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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金童玉女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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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校寄宿后,夏晓巍就接了夏晓天的班,成了家里的干活小能手。

今天夏晓巍和父亲一大早就出门了。

今天得把稻田里的杂草清理清理掉,再下一些肥料,可以让禾苗长的更好一些,这可是每亩可以产一千斤的杂交稻,早稻已经交完征购粮所剩不多了,晚稻是一家人一年的主粮,晚稻口感好,产量也高些,今天这几亩地父子俩要一天才能做完。

父亲的担子一头挑了鸭苗,一头挑了化肥,二十多只鸭苗养了半个月,长出了一些粗一点的羽翼,今天一并装在笼子里,放入稻田里可以捉些田螺小鱼小虾和虫子吃,此鸭子食量惊人,胃口极好,可以从早上吃到下午,田里鲜嫩一点的杂草也是鸭子的点心,这种杂交品种的鸭子,驯养成菜鸭,不会下蛋不能繁殖,刚破壳的时候是细细的绒毛呈鹅黄色,稍大一些就开始长出灰黑色羽毛,从翅膀处开始慢慢颜色变深,最后成鸭就全身通体呈黑色,翅膀处夹杂着少许白色羽毛,它们食量特别大,反应也挺灵敏的,但人们却叫它们“傻鸭”。

鸭子的声音沙哑难听,但牙口好,下了田什么都吃,小鱼、小虾、田螺、水草都在它的食谱上,杂食习性,肉质细腻可口,得以在鸭界占得一席之地,每逢过年过节,父亲都会让母亲用大铁锅干蒸一只鸭子,蒸熟了稍微冷却抹上盐巴码个底味,然后剁成大块装盘,把生姜和大蒜剁成末淋上醋汁、生抽、少许味精调成蘸汁,夹一块入口,鸭肉的浓香便迅速占领整个口腔,可以细嚼慢咽,也可以大快朵颐,肉香彷佛经过食道到肠胃迅速蔓延到整个身体,在身体留下不可磨灭的基因印记,唇齿留香让你欲罢不能,这足以成为每一个走出农村在城市安家立业游子们的治愈系食物。

夏晓巍现在是一个全劳力了,个头赶上了同龄人,头发密集了许多,壮实了一些,胳膊强壮有力,嘴唇上也开始长出细细的绒毛,只是皮肤还是一样白,不管暑假干了多少农活,晒了多少太阳,每天去野外放牛,在河里游泳摸鱼,经过怎样的风吹日晒,只要一个星期,最多十天半个月,马上就白回来了。

除了还不能肩挑百斤的担子,其他农活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就是夏晓天的翻版,关键是功课照样不落下,这点让所有人惊叹。他要把牛牵到田边,一边做农活一边让牛在灌木从里草地上自行吃草,他手里紧紧地牵着牛绳,一路上庄稼长势很旺,不能让牛给舔了,跟在父亲担子后面走了半小时就来到了自留地。

父亲放下担子,打开装鸭的笼子,鸭们兴奋地鱼贯而出,冲进了稻田马上呈扇形四散开来,然“吧唧、吧唧”的觅食声浪由近至远响起,鸭群随即就消失在茫茫的稻浪中。

天天异常闷热,没有一丝风,夏晓巍和父亲手持耘耙并排着清理田间杂草,此时禾田里的淤泥还没有被太阳晒热,脚踩上去凉丝丝的,每往前一步,淤泥就从脚趾间滋滋地冒出来窜往水面,经常有小青蛙在耘耙推动水面的惊动下从这棵禾苗根部跳向远处的另一颗,不等耘耙第二次推进到它跟前,早就窜到更远的地方去了,最后就再也寻不见了,可能是跳出这丘田到隔壁田去了,也可能是被鸭子吃了,都有可能。如果不是时不时会有小飞虫往裤腿里钻,偶尔会有蝗虫往领口袖口里扎,这踩泥巴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不一会头发、汗褂早就湿透了,夏晓巍头上的汗水从脸颊汇聚成柱状往脖子、胸脯往下淌,最后洒在稻田里,用“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描写这个场景再确切不过了,古人的文字精髓确实形象及无可挑剔。

日头热辣辣地照射着整个大地,时间过得非常缓慢,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流了多少汗,不知喝了多少水,不知弯了几次腰,不知挥了几次耘耙,手酸得快挥不动手中的耘耙了,脚踝和小腿肚子可能是被禾叶或野草划到了,泡在水里久了,刺辣辣地疼。

终于,父亲说,“差不多了,我们吃午饭”。

把耘耙竖在地里做个标记,两人起身一前一后走到田边的水圳边,父亲翻开藏在野芭蕉叶下的饭箪,夏晓巍接过饭箪,擦了擦汗,捧起一把水洗了把脸,来到树荫下找一块平一点的石头当餐桌,解开系着饭箪的带子,拍掉几只附在上面觅食的蚂蚁,米饭还有一点余温,配菜是猪油渣拌芋子,这是经常吃的菜,芋子水煮透后剥皮,回锅后加点米汤,用汤勺按压成小块状,丝丝滑滑的可以少少放点油,拌上猪油渣,放点酱油,再加点少许食盐及味精,来点胡椒粉,这样一顿田间午餐让人感到充实而满足。

夏晓巍和父亲吃完午饭,分别去看了牛、鸭子都在,于是各自找了灌木丛旁的阴凉处躺下,折一片芭蕉叶,盖在头上,可能睡不着,但打个盹至少可以养蓄精神。

高温,闷热。

可能是窝在山坳的原因,空气似乎凝固了,没有一丝风,湿透了汗褂干了湿湿了干,身上刺刺痒痒的,累得也不顾得了,除了水圳的水哗啦啦地向小溪流淌,树上的知了也在嘶声力竭地诉说天气的炎热,说它是在欢乐地唱歌,谁信,听不出半点欢乐的味道,时不时要拍去身上的蚂蚁,其实很难真正睡着,只能迷迷糊糊打起盹来。

一边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刚刚当饭桌的石头,夏晓巍陷入了和夏晓天同样的曾经的思考,父亲五十岁出头了,如果没有其他出路,毫无悬念,自己今后也要像父亲这样干一辈子农活。

人和人的出身就如买彩票一样结局完全不一样。

那住在桥头的罗帅,他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他家是居民户,全家人都拿着粮票从粮站可以兑换足够的肉菜和油盐大米,生活优渥富足,父亲在公路站任副站长,一个人工作养了全家人,他有四个孩子,从小衣食无忧,整个街道,就他们家是为数不多带头装电话机的,装一部电话要四五千元,整条街就数他家出手阔绰毫不手软。大儿子罗雄,算是子承父业也顺利进了公路站,成为一名正式职工,老二罗帅继承了父亲的所有优秀基因,没怎么努力,随随便便就考上了师范大学,他不需要干田活不说,每次暑假回来只管在门口尽情弹啊唱啊实在威风神气,说是人生巅峰也毫不过分。

每每想到这些,夏晓天对家庭对父亲先是不理解,然后是抱怨,然后是由怨生恨,抱怨父亲没有商业头脑,不会赚大钱,只会死种那几亩田,恨自己命不好,投胎投错了,为什么不投胎到其他富裕家庭去呢,每每聊到这些,夏晓天就会对兄弟姐妹们抱怨,甚至想过要离家出走。

夏天的天气孩儿脸,说变就变。

先是起风了,接着乌云们结伴从天边爬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天色越来越暗,随着一道闪电,雷声接着就滚滚而来,雨点最后从疏到密,最后就下起了了瓢泼大雨。

在野外很少经历这么大的暴雨,人们纷纷从田地里回到岸上,就近找避雨之处。有的人躲进了大岩石之间,有的人头顶着塑料薄膜躲进了灌木从中……

夏晓天和父亲找回了牛,牵着牛一起躲进离自己稻田不到二十米的一个亭子里。

野外的亭子的确是给人遮风挡雨的额,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亭子里早已挤满了躲雨的人们,大家甚至都来不及洗净裤腿上的泥巴,有些人早已湿透了,一个小小的亭子,竟然挤进来二十多人。

狂风裹挟着暴雨,向大地肆虐了两个多小时,狂风终于慢慢消停了一些。

天空慢慢放亮了一些,暴雨是减弱了,但却没有消停的意思。

黄豆大而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的雨点,还不甘心就此收敛,在乌云的掩护下,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使尽最后的力气毫不留情地向田野扫射,向树林扫射,向河流扫射,向灌木丛扫射,向躲雨的人们扫射……

暴躁的狂风,现在停止了嘶吼,满山的树木被撕扯得东倒西歪,所有的树枝和树叶像打过架的妇女的头发,凌乱但又有序地朝着天空的方向伸展,又像无数人们指向天空的双手,在向上天控诉狂风对人间施暴的罪行。

庄稼被吹得七零八落,一排排的甘蔗和苞谷全被吹倒了,它还没有成熟呢,就这样从根部折断了,肯定是不能成长最后成熟的样子,只能作为饲料喂牛羊。

雨还在继续扫射着大地,鱼塘的水快速地涨了起来了,水位高出了平时许多,惊慌失措的鱼群在鱼塘水面噗通噗通地跳跃着,有一些鱼已经成功逃脱了鱼塘,成群结队沿着水圳游到河溪里去了。

河溪也开始涨水了,水位肉眼可见地一寸寸往上涨,瞬间河床中间的石头不见顶了,接着河岸的金银花丛淹没了,最后河水毫无悬念地没过了架在河溪中间的木桥。

原本各自躲雨的人们,还在按兵不动,祈祷着雨赶紧消停了。

“阿爹,我去把鸭子装起来吧,不然被雨淋坏了。”夏晓巍提出来要把鸭子装起来。

“嗯,可以。不过,雨这么大,还是我去好了,你等我。”父亲看着懂事的夏晓巍体贴得认人心疼。

“那你快去快回。”

“行,雨停就回家,今天做不完了。”

父亲,说完,披着蓑衣来到了田里。鸭子,哪里有鸭子的踪影,根本看不到鸭群的踪影也听不见鸭群的声音,沿着田埂找了几圈,还是没有踪影。

有没有可能在某个地方躲雨?对,父亲灵机一动,沿着岸边的草丛开始搜索,果然,在茂密的灌木丛旁边,三十只鸭子整整齐齐地挤在一起一动不动,仿佛被狂风暴雨吓呆了,这下真的成傻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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