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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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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明不到四更回到了“侍卫营”,可是一直到五更他才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一宿无话,第二天关山明起身时,若不是天空里彤云密布,恐怕已经日上三竿了。

其实,还是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他忙睁眼问道:“谁呀?”

只听门外有人应道:“兄弟,是我,百煌!”

敢情是拜善贴身四护卫之首蒋百煌!

四护卫当初看不起关山明,那是因为他四位误解关山明是靠关系进的“侍卫营”,等到明白关山明有过人的真才实学后,这种态度就大大的改变了!

及至他几位跟关山明联袂闯过“查缉营”后,彼此间那种英雄惜英雄的感情,更往前迈了—大步!

关山明翻身披衣下床,登上鞋开了门,可不是么,蒋百煌当门而立,关山明忙含笑招呼:“百煌兄,早啊?”

“早?”蒋百煌笑道:“兄弟,你也不怕日头晒着屁股,快穿衣裳洗脸吧,统带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关山明微愕说道:“怎么,有事儿?”

蒋百煌笑道:“没事我可不敢在大冷天里跑来惊人好梦,那是罪孽!”

关山明一点头,道:“好,我马上来,请进来坐坐!”

说着,他回身往里,蒋百煌也跟了进来!

关山明忙着穿衣裳,蒋百煌一旁回道:“兄弟,昨儿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山明道:“快四更了!”

“老天爷!”蒋百煌笑道:“兄弟,跟心上人在一起,也不能不看时候,一白天就够累的了,再加上晚上熬这么深,长此下去,你就是铁打……”

关山明忙摇头说道:“不,百煌兄,别开玩笑,是公事!”

蒋百煌道:“公事?算了,兄弟,自己哥们儿……”

关山明道:“不,是真的,昨天我由‘雍王府’回来,统带马上又让我去了郭玉龙家,那儿有位显贵等着见我。”

蒋百煌“哦!”地一声道:“显贵?谁?”

关山明转过身来,一边洗脸,一边应道:“官同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爷,鱼壳鱼大人,他如今被派在太子名下保护‘东宫’!”

“鱼壳?”蒋百煌吃了一惊,忙道:“‘微山湖’的鱼壳?”

关山明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世上没第二个鱼壳!”

蒋百煌诧声说道:“他什么时候当了……”

关山明截口说道:“没多久,还是这次皇上南巡的时候,在‘太湖’遇见了刺客,鱼壳救驾有功,皇上也爱他那一身所学,于是收在身边充当了侍卫!”

蒋百煌摇了摇头,道:“鱼壳可说是一步登天了!”

关山明道:“谁说不是?如今官架子十足,神气得很呢!”

蒋百煌道:“怎么,他敢对兄弟你也来这一套?”

关山明擦好了脸,笑了笑道:“怎么不敢?皇上的侍卫,在气势上弱过谁?”

蒋百煌道:“有眼不识泰山,我看他是耗子舐猫鼻梁骨……”

关山明笑道:“百煌兄,别替我招来掉脑袋的横祸!”

蒋百煌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你怕他,兄弟,他见你干什么?”

关山明随口漫应道:“还不是那三件案子……”

蒋百煌忙道:“怎么?有眉目了么?”

关山明摇头说道:“没听他深说,百煌兄,你问完了么?”

蒋百煌道:“怎么?”

关山明道:“我衣裳穿好了,脸也洗过了,你要是问完了,咱们就该走了!”

蒋百煌“哦!”地一声,倏然失笑道:“问完了,问完了,走,走!”

于是,两个人相偕出了门!

在往拜善书房,积了雪的青石路上,关山明问道:“百煌兄,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蒋百煌微愕说道:“什么,你是指……”

关山明道:“你不说统带找我么?”

蒋百煌“哦!”地一声道;“原来你是指……不知道,没听统带说。”

关山明点了点头,没再问!

转眼之间,两个人来到拜善的书房前,韩武扬一个人守在那里,关山明含笑跟他打了招呼,蒋百煌则扬声说道:“禀统带,关领班到!”

只听书房里响起拜善的话声:“说我有请!”

蒋百煌应了一声,眨眨眼,笑道:“兄弟,你由来面子大,统带有请,你进去吧!”

关山明含笑点头,谢了一声,举步笑进邸檐下,道:“统带,关山明告进!”

书房里,拜善应道:“老弟,说过多少次,别那么多腻人的规矩,请进,请进!”

关山明应声推门走了进去,刚踏进门槛,他一怔:“哟,王爷也在这儿?”

可不是么?雍郡王胤祯一身轻裘,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坐在火盆旁边!

雍郡王笑道:“我特来给阁下请安,谁知道,你阁下犹缩在被窝里享福,蒙头睡大觉,所以我没敢惊扰。”

关山明道:“王爷,您怎地一见面就损人,折人?什么时候来的?”

雍郡王笑了,道:“来了好一会了,你昨儿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山明道:“快四更了!”

“难怪!”雍郡王笑道:“那是得多睡一会儿,怎么那么晚,郭玉龙请你吃喝了?”

关山明道:“我不信统带没对您说!”

拜善笑道:“有什么事我敢不对王爷说,来,老弟,我请王爷喝茶,刚沏的一壶,你也来一杯!”

说着,亲手为关山明倒了一杯!

关山明称谢双手接过,拜善那里又招了手:“咱们坐着聊,坐,坐,老弟!”

坐定,关山明欠了欠身,望着拜善道:“统带,听百煌兄说,您找我有事儿……”

拜善微一摇头,道:“不是我,是王爷,王爷一大早驾临,告诉了我件事,又命我把你从被窝里叫起来……”

关山明道:“统带,什么事?”

拜善道:“你问王爷。”

关山明转向了雍郡王,雍郡王没等问便道:“小关,待会儿那位莽贝勒很可能会来找你!”

关山明“哦!”地一声道:“是海贝勒?什么事儿?”

雍郡王笑了笑,道:“今早宫里来的消息,皇上派在太子名下,保护‘东宫’的那位御前带刀侍卫鱼壳,昨天晚上从郭府回去后,留了一封信走了……”

关山明心里一阵跳动,“哦!”地一声道:“王爷,他在信里怎么说?”

雍郡王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信在老二手里,内容怎么样我不知道,总而言之一句话,鱼壳走了!”

关山明的心揪了起来,本难怪,雍郡王不知道信的内容,除了“东宫”外,没人知道那封信是怎么写的,他忙道:“走了?为什么?”

“为什么?”雍郡王道:“好说,那要问你呀?”

关山明道:“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雍郡王眨眨眼,笑道:“跟我装糊涂?你不知道谁知道?昨天晚上跟他最后见面的是你,那位莽贝勒找你,该不会没有理由!”

关山明的心又一紧,他道:“海贝勒人呢?”

雍郡王道:“我听说他往郭家去了,想必他要先问问郭玉龙,然后等从郭府出来后,再来‘侍卫营’找你,他还挺有心眼儿的,你跟郭玉龙假如事先没商量好,经他这个别一问,恐怕就会对不到一块儿了!”

关山明眉锋一皱道:“不错,王爷,这可真要命……”

雍郡王笑道:“那么,你把经过告诉我,我给你出个主意!”

关山明道:“当然要告诉您,一句话,跟对付甘凤池一样,我把他逼走了!”

雍郡王“哦!”地一声道:“那敢情好,他为什么指名要见你?”

关山明摇了摇头,道:“王爷,这种事无论在武林,或者在官家,似乎都永远免不了,盛名之累,他不服,不但拿三件大案考我难我,而且还逼我离开您,离开‘北京’!”

雍郡王笑道:“这倒好,他竟然敢反过来捋虎须,老虎不发威,他把人当病猫,小关,结果他吃了苦果?”

关山明点了点头,道:“很轻,很便宜,我只断了他的右腕!”

雍郡王哈哈大笑,欢愉之情溢于言表,道:“我的天爷,这还叫轻,还叫便宜?小关,你的心肠太狠了些,令我不忍。”

猫哭耗子假慈悲,关山明还能不知道他,笑了笑,没说话!

雍郡王笑声敛住,凝目说道:“小关,你认为他就这样走了么?”

“王爷!”关山明道:“事实上他走的消息是您听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雍郡王摇头说道:“只断一只手就走了,未免过于怯懦……”

关山明截口说道:“假如再有一句下次碰上便要命的话,那就算不得过于怯懦了!”

雍郡王道:“你对他说过这句话?”

关山明淡然说道:“各为其主,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雍郡王道:“鱼壳也是成了名的武林高手,而且在江湖上不可一世,他会那么怕你么?假如他往‘东宫’一躲……”

关山明截口笑道:“王爷,一个人能在三招之中断敌一腕,其吓人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他若往‘东宫’一躲,固然我拿他没办法,可是今后他能永不出‘东宫’么?就算能,二阿哥愿意容这么一个怯懦的人?还会重用他么?那自然不如自己走来得光采!”

雍郡王满意地笑了,他道:“郭玉龙在旁边儿?”

关山明道:“王爷,他是主人!”

雍郡王道:“那么,他一直坐山观虎斗?”

关山明笑了笑,道:“王爷该知道,郭玉龙一直是中立的,再说,我的所学只比鱼壳强,不比鱼壳弱!”

这话雍郡王懂,他笑道:“好了,我明白了,我如今教你个法子,在没跟郭玉龙碰面之前,给海善来个避而不见……”

关山明道:“王爷,你让我避到哪儿去?”

雍郡王道:“偌大一座‘北京城’,你还怕没地方躲?这不过是暂时的,等你见着郭玉龙编好了词后,就可以大模大样,理直气壮地见他了!”

关山明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如今就去郭家?”

雍郡王摇头说道:“不,我另有差事给你,我要你马上到傅家去一趟!”

关山明一怔,道:“去傅家,干什么。”

雍郡王道:“快过年了,昨天你走后,他‘神力侯府’的总管送年礼来了,所以今天我要你去回个礼!”

关山明双眉一扬,道:“傅侯好大的架子!”

雍郡王淡淡一笑,道:“所以我也要摆上一摆!”

关山明道:“王爷,您考虑过没有,我这‘侍卫营’的领班替您……”

雍郡王一笑道:“我已不止三思,考虑了好久了,怕什么,你是我胤祯的人,这已是公开的秘密,索性把它抖开了,看看咱们谁的脸上有光采,也好让他们瞧瞧我胤祯的人!”

关山明道:“既然您这么决定,我只好去一趟了,现在就去?”

雍郡王道:“你想等海善?”

关山明笑了,道:“我认为越快越好,最好从后门出去!”

雍郡王跟拜善都笑了,拜善道:“老弟就是这么一个洒脱风趣的人!”

关山明笑了笑,望着雍郡王道:“王爷,您呢?”

“我!”雍郡王笑了笑,道:“老二病了,我得跟福晋进宫看看他去,怎么说他是我的二哥,你说是不?真是,大年下的……”

关山明“哦!”地一声道:“王爷,二阿哥是什么病?”

雍郡王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消息是老大告诉我的,那得问他!”

关山明明白了,他立转话锋,道:“王爷,我是不是得先到府里去拿礼?”

雍郡王道:“怎么?去不得么?还是懒?”

关山明笑了,他笑着站了起来,道:“王爷,我走了!”

“别,阁下!”雍郡王抬手说道:“就知道你怕绕这个圈儿,拐这个弯儿,我也怕累着你,礼物我自己带来了,在大门那儿,你拿了直接就去吧,瞧,我想得周到么?够意思么?”

关山明微微一笑,道:“王爷,我会永远记住的!”

施了一礼,又向拜善欠了个身,转身出门而去!

不因雍郡王在座而轻视了他,拜善受了这一礼,很高兴,可是他嘴里却说:“您瞧,王爷,他就是这么多礼,自己人嘛……”

雍郡王笑着说道:“这叫做礼多人不怪!”

接下来,是两个人的笑声……

关山明到了大门一看,果然,年礼在那儿,另外还有四名雍王府的下人,内城里这些府邸送年礼不比外城里的百姓家,送起来吓人,瞧眼前这一担一担的,够八口之家吃半月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寻常的八口之家,哪吃得着这种名贵的东西?

那四个下人一见关山明,一起赔笑哈腰,大伙儿都认识他,其实,放眼内城也没几个不知道关山明三个字的!

“关爷,这就走么?”

关山明点了点头,道:“辛苦四位了!”

那四个忙道:“哪儿的话,干的就是这种活儿,应该的,是关爷您体恤!”

关山明道:“好说,咱们走吧!”

于是,他带着四个下人,担着那些年礼出了“侍卫营”!

出了门,他问道:“‘神力侯府’在什么地方?”

他身边那名道:“怎么,关爷,您不知道?”

关山明摇头说道:“福薄,还没有去过!”

那名下人道:“就在‘西直门’里!”

关山明“哦!”了一声道:“原来在‘西直门’里,那好,四位带路吧,我跟着四位走!”

“西直门”,是内城颇为重要的一个城门,皇上幸西山,以至内城里的王公大臣游西山,都由“西直门”出去!

而且,“西直门”外有历史上着名,相传宋太宗伐熙州,与辽将耶律休格大战于此的“高梁桥”!

还有清初所建,皇上幸西山的休息处所“倚虹堂”!

提起“倚虹堂”,还有那么一段趣事,不过,那是在乾隆年间,而不是在如今这康熙年间!

有一次,高宗乾隆幸西山,抵“倚虹堂”,适逢大雪,乾隆颇有文才,也是个自命风雅的人,当即吟了那么一句:“白雪蔽云”,时权相和粹在侧,马屁拍得好,也是福至心灵,马上对了一句:“黄旗当道”,黄旗者,即报捷之意!

彼时正当乾隆在金川用兵,未逾半月,果然捷报到,乾隆大为高兴,乃亲为“倚虹堂”题额,和粹则以逢迎而更为得宠。

中国很多帝王多好方术,星卜,尤乐于听“吉祥话”,此一例耳。

其他像后日清三贝子载振的和人围第,西太后的行宫,行宫是西式二层楼,里边有慈禧所用的洋式卧床,家俱化装用的各种道具,都名贵异常。

三贝子花园,在民国以后有收门票的两个巨人,据说身高都在七尺二寸以上,体重两百多斤,手大如簸箕,声音像雷,食量日数斗,普通人难望项背!

当然,这都是后话,像如今,“西直门”外海甸,大学士明珠的别墅是值得一提的,这位相国公的别墅虽不能跟载振慈禧的宫院比,但其规模之巨,经营之力,却也名震一时!

其他像“圆明园”,日后西太后以海军经费筑造,导致甲午之辱,戊戌政变的“颐和园”……

“西直门”外的重要地方简直不胜枚举。

没多久,一行五人到了“神力侯府”前,固然,“神力侯府”

在规模上不如雍王府庞大,可是在气势上却有隐隐夺人的威严。

大门前石阶高筑,石狮分峙,站门的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八名挎刀亲兵,一个个抚刀分腿,一动不动。

再看门上,四字“神力侯府”金字闪闪发亮,耀眼生辉!

关山明低低说了声:“四位请在这儿等一等!”

四个下人放下了挑子,他则大步走了过去,石阶下一站,扬声问道:“门里哪位管事在?”

一名亲兵走下石阶,死板着脸喝问道:“干什么的?”

关山明淡然说道:“‘雍王府’回年礼的!”

一听“雍王府”,那名亲兵脸上立即和缓了不少,“神力侯府”不买别个王公大臣的帐,对这位身为皇子的雍郡王,却不敢太那个,他打量了关山明一眼,道:“老兄可有腰牌?”

关山明道:“有是有,只是每个府邸来送礼的,都要腰牌么?”

那名亲兵道:“别个府邸都是主儿亲自来,自然不必!”

关山明道:“据我所知,侯府的总管往‘雍王府’送年礼的时候,‘雍王府’并没有人查验他的腰牌。”

欺善怕恶的人有的是,那名亲兵深深地打量了关山明一眼,又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老兄请等一下!”掉头走上石阶,进入了侯府大门!

半晌,那名亲兵带着一个瘦瘦高高,留着山羊胡,衣着挺讲究,也挺气派的老头儿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那老头儿生似举步艰难,足下不便地下得台阶,那双目光犀利的眼睛,打量关山明,大刺刺地道:“你是……”

关山明道:“‘雍王府’回年礼的!”

瘦高老头儿“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四阿哥府里的,面生得紧嘛。”

关山明道:“一向没见过,我原在‘侍卫营’当差,刚进‘雍王府’没多久!”

瘦老头儿又“哦!”了一声,道:“在‘侍卫营’……贵姓?”

关山明道:“不敢,姓关!”

瘦高老头儿神色一动,忙道:“大号是……”

关山明道:“草字山明!”

有道是:“树影人名”,瘦高老头大大地“哦!”了一声,死板板的瘦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忙拱手说道:“哎呀呀,原来是关领班,关老弟台,久仰,久仰,简直地如雷贯耳,老弟台,我是早想拜识,只恨福薄缘浅,不想今日……哎呀呀,荣幸之至,足慰平生了!”

他那里兴致勃勃地大说了一阵,关山明只回了淡然一句:“不敢当,尊驾夸奖了,关山明出身江湖草莽……”

瘦高老头儿忙截口说道:“也唯有江湖上才出你老弟台这种奇才英豪。”

关山明淡然一笑道:“夸奖,我还没有请教,尊驾是……”

瘦高老头忙道:“我叫傅尔,忝为侯府总管,还望老弟台以后多照顾,多照顾!”继之嘿嘿地一阵轻笑!

关山明“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傅总管当面,关山明有眼无珠,失敬!”拱了拱手!

傅尔忙还一礼,连称不敢!

关山明道:“这么说,往王府送年礼的,就是傅总管了!”

傅尔忙道:“正是,正是,老弟台,请里边坐,请里边坐!”

关山明回头一抬手,唤道:“来,把年礼挑进去!”

那四个忙挑起挑子走了过来,关山明则由傅尔让着往里行去,行走间,傅尔含笑问道:“老弟台在‘侍卫营’干的好好地,简直是大名动京畿,红透了半片天,怎么突然进了‘雍王府’?”

关山明笑了笑道:“不瞒傅总管说,我原是‘雍王府’的人,所以先进‘侍卫营’,只为熟悉一下内城里的情况!”

傅尔“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弟台,你风头出大了,简直压过了内城各府邸,各府邸里没有不知道你老弟台的大名的!”

关山明笑了笑道:“谢谢傅总管,那也没什么!”

“没什么?”傅尔瞪着一双鹞眼:“别人求还求不到呢?”

关山明没说话!

傅尔目光忽地一转,瘦脸上堆起了笑容,道:“老弟台,王爷很忙么?”

关山明懂这句话,他当即说道:“听说二阿哥病了,王爷这两天忙得很,侯爷不也一样么?”

傅尔干笑说道:“是,是,老弟台说得是,老弟台说得是,侯爷跟夫人这两天哪天不跑两三趟‘东宫’,唉,二阿哥病了,有什么法子?”

关山明淡然一笑,道:“侯爷赤忠,令人敬佩!”

说话间已到大厅前,傅尔一脸强笑地道:“老弟台请招呼他们把东西先放在这儿,我进去禀报一声去,就来,就来!”

说着,他径自走了,也没有让关山明先进大厅坐坐。

关山明明白,这是有意的冷落,有意的羞辱,但是他不在意,向那四个下人一摆手,道:“把年礼放在这儿,四位先回去吧!”

四个下人应声放下了挑子,其中一名哈腰说道:“关爷,您……”

关山明含笑说道:“我待会儿再回去!”

那下人道:“那么,关爷,我几个先走了!”施了一礼,走了!

四个下人走了,傅尔进去禀报还没有出来,关山明趁机会打量上了这座一深如海的“神力侯府”!

前院广大,花圃,条条鱼廊,纵横漫回,一时难以看出通到哪里去。

后院,树海郁郁苍苍,飞檐狼牙偶露,该是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有道是:“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的确是半点不差,这座“神力侯府”美轮美奂,耗资该在百万以上!

正打量间,只听有人喝道:“喂,干什么的?”

关山明闻声四顾,只见五步外站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汉子,这汉子眼神十足,分明一流好手,看打扮,却不过是亲随一流!

亲随一流好手,适才那位总管一身修为也不俗,下人们如此,身为主人的“神力威侯”可想而知!

关山明打量了他一眼,随口应道:“回礼来的!”他就是不说送礼!

那汉子走了过来,看了看地上的年礼,抬眼说道:“你是哪个府里的?”神态居傲,好不客气!

关山明淡然说道:“你们总管知道!”

那汉子道:“傅总管知道是傅总管的事,我负责前院警卫,我问你!”

关山明道:“我认为傅总管一人知道就够了!”

那汉子脸色微变,道:“你看不起我?”

关山明微微一笑,道:“好说,那怎么会?”

那汉子道:“告诉我,你是哪个府里的?”

关山明道:“你真要问?”

那汉子望了关山明一眼冷笑道:“废话,我没那么好心情逗你玩儿!”

关山明双眉微扬,道:“要我说可以,不过我希望你说话客气点儿!”

那汉子冷笑道:“这是我对人说话最客气的一次!”

关山明摇头笑道:“我不怪你,只希望你别弱了傅侯的盛名,也别替自己的生身父母丢脸!”

那汉子勃然变色,逼前一步,道:“你说什么?”

关山明道:“你愿意听我再说一遍么?”

那汉子狠狠地扬了扬拳头,道:“要不是看你是来送礼的,我就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关山明笑道:“阁下,该教训的不是我!”

那汉子脸色又一变,喝道:“你敢……”扬起了拳头!

关山明笑哈哈地道:“你打打试试看?”

那汉子道:“你当我会客气么?”

关山明道:“我说你没那个胆!”

关山明何以如此激人,像有意找架打?只因为他早就发觉傅尔躲在后院门里,就是不出来!这不是存心看笑话是什么了?

那汉子脸猛然一红,道:“老子揍了你,看谁能咬我的……”

跨步欺进,闪电出拳,直捣关山明胸腹!不但快捷,而且拳风逼人,甚见造诣!

关山明“哟!”地一声笑道:“瞧不出你还真有那个胆,也好,我教训过你后再找傅侯请他主持公道!”

眼看拳头沾衣,他滑步晃肩,身子突然向后一侧!

那汉子一拳捣空,身子不免往前一冲,关山明促狭,伸腿那么一勾一扫,那汉子踉跄冲出好几步,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他火儿了,站稳身形旋身扑了过来,左掌一晃,右掌直劈关山明左肩,更快,更重!

关山明眼神左移,抬掌便挡,只听那汉子冷笑说道:“朋友,你上当了!”

左掌忽地一翻,五指伸直,电一般地猛再向关山明右肋插去,这一招更狠,更毒!

关山明扬了眉,一声:“朋友,上当的是你!”

身形左移一寸,右掌翻起,轻易地扣上那汉子左腕脉,然后左掌挥过,抖手就是一巴掌,“叭!”地一声脆响,那汉子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关山明底下再出腿,右手那么一抖,那汉子离地飞起,砰然一声摔在数尺之外,刚才是狗啃泥,如今是大仰壳!

关山明翻腕,挥掌,出腿,抖腕,快捷如电,一气呵成,就连傅侯看见他也会咋舌瞠目,何况这位!等这位发觉情形不对时,他那尊臀已然着了地,差点儿没摔成四半!

关山明微微一笑,道:“我若不教训教训你,那会惯了你的下次,怎么样,还有哪个敢再试试么?”

那汉子翻身跃起,一探小腿,“嗖!”地一声拔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咬牙切齿,神色怕人的逼了过来!

关山明“哟!”地一声道:“这儿是‘神力候府’,你敢在这儿动凶器杀人?”

那汉子咬着牙道:“老子先扎你两个洞再说!”

忽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老徐,站住!”

那汉子闻声停步,关山明同时抬眼,只见大厅那边快步走过来同样装束打扮的五个中年汉子!显然,这都是“神力侯府”的亲随!

近前,一名高高的汉子一边打量关山明,一边问那汉子道:“老徐,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在府里跟人动刀子?”

那汉子见人多有了劲儿,气势陡然一高,指着关山明道:“这小子不知道是哪个洞里钻出来的,我问他他不说,还在咱们府里撒野逞蛮揍了我!”

那高高汉子“哦!”地一声,凝目说道:“朋友,是这样么?”

关山明淡淡一笑道:“你该问问他用什么态度对人!”

那高高汉子道:“不管怎么说,你打了他总是事实!”

关山明点头说道:“当然,这是事实,我不承认都不行,你没瞧见么,他脸上还有五条指痕!”

那汉子脸一红,骂了一声,扬刀要扑!

那高高汉子伸手一拦,阴笑说道:“慢点,老徐,鸟在笼子里,你还怕他飞了不成?”一顿,接问道:“朋友,你是哪个府里的?”

关山明道:“你们傅总管知道!”

那汉子叫道:“听见了么?刚才他就是这么说!”

那高高的汉子冷笑说道:“让他说,大概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门儿里的,要不然总管让他厅里坐了,朋友,你跟我几个来一趟?”

关山明道:“上哪儿去?”

那高高的汉子道:“总在‘神力侯府’,只问你敢不敢去?”

关山明眉锋一皱,道:“我这些年礼……”

那高高的汉子道:“你放心,少了一样你找我!”

关山明笑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带路,龙潭虎穴,刀山油锅,我跟你几个走一趟!”

那高高的汉子阴阴一笑,道:“朋友,有种,好胆量!”

一偏头,偕同那几个往西边行去!

往西,是“神力侯府”的西跨院,进了西跨院那月形门,关山明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眉锋!

这西跨院房子十几间进进出出的全是亲随打扮的汉子,敢情,这儿是亲随们住的地方。

这用意够明显了,那高高的汉子是打算把关山明诱进西跨院,然后由大伙儿来个群殴围攻,全力把关山明痛揍一顿。

忽地,关山明眉锋一展,笑了:“朋友好心智,好算盘!”

话刚说完,跟在身后适才挨了打的那个,砰然一声把西跨院那两扇门关了起来,而且他拿着刀子就站在门口!

关山明又笑了,道:“这一来便是插翅也难飞出去了……”

那高高的汉子突然阴笑说道:“朋友,想现在出去也不难!”

关山明“哦!”地一声笑问道:“是么,朋友想必有什么条件?”

那高高的汉子道:“朋友,你聪明,让你说着了……”抬手只一环指,接道:“你看见了么?这儿有多少个?”

关山明道:“我大略地算过了,该有好几十!”

那高高的汉子笑道:“不差,你给每个人叩三个响头,我做主,马上放你走!”

关山明笑了笑道:“这条件算得便宜,只是,我要是不愿叩头呢?”

那高高的汉子道:“那也行,恐怕待会儿你得爬着出去!”

关山明道:“只有这两条路好走么?”

那高高的汉子道:“朋友,知足点吧,这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关山明微微一笑,道:“朋友,你不怕侯爷知道?”

那高高的汉子阴笑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离侯爷后院的书房远得很,隔着好几堵墙,这儿就是闹翻了天,侯爷怕也不会知道!”

关山明道:“等我由这儿出去之后呢?”

那高高的汉子嘿嘿笑道:“朋友,到时候,只怕让你说你也未必敢说!”

关山明道:“我是奉命来回年礼的,在‘神力侯府’挨了揍,假如我的主子知道了这件事,找侯爷理论呢?”

那高高的汉子笑道:“朋友,以往有过这种事,可是我没见有哪个府邸的主子,敢跑到‘神力侯府’来找侯爷理论!”

关山明仰天一个哈哈,道:“说得是,傅侯勋业彪炳,威名显赫,官大势大,朝廷又倚为柱石,哪一个敢找上‘神力侯府’,朋友,前者我不愿意,说不得只好选后者了!”

那高高的汉子脸色微变,扬手高高叫唤道:“大伙儿过来瞧瞧这个不知由哪个府邸出来的狂朋友!”

他这一声呼喊,原来在外面的一众亲随围了过来,从各屋里又走出了一二十个,也立即围了过来!

关山明扬眉笑道:“敢情你们仗恃人多,我拼命陪君子了,哪位先上?”

那高高的汉子笑着回头问道:“大伙儿说该哪个先上?”

只听那手里持着匕首,把在门口的那姓徐的汉子道:“我看还是大伙儿一起上好!”

“说得是,一起上吧!”

“老徐说的对,大伙儿跟他亲热亲热!”

“教训教训他,也好让他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别再来‘神力侯府’撒野,大伙儿上啊!”

“上啊!打这兔崽子的……”

一时喊叫四起,几十个侯府的亲随立即逼了过来。

关山明明白,除非有人及时阻拦,否则这场打斗绝难避免,只是,想等人阻拦那是没有希望的,因为西跨院门外有人他都不管,还能等别的人来?

当即,他功凝双臂,暗暗地准备上了!

突然,一声冷叱:“娘的,老子先看看你凭着什么,敢在‘神刀侯府’撒野逞横!”

一名汉子闪身扑了过来。

关山明身形微闪,躲过了这一招,翻腕攫上那汉子腕脉,顺手一带,那汉子踉跄前冲,关山明适时底下带腿,一松手,那汉子“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关山明笑道:“未免稀松了些,哪位有兴趣,再……”

话还没说话,叱喝声中,身周数十名亲随抡掌出掌还带脚,一起扑了过来!

关山明没躲,跨步迎了上去!

看吧,拚斗开始了,几十个围着一个打,没人说话,没人理会,更没人知道!

双方只一接手,只听闷哼与痛呼迭起,只见那些个亲随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冲往外倒,有的伤腿,有的伤胳膊,可都不算重,却也不算太轻!

眼看着已倒下了十几个,那站在门边把守的姓徐的汉子一句话没说,闪身扑了过来,挺刀就刺,直指关山明的左大腿根!

关山明生似背后长了眼,双眉扬处,身形微闪,“扑!”地一声,痛呼倏起,血光崩现,姓徐的一柄匕首扎在了一名亲随腿上,他刚一惊,关山明抖手挥向了他的下巴,打得他齿落出血,头一仰退出了好几尺一跤摔在地上,这是他第二次在关山明手下摔跤!

出了血,吓了人,一众亲随的攻势为之一顿,随即一声厉喝划空响起:“好朋友,你敢动刀子,大伙儿亮家伙剁他!”

天知道是谁动的刀子,在这时候有理也讲不清的!

话声一落,众亲随各探腰际,一起亮了家伙!

关山明双眉陡扬,道:“好哇,你们还有王法么?”

一名亲随便要扑上,适时——

一阵打雷般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外,同时响起总管傅尔的话声:“开门,开门,你们在干什么?”

他是“神力侯府”的总管,谁敢不听他的?

众亲随你望我,我望你,终于走出一名过去开了门!

门开处,傅尔匆忙地跑了进来,突然他一怔停步,抬眼望向关山明,诧声说道:“老弟台,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关山明淡然一笑道:“总管来得正是时候,不然的话我就要被他们诸位大卸八块,乱刀剁死了,傅总管最好问问自己的人!”

那是东吴大将,假话(贾化),傅尔再不露面,倒霉的是这些亲随!

傅尔立即转望那开门的亲随喝问所以!

那名亲随嗫嚅说道:“回总管的话,我不知道,是老赵把这个人带进来的!”

傅尔眼一抬,喝道:“赵龙标!”

那高高的汉子答应一声迈前了几步哈腰!

傅尔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高高的汉子道:“回总管的话,是我见这位跟老徐打架……”

傅尔霍地转注姓徐的汉子,那姓徐的犹坐在地上捂着正在流血的嘴,傅尔双眉一挑,喝道:“混帐东西,还不给我站起来!”

姓徐的慌忙站了起来,可是手还捂着嘴!

傅尔喝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姓徐的捂着嘴,忍着痛,含混不清地道:“回……回总管的话,我见他一个人站在大厅边,问他是干什么的,哪个府邸来的,他不说!”

傅尔喝道:“你瞎了眼?瞧不见那些年礼?”

姓徐的嗫嚅说道:“回……回总管,我,我瞧见了……”

傅尔道:“混帐东西,那你还问!”

姓徐的道:“我不过随口问问,可是他……”

“他什么,滚一边去,听了我就生气!”

傅尔眼一瞪,抖手又是一巴掌,可怜姓徐的他痛上加痛,左脸上又是红了一片,可是他这回没敢逞横,更没敢动刀子!

傅尔打完了他,转过脸来扬声说道:“我来告诉你们,这位是‘雍王府’来回年礼的,也就是名满京畿,‘侍卫营’的关山明关领班,你们都瞎了眼了!”

树的影,人的名,几声惊呼划空响起,众亲随都脸上变色,愣在了那儿,那姓徐的跟赵龙标几个望着傅尔,眼一眨一眨的,就是没敢说话!

傅尔说完了话,迈步走近关山明,欠身赔上了笑脸:“老弟台,事,全出于误会,也因一时的意气,不管怎么说,总是傅尔律下不严,纵坏了他们,我赔个罪,老弟台你雅量多包涵,多包涵!”

关山明微微一笑,道:“好说,傅总管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小气了,不过,傅总管,有句不中听的话,我不得不说,往后请多管束,今日错非是我关山明,还有点防身之技,要是换上个别的府邸的,只怕会闹出人命……”

傅尔忙赔笑说道:“是,是,谢谢老弟台,一定,一定,今后我一定好好管束他们,我一定好好管束他们!”

关山明笑了笑,道:“不过,傅总管,今天要是换个别的府邸的,这种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傅总管说是么?”

傅尔脸色一变,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关山明淡然一笑,掸了掸衣裳,迈步要走!

“老弟台!”傅尔突然叫了一声!

关山明停步回身,笑问道:“傅总管,还有什么事么?”

傅尔迟疑了一下,强笑说道:“老弟台,走,走,出去再说,出去再说!”

他摆着手把关山明让出了西跨院,出了门,傅尔眉锋紧蹙,满脸忧愁,似乎有什么……

关山明含笑说道:“傅总管有什么难以启齿之处么?”

傅尔忙强笑说道:“正是,正是……不,不,老弟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只是……咳,咳……老弟台,你不知道……咳,咳……”

关山明微微一笑道:“傅总管有话请只管说,不必客气!”

“好,好!”傅尔点头答应,干咳了两声道:“老弟台,是这样的,咳,咳,是这样的,侯爷平日很是钟爱这些个亲随,有的时候便连我也不敢过份,不免惯坏了他们……”

关山明道:“傅总管,事已成过去,不必耿耿于怀,好在我并没有伤着哪儿!”

傅尔道:“可是,老弟台,你伤了他们十几个,我知道,错在他们,完全在他们这些混帐东西,可是,可是……”

关山明一笑道:“我明白了,傅总管,怕侯爷知道,你难说话?”

傅尔勉强笑了笑道:“你老弟台不愧是个明白人,要是别的事,我顶了,可是是这种事,偏偏老弟台伤的又是侯爷钟爱的亲随,所以这件事我不敢擅自做主,请老弟台千万原谅!”

关山明笑道:“那什么话,这年头差事难当,怎么说傅总管也是个下人,那么,傅总管,以你之见?”

傅尔迟疑了片刻方始强笑说道:“我想请老弟台去见见侯爷,把这件事说明一下……”

关山明眉锋一皱,道:“要命了,我这个人生平就怕见官,何况是侯爷这种虎威慑人的当世虎将,整天跟雍王在一起,那是不得已……”

傅尔忙道:“那么老弟台的意思是……”

关山明展眉一笑,道:“宁可吓煞自己,莫让他人为难,傅总管,今天就是十殿阎罗,我也只好跟你去见上一见了!”

傅尔一喜,忙道:“多谢老弟台,多谢老弟台,我带路,我带路……”

说着,他跨步越向前去,背着关山明的时候,他那薄薄的唇边,浮起了一丝令人难意会的笑意!

转眼间到了后院的月形门前,傅尔回身说道:“对不起,老弟台,委曲你稍候片刻,我进去禀报一声去!”

“好说!”关山明淡淡笑道:“应该的,这是规矩,也是礼法,傅总管只管请!”

傅尔连声道谢着转着要进后院!

蓦地——

“傅尔,站住!”一声银铃般清脆甜美娇喝,划空传了过来!

傅尔闻声转过身来便哈下了腰,恭谨说道:“奴才见过郡主!”

郡主!是哪位皇族亲贵娇人儿?

关山明循声抬眼,一处回廊上,步下一位旗装人儿,她,看年纪在二十上下,那直笼统的旗袍,掩不住她那刚强,婀娜,还带着玲珑跟几分娇弱的身形,怎么说她那身材都是美好!

所以说刚健中带着娇弱,那该是每个女儿家都有的,再刚健的女儿家,在须眉男儿眼中,总带着几分娇弱。

她艳丽而娇媚,只是眉梢儿挑得高高的,看上去尊贵之中还带着几分刁蛮,任性!

这该是必然的,郡主嘛,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哪个不是让人仰着额边惯了的!

她走路像风摆柳,欺雪赛霜的玉手里,还捏着一块大手绢儿,走起路来那么一抛一抛的!

她生似怕大男人的臭汗熏了她,犹隔着好几尺她便停了碎步,先深深地打量了昂然直立的关山明一眼,然后转望傅尔,轻喝说道:“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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