娘觉得怎样?”

方紫薇感激地朝徐文一瞥,挣起身来,背倚香火台,乏力地道;“还好,没有什么。”

“在下受托送姑娘回山。”

方紫薇苦苦一笑,眼角渗出了两粒晶莹的泪珠,凄楚地道:“相公,我……不回山!”

徐文眉锋一紧道:“可是在下业已答应了‘痛禅’大师,送姑娘平安回山。”

蓦在此刻——

一条灰影,进入庙中。

徐文掉头一看,来的赫然是“普渡庵”住持“修缘”老尼,她的弟子“悟性”被人奸杀,曾误会自己是凶手,因为死者是死于“摧心”之毒,死后无痕。想不到这老尼会此时此地现身,当下一拱手道;“师太幸会!”

“修缘”老尼还了一礼,目光直盯在方紫薇面上。方紫薇粉腮剧变,“噗!”地跪了下去,泪如泉涌。

“修缘”老尼厉声道;“丫头,你太任性了!”

方紫薇泣不成声地道:“薇儿不肖,薇儿该死!”

徐文心头大震,难道这“修缘”老尼又是“卫道会”中一分子?听双方语气,似乎关系相当不浅……

只见“修线”老尼愤然一挥宽大的袍袖,声色俱厉地道:“你还不回山?”

“薇儿无脸见人!”

“你想怎么样?”

“薇儿只……只……只想求解脱!”

“大胆,你不想想你义父十年多来收养之恩?”

方紫薇哽咽道:“薇儿自知百死莫赎!”

“你无知失足,大家会原谅你……”

“薇儿只求您老人家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允许薇儿剃渡!”

“剃渡?不行!”

“那该地但求一死,身受殊恩,来生图报!”

“修缘”老尼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孽!孽!痴丫头,你知道你义父是谁?”

“谁?”

“是你亲生之父。你的身世,包含了一个血泪交织的故事,你这一来,岂非令你父亲心碎?”

方紫薇睁大了眼,颤栗地道:“他老人家是薇儿生身之父?”

“不错。”

“那薇儿不姓方?”

“不,你不姓方,当初是为了防仇家迫害,才给你易姓为方。”

“啊!”

方紫薇伏地痛哭起来,声如午夜鹃啼,闻之令人鼻酸。

徐文极想从对方言语中探索“卫道会主”的真面目,但失望得很,对方语焉不详,方紫薇本身包含了一个凄惨的故事。是什么放事呢?所谓仇家,是否又牵涉到“七星堡”血案?

“修缘”老尼又是一声深长的叹息,声变得十分慈祥地道:“孩子,别哭了,任何事必须由你父亲作主,起来!”

方紫薇缓缓起身,满面啼痕,像一朵带雨梨花。

徐文忍不住问道:“师太敢莫也是“卫道会’一分子?”

“修缘”老尼怔了一怔之后,道:“贫尼不否认。”

徐文别具深心地道:“上次贵庵惨案,师太是否已查出真区?”

“修缘”面上掠过一抹愤恨之色,栗声道:“贫尼断定是‘七星堡主’徐英风那魔头所为,可惜……”

徐文心头一沉,道:“徐英风?”

“不错。”

“可惜什么?”

“可惜他已死了。”

徐文暗地一咬牙,故作惊震之状,道:“徐英风死了?”

“嗯!死于开封道上。”

“但不知是死于何人之手?”

“这一点没有听说。”

“据江湖传言,是血洗‘七星堡’的仇家所为?”

“是有此一说,但尚未证实。”

老尼淡然的态度,使徐文感到莫测高深,如果父亲与“七星故人”是死于“卫道会”人之手,对方多少总有些异样表露,但意外地对方似十分漠然。他紧追着问:“徐英风功力不俗,又擅‘毒道’,江湖中能致其死命的,恐怕不多?”

“这话不无道理。”

“以师太的推测呢?”

“无从推测。”

徐文把心一横,道:“是否上官宏所为?”

“修缘”老尼与方紫薇面色同时一变,“修缘”老尼目射精光,迫注在徐文面上,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久久才道:“小施主何出此言?”

徐文心念电转,索兴豁了出去,追个水落石出,当下寒声道:“因为上官宏与徐英风结有深仇。”

“可是这非上官宏所为。”

“师太何以断定如此?”

“上官宏的行动,贫尼无所不知。”

“事情很巧……”

“什么很巧?”

“徐英风与另一锦袍蒙面人被害之时,恰值在下路过,据徐英风遇害之前的言语,曾提到“卫道会”三个字!”

这是徐文临时想起来的心机,想诈出对方实话。

“修缘”老尼漠然一笑道:“言语涉及‘卫道会’可能有之,但并不能证明是上官宏或‘卫道会’其他高手所为,如果是,贫尼倒无憾了。”

“在下极想见上官宏一面……”

“为什么?”

“证实这件公案!”

“修缘”老尼目中逼人的精光再现,沉声道:“小施主,贫尼不能不追究了……”

徐文俊面涌起了异样的神色,目光毫不畏缩地与对方直视,微显激动地道:“追究什么?”

“小施主已不止一次表露对‘七星堡’事件的关切?”

“这又如何?”

“小施主所练的‘无影摧心手’与徐英风所使的‘摧心’剧毒本是同源?”

徐文一咬牙,道:“在下不否认。”

“如此你与徐英风必有渊源?”

“有的!”

“什么渊源?”

徐文的面色已成了铁青,现在只消一句话,局面将完全改观,如果自己道出身分,也就等于开始了索仇的行动。

是否该再隐忍一段时日,搜集些具体的线索?

抑是立刻开始行动?

时机与对象是否适当?

心念一连数转,决定应该在见到上官宏本人,才是最适切的时机,于是,他压下了将要爆发的仇火,故意装得激于义愤的神情,道:“渊源不浅,但也不深,武林公道不能泯没,是吗?”

“修缘”老尼凛峻地道:“小施主并非由衷之言?”

“在下认为是的。”

“在谈公道之先,是否该明了是非曲直呢?”

徐文为之一窒,但随即针锋相对地道:“在下愿闻关于这公案的是非曲直?”

“修缘”老尼冷冷一笑道:“小施主,你曾救过上官宏的命,凭这一点,“卫道会”上下对小施主无理也得让三分,多尼算承认小施主追索这公案的立场,但首先小施主得坦白道出身分。”

徐文又是一窒,感到有些词穷,一阵犹豫之后,道:“在下希望与上官宏见面肯谈。”

“修缘”老尼一颔首,道:“可以,小施主何时可上桐柏山?”

“现在就可启程。”

“好!贫尼答应安排小施主与他见面。”

“如此在下告辞!”

“请!”

徐文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出了庙门,只见红日初升,林鸟争鸣,晓雾初收,一片清新之气,但,他的心里,仍是被无边的阴霾笼罩。

证诸父亲生前的话,和“过路人”转述母亲之言,他认定仇家是“卫道会”一帮人无疑,可是一些事实的片段,又似乎否定了这判断!

而从“修缘”老尼的话意来看,上官宏在“卫道会”中的地位似乎十分尊崇,他感到心头的压力愈来愈重……

他又想到了惨死开封道上的父亲,“普渡庵”人神共愤的事,是他所为吗?

如果这事传出江湖,江湖同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工夫不大,他踏上了通往桐柏山的大道。

由于情况的诡谲变幻,每一次上桐柏山,都有不同的心情与感受。

他想,此次在见到上官宏之后,如果对方否认血洗“七星堡”,也不承认杀害父亲,自己将采取什么行动?

目前,“痛禅和尚”不在总舵,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但在“无情叟”等一干高手联手对付自己时,能操胜算吗?

正行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徐少侠,留步!”

徐文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第一次,他被人称名道姓,当下身形一刹,凛然回身,只见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汉子,站在相距丈许之处,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

他扫了这陌生汉子一眼,栗声道:“朋友何方高人?”

陌生汉子哈哈一笑道:“高人不敢当,区区只是个下人!”

“下人?”

“不错,受命跑腿之人。”

“怎知在下姓徐?”

“区区说过是受命。”

“受何人之命?”

“就是那掌握令堂生死之人!”

徐文登时血脉贲张,额上暴起了青筋,俊面涌起了一片恐怖杀机,厉声道;“这么说朋友与‘过路人’是一丘之貉?”

陌生汉子冷冷一哼道:“徐文,说话客气些,区区此来对你有好处……”

徐文咬紧牙关道:“好处?哼!朋友来得正好,在下有话必须朋友解答!”

“别奢望太多,区区除了受命的事外,其余一切不谈。”

“朋友,那可由不得你!”

“徐文,你目前是赴‘卫道会’总舵?”

“不错。”

“寻仇?”

徐文一震,悚然道:“不错!”

“你这是去送死!”

“送死?什么意思?”

“凭你的身手,能敌得过对方联手么?”

“这是在下自己的事。”

“还有,你自信能在‘痛禅和尚’先天罡气之下逃生么?”

徐文剑眉一挑,悚栗地道:“这与朋友何干?”

陌生汉子自顾自地说下去道:“只要你一抖露身分,对方将倾力毁了你,你不否认这可能吧?”

“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

“区区只是奉主人之命传言……”

“在下希望知道贵主人是谁?”

“这一点目前尚难奉告。”

“然则贵主人的目的是什么?”

“借你之手,毁灭‘卫道会’,彼此两利!”

徐文骇然道:“什么,借在下之手?”

“不错,敞主人保证事成之后,让你母子重聚,公开一切真相!”

这的确是极大的诱惑,何况毁灭仇家,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从“过路人”所表现的能耐与手段看来,对方口中的主人,定是一个极端可怖的神秘人物,自己正愁无法拯救母亲脱离魔手,想不到对方找上门来。

心念之间,杀机消散了大半,略显激动地道:“贵主人的保证可信么?”

“敝主人一言九鼎!”

“朋友说借在下之手?”

“一点不错。”

“朋友刚才不是说在下的能耐不济么?”

“这一点敝主人有安排。”

徐文精神一振,道:“什么安排?”

“别急,区区还有话没有说完。”

“请讲?”

“令尊徐笑风与另一个冒充他形貌的人,你知道是何人下的手?”

徐文全身陡地一颤,栗声道;“谁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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