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太庙祭礼 (第2/2页)
他花白的头发经过那么一晃,官帽底下散了几缕发丝,额头已经布满细汗,他颤颤巍巍的抹了一把,掬了细碎的汗水在指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对头,白着唇瓣,嗫嚅着,“还行、还能行。”
也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苏严又追上了队伍。此时,有一众禁卫提着水桶在沿路倒水,大家且都已经喝上了。
秦会之端了一碗热茶,站在一边,看着微微拥挤的人群,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把背后的禁卫撞了。
禁卫军纪律严明,纵然是被人的胳膊肘撞了胸膛也一声不吭。
秦会之道了声抱歉,看着那禁卫面不改色的面无表情,他才端着他的茶水往前走。
跟上了苏严,见他的胡须上有几颗晶莹的水珠子,看来是饮过水了。蒲译林贴心的扶着他的胳膊在侧,俨然侍奉再生父母,看得秦会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韦一池的案子,蒲译林到底是侥幸了。
他自作主张替肖驰开的手令,最后也没有被监察司找出来,秦会之知晓,蒲译林最后还是去找了苏严求救。
不知晓他是怎么说服苏严的,反正蒲译林的命是保住了,也才会有现在蒲译林对苏严的无微不至。不过相对的,蒲译林对他的见死不救铭记于心,在衙门更加不屑,或许是有了苏严做靠山,蒲译林对他毫不掩饰。
今日祭礼结束,也无须再回衙门上值,回到午门,目送着陛下回宫,各自也就都散了。
飞鱼似乎早等着了,看见秦会之出现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把人揽住。
“送你的东西怎么都不收?”新年送人情是礼节,他除了去秦家白吃白喝了几日,就是把管家准备的东西送了出去,包括给秦会之的一点心意,哪知人却是不收。看来,是没有投到所好的。
“刚好无事了吧?带你去宝玉居转转。”
秦会之把人撒开,看着他别在腰间的扇子,有些头疼,语气稍霁。“大冬天的耍什么潇洒?还玩扇子?”
秦会之训起人来,跟他的父颇为相似。飞鱼摸着鼻子,中气不足。“这不是方才为了等你,遮太阳的。”
措辞毫无可信度。
秦会之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不打算过多说些什么,等被推着去了宝玉居,飞鱼只管坐下来,十分豪迈的冲他道:
“有什么想要的,你只管取,小爷有的是钱。”
秦会之看了许久,并没有什么入眼的,正打算离去,却听见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看来是又来客了。
掌柜的兴冲冲的跑到门口去迎人。
元崧不喜热闹,时而出街,却都能遇到朝廷的同僚。
他身在兵部,相比起他人,自己的职务就显得清闲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值得乐道的。
今日是他第一次参加祭礼,结束后得了长孙大人的吩咐不必再去兵部,大家散了就自行离去。走走停停,才晃到了这宝玉居来,他本是想着,打听打听谢长柳的消息,哪知进来却见里面客人还不少,有熟人在,也便歇了心思。
掌柜的同他认识,进门来就热情的招呼人,也提示他有旁人在,有些话不要漏嘴了。于是他也做进来闲逛模样,先是同秦会之飞鱼打了招呼,然后便随意的看起来。
同飞鱼他也不过是见过几次,并不熟稔;而秦会之,他还记得上一次,他趁着酒醉,嘲讽他归京是为哪般。
秦会之有种惊为天人的容貌,身为男人却生了女相,更有一张跟刀子一样割人的牙口,加之外面传的,冷血心肠。
元崧自认为与这样的人非是同路人,除了礼节,并不打算与人有其他交集。
漫步间,得见一副字画,其笔墨丹青独树一帜,初以为是哪位的真迹。
他看的久了,自然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公子觉得这幅画如何?”
他偏头看去,其人身高七尺,同自己身高相近,不过约莫是矮了自己一点。容貌清俊、和煦,头上扎着头巾,看着书生意气,见着自己唇色含笑,却目视前方那副挂在墙上的字画,眉目间,是藏不住的欢愉。
似见过……却未想起来是何时何处见过。
“灵气在书,意象丛生,入木三分。”
听得元崧的美誉,那人笑得咧起嘴,一口整齐的白牙露了出来,给他清俊的容貌平添了几分稚气。
“得了元大公子的赞誉,这幅画想必很快就会出手。”这人正是李清持,他擅长笔墨丹青,有功夫便画上几幅字画,挂在宝玉居来出售,若是有人高价买入,他就可以得到一笔不少的加钱,日常开销又能省下不少。他的官职不高,每月的俸禄也不多,加之如今才在京城买了宅子手里本就拮据,父母都在汴京生活,日常都需节俭才是。
他的字画已经挂了不少时日,不过都无人问津,他闲来无事就会来宝玉居看看,是否有人会青睐自己的这幅字画。
元崧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想到在元艻面前受到的压迫,他本来无心露面,哪知人在自己的画前站定,让他又惊又喜,不得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