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贪赃枉法 (第2/2页)
元崧会拒绝自己的提拔,公孙允并不意外。元崧性子淡,什么都不争不抢,似乎无喜无悲,如此超然脱俗的年轻人还是第一次见。
“没心思?要是换做别人,可是乐意之至。”
那也是别人,与他元崧不同。
元崧失笑,公孙允大人的好意他心领了,只是,他当真没有那个心思的。
“下官入仕不过是遵循本心,至于前程如何,并无甚要紧。”
他想尽自己的一份所能济世天下,至于自己能在这条路上走多久,他从来没有想过。而他也深知,他站的位置,并不是他所想的,不过是元氏所期盼的。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元氏对外的一个威胁,他也不敢让自己走太远,站太高。
元氏已经树立了太多的劲敌,他虽然同为元氏人,可他不愿助纣为虐。是非黑白,他从来都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错即是错,对即是对,而元氏的错,却是他们自己不曾认同的。
或许,在他们看来,利益当真比一切都重要得多吧。
“你考虑考虑吧,此事言时过早。”
元崧没有再说话,捏着手里的一沓纸页,心中涌出了许多的无可奈何。
而经过监察司这么一查,韦一池的家产也着实来得蹊跷,一年八百两的银子怕是送出去的零头都不够,而钱财源源不断,这些年到处给人送银子自己都不缺花的,就连送泰山的大礼都要选最好的,岂是个缺银子花的?如此泼天富贵如何不叫人生疑。
而后顺藤摸瓜,才查出了真相。韦一池居然是在外大肆放贷,凭着利滚利,这几年靠着放贷发了不少,底下还专门养了一群收债的打手,明面上是做镖局,实际里是到处收债以及放贷。当真是做的发达。
历来借贷是一个无底洞,真正收到手的远比借出去的多,而朝廷有严令禁止,在朝官吏是不得对外私自放贷,一经发现,一律罢免官职。
而民间借贷一律要求违禁取利,借贷的利息与本金计量相等时即要停止计息,利息最高不得超过本金,若是超过的加收则算过分取利,一旦发现,违者杖责八十。
韦一池不仅是犯了一条,还牟取暴利,数罪并罚、情节严重。
他们是靠着利滚利赚的盆满钵满,却是累得借贷之人,因为还不起利息被日日恐吓催收,家中值钱的物件都被拿走抵押,更是出现了卖女抵债的情况。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行径不知祸害了多少家庭!
简直欺人太甚!
为官不正就罢了,居然还敢顶风作案!私下放贷!就是把韦一池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陛下那一日看着监察司呈上来的折子,差点掀了桌子,最后气急差点惊厥过去,可是吓坏了一众内侍。李秋苦苦劝其让陛下少些操劳,太子可以独当一面,何必如此累自己操持,虽然江山重要,可哪里能大过自己的身子。
李秋这番言论,已经是僭越了,陛下本就不欲大肆放权给太子,哪里会愿意让太子一手把持朝政。若是换了以往亦或者是换做他人,怕是陛下不会轻饶。然当日陛下也仅是拂开李秋,不容他多说,重新正襟危坐,继续处理政务。
李秋对其欲言又止,陛下是何想法他哪里不知,只是陛下也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别人的奉劝他最不喜听。
镇北王听说了近几日朝廷发生的一桩桩大事,对此很是不满。
“如今这些个官员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如此无法无天了么?陛下就如此纵容他们?”镇北王恼怒着如今的朝廷出现的状况,简直是一片混乱,都给人浑水摸鱼去了,哪里还有一个王朝该有的正派局势。直觉是陛下御下不严导致的,若是他当真有好好的经营朝政、肃理朝纲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陛下也是方彻查出来。”福伯缓缓道来。听出了镇北王语气里的不满,也不过纠正了一个事实。
镇北王却是不置可否,要知道他在外面替陛下守着边关,不辞辛劳,本以为他可以把江山打理好,叫彼此都没有后顾之忧,没想到还出了这么多的乱子。一个个的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都敢为非作歹,那这天下岂还有清明之日?究竟是他们太过无法无天还是陛下的疏忽?
福伯正色却未言。他什么身份,自然不敢议论天子的,只容镇北王一个人絮絮叨叨。
镇北王或许是替陛下着急,连夜就进了宫。
本来宫门已经下钥了,不过镇北王有先帝亲赐的手令,饶是皇宫都可以随意进出,无人可阻拦,于是一流畅通无阻的进了宫来。
在得知镇北王来后,陛下也还没有睡下,不过是靠着床榻养神罢了。他如今也根本睡不下,纵然他已经许久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可最近发生的的事情让他无法安枕。
李秋给他烧了安神香都不管用,要是再熬下去,怕是要请太医开方子了。是药三分毒,他向来都不喜胡乱吃药,况且自己已经不是春秋之岁,哪里还禁得住折腾。他对自己的身体的情况心里有数,饶是老骥伏枥也不甘示弱。
待外边人请了镇北王进来,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一路沉不住气的踩得噔噔作响,靴子底就好比石头一样砸在地上,于静谧的宫殿激起一阵回响。
听着声音由远及近,待走进他的内殿,由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于是那声响也就戛然而止。
陛下闻声看着人转过一扇琉璃屏风进来,身上带着闯入深夜的寒气。
“这么晚了,怎么还要进宫?”
陛下靠着软枕,说得有气无力。镇北王本来还是大有质问的意思,见此,饶是心中再有不满也生生咽下去了。
他望着陛下眼下的青黑,面色也过分憔悴,便知晓他这几日怕是也不好过,自己这来势汹汹是作何由头?不是给陛下难堪吗?
他虽说是性子急躁,可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
想通了的镇北王泄了气,索性也不要人搬凳子来,赶走了本欲进来伺候的宫人,直接坐在他床前的脚踏上,随意而自在。像是他们几兄弟还在宫里那般,不拘小节。
他背靠着床,一条胳膊有些放肆的随意搭在床榻上面。从镇北王府到皇宫有一段路程,他是骑马来的,而且这天寒地冻的可是冻得他四肢都快要失去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