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不欢而散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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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开始就不是一条道的人,是他的苦心经营才让谢长柳到了他身边,他自诩待谢长柳非同一般,但凡谢长柳能识得他的良苦用心回到他身边,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谢长柳却觉得异常可笑。
他说的何其轻松。
却从未设身处地的想过,作为一个被利用的棋子,还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被他榨取干净最后的价值吗?
“怎么可以呢?您是要利用完我就丢掉吗?像您所有的弃子一样吗?”
周复秉承着一副高高在上说教的姿态。
“长柳,何必在乎过去呢?只要将来心安理得就是,你不是报完仇了?也知道阿眠在世?你还有什么不能心安的呢。”
在周复看来,谢长柳此生唯一的责任就是复仇,如今他的仇也报完了,还有意外收获,得知他的好弟弟还在世,既然是有意外之喜,那他还有什么觉得不满的呢?
既然报完了仇,就该了结过往才是,他却揪住过往不放,而这世间,越是要跟过往纠葛不清,越是不能善终。
言罢,谢长柳却再也抑制不住他的满腔愤怒,他从未如此觉得一个人可以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为何在周复眼里,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的,受则受了,还得心安理得吗?
他家仇得报,是,他的确高兴,他终于得偿所愿了,可是,这难道就真的能抚平他遭受一切的凄苦吗?
周复怎么可以轻描淡写的说他应该心安理得了?他的仇报了又如何?能让这一切回到过去吗?父母可以死而复生吗?就是如今,阿眠都不认他!他要这意外之喜又有什么心安理得!他走到这一日,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又失去了多少,岂是一句心安理得就可以消弭的!
他杀了邱频,就冲着这一点,他就无法过去,心安理得的替他设身处地!
“可你杀了邱频,我如何心安理得!”
邱频至死都在为他着想,他此生唯一亏欠的人,可是,他死在了周复手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杀邱频!邱频又是哪里损害了他的利益,要成为他手里的冤魂。他无法原谅他!更无法说什么将来可以心安理得的回去长夏里!与这一切过往既往不咎!
然,周复在听到邱频的名字后,也不过是轻声啧了一声,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残忍,他异常心平气定的应了一声。
“噢,他啊。”
那个他在玉春园杀了的人。
也是那么巧,让他找到了机会,借机来敲打谢长柳。
谢长柳这个孩子,他多少都了解点,嫉恶如仇,但也是个认死理的人,要是他不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或许他也不会想过让谢长柳付出什么代价。
他盘桓了几十年的谋略,可不是叫谢长柳给他功亏一篑的。
他气定神闲道:
“世间本就会死一些人,是避免不了的,你在孔夫子那里学得的道理,你不记得了吗?”
生死有命,乃是最不能转圜之事,佛尚不解生死之密,别说是寻常之人。
可,何为生死有命?若无人残害,岂会有命无命?
终于,周复成为了他眼里最陌生的模样。
谢长柳眼里带着无尽的失望与哀伤,他启齿轻诉:“您如何会觉得,死一些人是在理?”
纵然周复什么都没有承认,可他却也没有否认他做的一切。
他知道谢长柳的目的,他也不惧自己所做的恶事被谢长柳发觉,他正大光明的与谢长柳谈论人各有命,人定胜天之道,因为他不觉得谢长柳能成为他推翻大梁政治的阻碍。
然而,周复的默认却是压垮谢长柳最后一丝希望的稻草。
自谢家出事以来,风雨不断,死了多少人,又经历了多少坎坷阻碍,他就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可他最难接受的是他最挚爱的叔父是这一切腥风血雨背后的幕后凶手。
他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的认为,他能心安理得?
“秋山澪的死你觉得是在理吗?那时候是你在假冒我的身份对不对!是你害死的秋山澪!他当时分明没有想出卖你,可你最后还是担心他会说出你的身份,是你杀了他!当年在南郡,那些追杀我们的刺客也是你派出来的!你故意让他们怀疑我的身份,离间我们,我之所以会坠崖失明也是你一手造成的,我有今日,都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为何要觉得这一切都是在理的?”
“你凭何会觉得,你如此对待我,我还能不计前嫌?你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他们又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我现在很怀疑,八年前,谢家出事,你只是忽然出现在正阳门救走我,究竟是你的算计还是……巧合。”
周复如果一开始就有其他目的,那他也无法不怀疑谢家出事,跟他有没有关系,他接近父亲是不是别有用心!
谢长柳一声声的控诉像是在瓦解着什么,分明也是艳阳高照天却宛如寒冬腊月,周复眼里似蕴酿着怒意,他横眉冷对,“你在质问我?”
彼时的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温和,只余冷厉。
谢长柳从周复眼里看到了如果他继续追问下去或许自己将身首异处的威胁,可谢长柳却丝毫不惧,他直视着周复,眼里除了坚定不见任何的怯懦。
他一字一字道:
“我只要一个真相。”
他要清楚,周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他的,周复到底值不值得他谢家的真心相待,谢家出事他是做了推手还是袖手旁观了,他救自己出京,那颠沛流离的五年是他的真心相护还是他的心怀不轨。
周复没有先承认,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教你的道理你忘记了吗?”
“我对你苦口婆心的教导都是错的吗?你觉得就独独我错了吗?我本乃大周皇室后人,匡扶大周,是我的责任,我做这一切都是我的使命,就同你要为父报仇一样。”
“谢家的仇人遍布汴京,你却独独只看到了一个元艻,那不是因为元艻是害死你父母的真凶,而是你只顾私情,你喜欢那大梁太子,所以你不觉得他有错,因为爱屋及乌,你不觉得大梁皇帝有错,因为你跟元崧交好,所以你可以放过元氏那两兄弟。看吧,长柳,你口口声声质问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低头看看你自己呢?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你只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对付秦氏,可这难道就只有我一个受益人吗?你凭什么又觉得我才是那个恶人?他们秦氏就没错?”
周复所言,振聋发聩,可谢长柳却只觉得心里冷的厉害。
他总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指摘别人的借口。
他分明就是利用了他去对付陛下父子,可如今,怎能又叫是他只顾私情,不分主次呢?
是,他承认,他喜欢秦煦,他爱屋及乌,可是,他不承认自己的家仇是凌驾于私情之上的!
他爱谁没有错,错的是这一切的真凶!
杯中的茶水彻底的凉透,炉上的茶壶沸腾着,顶着茶盖,壶嘴里往外吐着沸水,咕噜的水声中,两个人彻底的撕破了脸,大有剑拔弩张的气势。
“到了如今的时候,叔父,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巧舌如簧。”
他以为,他说了这些就能叫他忘记前尘往事吗?忘记他誓要的真相吗?
谢长柳咄咄逼人的气势,与周复,再无当初的相敬。
“您为何不敢承认您同我父亲交好是心怀不轨?您为何不敢承认,您出现在正阳门救走我是真的赶巧还是预谋?您又为何不能承认这些?是觉得,不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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