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旧宅 (第2/2页)

我皱了皱眉头，暗想昨夜确实有傀儡，还遇到了一只老鬼，只是没想到原来将军府才是大头，只是……傀儡和老鬼的目标应该都是昨夜殒身的林老头，这是调虎离山还是打草惊蛇？我大致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只是还需要确认。我想了想，道：“恩，我知道了。你现在回一趟将军府，去找崔夫人也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才在上面看到将军府的方向很喧闹，应该没有遇到傀儡的危险。你打听清楚了，便来明镜坊我师长青先生的旧宅附近来寻我，我还是按计划带凤凰回去一趟。”

夏烟点头称是，立即就出去了。我也没墨迹，直接把岁月缠好背在背后，抱着凤凰直接上了屋顶开始在房上飞奔。樊阳是卢家根据地，江湖人白日里高来高去的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罕见。凤凰开心的哇哇叫，问我道：“哥哥，今天我们又要去扫荡妖魔吗？

我想起将军府的第一夜，不由的哑然失笑，但随即便看到路上有好几户人家都在办白事，心里颇有些不安。等到了明镜坊口，远远的就看到我家附近亦搭有灵棚，也不知是那家街坊家中有人去世，顿时吃了一惊。

我放下凤凰，一起快步走了过去，走得近了，发现竟是左家黎家均搭了灵棚。我正在愣神，却突然听到背后有女声道：“老实哥？小凤凰？你们可算回来了！”

我回身一看，说话的正是左家二姑娘，一身素缟，一脸凄哀。凤凰一边叫着娴姐姐一边扑了过去，左二姑娘搂着凤凰，不禁泪如雨下。我赶紧问道：“二妹妹，家中这是何人过世？”

左二姑娘听了之后哭的更大声了，抽泣半晌才道：“是我爹和我三哥没了。”

我大吃一惊，道：“这？出了什么事？怎地突然没了？可是时疫？”

左二姑娘摇头道：“昨夜我本睡的好好的，突然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我急急起身出来，家里乱七八糟的，门窗桌子都被撞坏了，娘哭着说爹爹和三哥好似发了失心疯，突然爬起来直楞楞的撞开门出去了，拦也拦不住。然后听到外面好像也是一样，黎家二哥也一样发疯出去了。我和娘追了出去，发现好多人跑得飞快，一下就没影了。我们不敢再追只能回家，担心受怕了半宿。早上突然听到打更的老张头说，昨夜出现了很多傀儡攻打将军府，都被将军府给杀了……”

我听的毛骨悚然，原来昨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和我遇到的林老头和老鬼有没有关系。左二姑娘继续道：“我和娘原本还不信，但后来这消息传得到处沸沸扬扬的，肖家大伯过来说他都已经看到了我爹爹和三哥的尸首了！我和娘大哭了一场，找了些街坊和黎家一起搭了棚子，娘和其他家中出了事的人一起去将军府要爹爹和三哥的尸首去了。对了！娘说小凤凰之前好像也是中了傀儡术，被你救回来了，所以他们赶紧去要尸首，还有人去找你去了，说看你能不能把大家都救回来。老实哥，你能救的，是吧？”左二姑娘说完泪眼巴巴的看着我，只盼着我说出一个“能”字。

我黯然无语，凤凰能救回来确实是万幸，可这世上谁又能救活得了死人？

左二姑娘看到我沉默不语，似乎也明白了，又开始忍不住大声哭泣。我只好道：“二妹妹也别哭了，我和凤凰现在就回家中等待，若是能寻回左大叔和左三哥，就过来跟我说一声，我必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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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凤凰回到旧日家中，家中已经薄薄的积了一层灰。凤凰仍在垂泪，她抽噎道：“从小左家待我就如亲生的一般，想不到左大叔和左三哥就这么没了，哥哥你一定要救他们呀。”

我叹了口气道：“人若死了，如何能救！你能救回来是因为你还活着，运气也不错，别人就未必又这个运气了，冲击将军府……只怕是……”

凤凰一脸困惑，问道：“只怕是什么？”

我摇头不语，过了一会，道：“我今天是来找找师父的笔记，丫头去帮我把家里有写字的东西都搬到桌上来，我要仔细找找。”

其实笔记倒没那么难找，我昨夜从林老头哪儿，虽然有些重要的信息没有获取到，但至少知道了师父的身份，我还想再找找家里还有没有关于他和青云会的蛛丝马迹。家中简陋，不多时我就找到了师父那本笔记。我赶紧翻阅，不一会儿就翻到了我曾经看到过的，关于傀儡术的一些记载，再往后翻，只见笔记里赫然写着：“傀儡似有活傀儡和死傀儡之分，活傀儡若提线的木偶的，如刺激得当，或还能救。死傀儡则如行尸走肉，再无生机。”

看到这里我心里亮堂了几分，凤凰能救，而将军府其他的傀儡不能救的，区别可能就在这儿吧。只是笔记中，死活傀儡的区分并无明确细致的方法，活傀儡的刺激方法，大多都是一些常见的让人清醒的法子，比如掐人中，针灸刺穴又或者是剧痛之类的法子，也未必都有效。死傀儡的处置方法则看上去触目惊心的多，只有一句：火化或斩首。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笔记中有记载活傀儡还能说话的记录，只是这条记录上特别注明“未经证实”四个字，可能是个例，也可能是根本就不是傀儡。

此时外面有人敲门，正是夏烟寻我来复命了，她清丽的脸上仍带着几丝惊恐，道：“老爷，昨夜出现数百傀儡攻打将军府，大多是本地的壮年男子。这些傀儡不畏刀兵无痛无觉，将军府的兵士只能痛下杀手，傀儡几乎全部被杀死。现在那些死者的家属们，正聚集在将军府门口闹事呢！”

我长叹一声，问道：“唉，将军府是怎么“杀死”傀儡的？”

夏烟脸上惊恐愈盛，那样子看上去似乎刚刚去过地狱。她颤抖道：“斩首！据说刚开始兵士没有下杀手，只想打伤击退傀儡，后来发现哪怕是打断四肢都无法让傀儡停下来，最后……只好下令斩首。将军府现在血腥气冲天，到处是血，还能在地上看到一些残肢……”

凤凰听着小脸都白了，哇的一声就冲到我怀里瑟瑟发抖了。我赶紧抱住她哄劝，并把笔记丢给了夏烟，道：“你别说这些吓到凤凰，笔记你自己看看吧。”

夏烟哆嗦着接过笔记，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问道：“这么说来，以前小姐是活，如今这些都是死傀儡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把这笔记去送给崔夫人看看，看完了给我带回来，毕竟这是我师的遗物。另外帮我问问崔夫人，笔记里记载的这个人，袁中平是何人，现况如何。”

我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夏烟的眼睛，这个笔记中会说话的活傀儡姓袁，可能是夏烟的亲族。不过夏烟眼中并无异样，只是有些迷茫的应了声“是”。夏烟看到我的眼神，她立即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苦笑道：“奴婢被卖的时候年纪太小，根本不记得袁家有什么人，甚至……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问道：“我也想过了，若你袁家还有牵挂的人，现在可以以我的名义找崔夫人崔夫人打听就是，不用担心有什么不便了。”

夏烟仿佛有些出神，愣了一小会儿之后道：“我娘亲早已不在，袁家已经没有我的亲人。”

我叹了口气，道：“罢了，若以后有机会接触袁家的人再说，你现在就拿笔记去给崔夫人看看吧，完了回咱们自己的家。”

夏烟点了点头，立即就出门去了。凤凰还在我怀中哭泣，我一边搂着她哄劝，想着今日少不得听到一些骇人听闻之事，便轻轻的运功按摩着她的耳后的安眠穴，让她睡去了。我放倒凤凰，继续翻找着师父的遗物。

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开始喧闹，哭声更是震天。我心中有数，赶紧开门出去一看，只见左家和黎家都围着几具棺材大放悲声，左家大娘、左家剩余的二子二女，以及黎家诸位均在。黎家长子黎通发现了我，过来一把抱住我大哭道：“老实兄弟，你可算回来了，这将军府的人好生凶恶残忍！这以后可怎么办哇！”

人群听到哭喊一起转过头来，冲着我一通哭天抢地。我听了个大概，靠近过去轻轻的掀起一口棺材看了一眼便立马盖上了。我叹了口气，果然是人首分离，这下至少不会有人求我再尝试救他们了。我听他们哭了一阵，拱手道：“各位街坊，都请节哀。我前些日子带凤凰求医，和将军府有打过交道，和府里的人也有些交情。前些日子我还给诸位的银钱，也是我从将军府赚的。各位容我几日，我去将军府打探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给个明确的说法……”

左家大娘打断我道：“老实，上次凤凰那丫头，可是真的中了傀儡术？”

我沉默了一下，道：“左家大娘，实不相瞒，凤凰十之八九中的就是傀儡术，我在将军府一个多月，也见过好几起傀儡事件……已经消失数年的傀儡妖术，确实又重新现世。”场上忽然有些沉寂，只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但谁也没有说话。我停顿了一下，又道：“以我所知，卢将军近日就要出征，卢家在本地是大族，实在没有理由会无故杀戮乡亲，我想去将军府，只不过是去确认一下傀儡入侵的缘由罢了。”

左家大娘叹了口气，抹了抹泪，转头吩咐其他人去置办丧事。黎家大叔突然一把拉住我，小声的跟我道：“小凤凰是怎么救回来的，你师父……可是有什么办法……”

我颇感诧异，正想问话，这是左家大娘却过来一把扯住黎大叔，低声喝到：“你胡说八道甚么……”说完然后问我道：“凤凰这丫头人呢？”

我盯着左家大娘，又看了一眼黎叔，道：“睡着了，大娘和黎叔跟我进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