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钓鱼(曾经亲密的人儿) (第2/2页)
一圈下来,不见暐暐,也不见打斗痕迹,只留下她的外袍,工整地挂在衣架上。
他轻叹一口气,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还在门外的翼云瑞戏弄。
“她去哪里了?”杜言卿压着眉心,也压着火气。
“听这里的人说,今夜是三月一集的‘臻市’,所以她出去玩了。”
翼云瑞没有故弄玄虚,此时的身姿挺拔,眉目傲然,叫熟悉他的人,有一种脱胎换骨的错觉,“杜考官,您刚才的反应,也算是有意于她的意思吗?”
杜言卿径直绕开。
“暐暐是我翼云家的人,即便她与我哥感情不和,您也不该有心觊觎。”
翼云瑞拦下去路,“她如今借住您那儿,算不得‘师门情深’,不过是为获取‘考家小镇’的出入线路,以便更快进入下一局。”
杜言卿不作回应。
“您身为‘巡考’,为保考场公正,还请您放手。”
翼云瑞抱拳,有诚恳之意,“我与则弦小姐,会与她共同进退,合三人之力,定能功成圆满!”
“说完了?”他有些不耐烦,“你的这份闲心,还是放到找寻‘出路’上吧。毕竟,时间不等人!”
杜言卿大步离开,阴沉之下,眼角含笑:小东西,说什么“外面不太平”,原来是为获取“考家小镇”的出入线路,才故意靠近。
如此心思,看来是我太过纵容,你才敢这般的光明正大,但——也不错,至少不必提防!
夜幕下,翼云瑞舒一口气,走近树影中的女子:“小弦,这杆鱼,我下得不错吧。”
……
此时的暐暐,置身“臻市”,穿一身印花的裙装,头发松松拢起,别一支绿芽簇的发簪,算不得仙姿缥缈,却也娇俏可爱,而且与这夜市之景,很是融洽。
一路上,难免有人目光追随,像是一见倾心,又像是另有意图。
这时,一队的舞蹈游街,急哄哄、喧闹闹地晃兜眼前,有人水袖长舞,有人锦帕摇曳,
暐暐被困当中,视野局限,听觉暂缓。
恍惚间,一手的犀利玄刃,逼近咫尺!
突然,一匹赭黄的宽幅丝帘,突显眼前,像是随风入境,将她围腰缠绕,但不收拢,只停留片刻后飘摇而去——
舞蹈继续,但暐暐发现其中已少有一人,空中一抹细微的血腥!
她不觉得怪异,似乎还有一眨眼的浅笑嫣然:是你来了吗,师兄?
暐暐沿街玩耍,路过一个“捞金鱼”的小摊,来了兴致:付了钱,取得纸网和碗,开始捞鱼。
可惜技术不佳,还没等捞起,纸网就先糊了。
于是她反复地付钱、下网,一无所获却玩得不亦乐乎。
原本隐于人群的杜言卿,看着活泼的女子,满心的喜悦像阳光里最松软的草坪,温柔起每一处感官:真好,能不能就停留在这一刻?
他落座暐暐身旁:“喜欢哪一条,我给你捞?”
暐暐指着一条红色金鱼:“先这条。”
杜言卿将鱼儿赶至角落,靠着池壁和纸网的边框,从头起捞,待鱼儿上半身进入网中,就一下子提起。
“厉害!”暐暐很开心,挽住他的臂膀,“就这样继续,越多越好!”
行人渐渐聚拢,将她与他围在中央。
一时间,欢声笑语,飘扬着满街的花香、酒香、脂粉香,暖了入夜的凉,也满了迷茫的心。
……
杜言卿抱着满盆的金鱼,带着暐暐,返回“靖弈”之居。
他将鱼儿放置客厅,暐暐并不认可:“这儿入夜会有穿堂风,鱼儿容易受凉,就放去我的房间,由我照料。”
杜言卿眯眼:“由你照料?”
“当然。”暐暐觉得被看不起了,有些鼓气,
“我们同在门派的时候,我房里的小花、小鸟,从来都是养得最好的。还有些娇贵的花儿,好多次都奄奄一息,但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起死回生!”
暐暐说得洋洋得意,他却愈发的不放心:
“你房里的那些小玩意儿,是我定期照看。你所谓的‘精心’,就是在阳光正烈时浇水,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原来是师兄帮我照看的。”暐暐恍然大悟,却也有些抱怨,
“我的‘精心’分三六九等,若我许它‘自生自灭’,就表示我已过了兴致,等自然老死后,再买更有趣的。可你的‘照看’,让它重获新生,我也就迟迟不能更新,唉。”
一句叹息,杜言卿转身就将金鱼缸放到自己书房:“未免生灵涂炭,你想看的时候,就自己走过来!”
“我是怕打扰师兄办公。”暐暐嘟嘴,却也没有执意要回,只是将从金鱼摊中带来的鹅卵石铺在底部,再撒上半袋子的饵食。
待发觉时,金鱼儿正争先恐后地抢食,他一把收回饵食:“好了,之后三天,你我都不必再喂!”
暐暐一脸的无所谓:“凶我做什么!鱼儿也要学着自己长大,这一点的自觉自省,总该有的吧。”
“是我太没有‘自觉自省’了!”杜言卿无可奈何,“就像当初你骗我说‘自己出身平凡’,明明就是这般的四体不勤,我居然还信以为真。”
她“噗呲”一声笑出来:“这话说得——就好像如果当初,你已知我的身份,你我此时的境遇,就会有所不同——”
暐暐说得平淡,像一句无心之言;
杜言卿却蹙起眉头,眼中的懊丧,恍如一场秋风一场寒,扫清了这才有的欢腾。
静默中,鱼儿悠悠,铺底的鹅卵石,五色斑斓,
当中一枚乌珠,隐隐含光,绝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