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镇北王带出宫 (第2/2页)
出了宫的谢无极身上似乎就带了人气,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同在宫里的人完全是两个样。他会真的眉开眼笑,不似在宫里人前,笑得疏离而淡漠。他说他是老气横秋,可在这一刻,他从谢无极身上看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纯善无邪。
他总是对他疑心,怀疑他的目的、身份,可怀疑是怀疑,但心底对他也是有着欣赏与爱惜。
少年人若是都如他这般,那这大梁便是人才济济,群英荟萃,任是周遭他国都要对他们敬而远之。
谢长柳看了个尽兴才坐回来,跟镇北王攀谈起来。
“那边关呢?”
“那边肯定是比不上汴京的,但是城镇也会庆祝年夜,也算的上是热闹吧。我们靠近的部落,那边也过除夕,人家除夕的时候就点着篝火,可以照亮半边天的那种,所有人围在一起载歌载舞。他们那边有种乐器,叫弹波尔,我们军中善吹筚篥,除夕的时候常常能附和上,有时候还要比试,看哪一方弹奏的时间最长,就跟较劲似的。”
“我们除了打仗的时候较劲,也只有那个时候较劲会无伤大雅。”
镇北王倒也不嫌弃他多嘴与他说的事无巨细,听的谢长柳几乎能在脑中构想出来那时的情景。
见谢无极听得神往,镇北王一时也露出笑来。“你是没有机会去北边看看了,不过等除夕夜的时候,摘星楼会放火树银花,你可要一饱眼福了。”
“嗯,在御宝阁应该也看得见摘星楼吧。”烟火,他倒没有多感兴趣。届时摘星楼里外定然是游人如织,他也没有机会出去一睹风采。
镇北王如此一听,有些不满。
“你还要在宫里看?那怎么瞧得见?”
摘星楼在午门,就算是宫内,御宝阁离那么远也是瞧不见的,殿宇重重,别说是火树银花了,光是听响可能都费劲。
“不然呢?”
谢长柳问的一脸坦然,似乎就该如此。
镇北王脸色一僵,“什么不然?自然是出去看。”
“草民……”谢长柳脸上的兴致淡了下来,嗫嚅着才方吐出两个字就被镇北王不悦的打断。
“得了,这时候称什么草民?满大街都是草民,你要叫他们都自称草民吗?”
谢长柳哑然,竟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辩驳。
“本王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在本王面前,你的自称自己随意就好。”他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难为镇北王说得如此慷慨凛然了,谢长柳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呵。
镇北王看着他脸色在车里有些暗沉。
“笑什么?”
谢长柳及时收住自己外露的情绪,恢复了清冷的模样。“没有。”
镇北王自然是不信的,只看着他不语,小小的车厢瞬间就生出了一股隐秘而紧张的气氛。他们一停下来,外边穿过人群喧杂的声音就凸显出来。
谢长柳还是先败下阵来,垂放在膝上的手虚握成拳。
“好吧,是忽然想起在御宝阁第一次见您时,您对我,格外的防备不喜,如今又让我随意,只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竟然是如此,镇北王悟了。难怪说谢无极对自己的态度全然不比陛下来的熟稔,原来如此。
“本王对你早有耳闻,算是久仰。加之你能破例教导十皇子,陛下对你也信任,于是对你十分好奇。第一次见么,自然是要摆足了架子,好震慑你。不过,让本王意外的是你同本王预想的很不一样。”
镇北王自己说着也笑了,他指着谢无极,把人从头到脚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好似是在证实他的言辞。
“原以为你是个迂腐的老头子,或者是恃才傲物之流,哄骗得十皇子对你言听计从,也有本事让陛下对你委以重任,但是见了才知,原是一切都是我的佐想。你很让人惊喜。”
谢长柳没有再说什么马车就停下了,看来是到地方了。
谢长柳率先下了车,出宫时黄昏暮色,这会儿天色将暗不暗,接到上的行人来往匆忙,摊贩卖力的吆喝,有只黄毛狗不知从哪里衔了块肉,躲避着过往的人群奔跑。
他没有再戴面具,一来是跟在镇北王身边,他想着也不会到什么人多的地方去;二来,他这斗篷的帽子就足够大,等会扣在头上就足够遮住自己的面容;三来是汴京的熟人不是很多,能机缘巧合的遇上的机会不大。
车子停在一处酒楼前,镇北王下了车就带着人上了楼,熟门熟路的似乎常来。
谢长柳还想着,不是出来让他长见识的么?怎么还要上楼去?难不成就是出来要坐一晚上?早知如此他何必兴致冲冲的跟着出来。
大约是猜出了谢长柳的不解,镇北王说道:“先去用饭,等会出去走走,带你看河灯。”
说这话的时候谢长柳已经跟人坐在了雅间里,桌子上只余几碟的冷掉的点心,紧跟来的小二及时撤走,一道道的热菜摆了上来。
有酒有肉有好菜,摆满了一桌子,看着这一顿晚饭就值不少的价钱。
他身上是没带钱的,镇北王既然在领他来,到时候肯定是他自己付钱,总不能叫他给吧。
“大冬天的看河灯?”谢长柳有些惊异,不知道是该说放灯的人有什么问题还是看灯的人。
河边的风大,特别是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吹得人站不站得住,更不知河水有没有结冰。
大冬天的放河灯的确听着有些匪夷所思,镇北王解释着。“汴京繁荣,但富裕的生活让他们会产生一种念想来寄托自己的不可求,河灯就是这样。”
说白了,就是这些吃穿不愁,生活恣意的闲人平日里没事给自己找事。
“边关的长河如曲,连接着关内关外。远在关外的将士们也会思念故乡,一般会在中秋或者元宵节点孔明灯来慰藉。”
“说起孔明灯来,那个时候还闹了个笑话。”
谢长柳洗耳恭听。他没有去过边关,但是每每听镇北王说起来都特别有意思。远在边关的人与汴京没什么不同, 只是,他们的人生不一样罢了,他们守的就是汴京如今的繁荣与太平。
“那个时候吹了南风,把孔明灯给吹到了人家部落去了,对方还以为是敌袭,半夜三更的抄起家伙跟我们起了冲突,扬言我们不遵守约定,在休战期间搞偷袭,要跟我们不死不休。”镇北王自己说着都忍俊不禁,捏着筷子往碟子里夹菜都没有夹稳。
不知是不是到了外边的缘故,镇北王没有再自称本王,听着他简单的自称,谢长柳觉着亲和多了。平日里总是本王本王的,他也是草民的草民的称谓,听着都别扭,跟较劲似的,但实在是礼法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