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罪臣之子不无辜 (第2/2页)
谢长柳胸有成竹的往前慢步走去,一边取下头上的帽子。反正这地儿也没有其他人,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索性就取下来了,毕竟这一路追的他发热,薄汗都有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剧烈的奔跑过了,自从自己体内的禁药衍生成了致命的毒药,谷主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切记要修身养性,没必要的武功内力都不要动用,不然一旦运用起来,毒素只会蔓延的更快,离死也越近,他惜命所以一直听着,这几年来甚少动武。而今日实在是无法,若非是担心牵连上秦煦,他必然不会多此一举插手别人的事情。这一时跑起来,还真有些体虚力不足,脚下发软。他喘着气,心跳也在慢慢平复。
只是青年在看到谢长柳摘去下帷帽后的模样脸色就是一变,是那种显而易见的变化,让人一眼就可以瞧出。
他虽然没有叫出谢长柳的名字,可是,他认得他,那双眼神里有恨有怒,似乎都能射出刀子了。
“小人!”这是他对谢长柳的称呼,眼底冒着红,看着对他的恨意也不小。
谢长柳脸色沉下去,不是因为他的一句‘小人’而是对方对自己的恨意。可自己却是不记得有在哪里得罪过这个人,想他这些年来,得罪的人虽然不少,可是,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谢长柳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追问,只是再次问起他的目的。
“兄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要行刺的是谁?”
青年讥笑一声,睨着谢长柳里满是骇浪般的仇恨。
“呵!自然是跟你狼狈为奸的东宫太子!”
果不其然,他的目的是秦煦啊。不过他说的是跟自己狼狈为奸?难不成他见过自己跟秦煦一起?什么时候?云中还是琅琊?两年前还是前几个月?可是他们在那里也没有对谁动过手,除了秋山澪,不过那是个死人了,而他是哪里冒出来的仇人?
谢长柳心中逐渐重视起来,看来自己追过来是正确的,不然这个人就是个祸害,就跟他留给秦煦的火药一样,随时都会炸。
毕竟他见过自己,见过秦煦跟自己一起,而他现在还在汴京里,那这个人就危险了,时刻都会威胁到他跟秦煦,一旦这个人落到陛下手里,就会是个麻烦。
“太子声名在外,你究竟同他有什么仇?”先不说其他,他既然口口声声说秦煦是他的仇人,秦煦又是何处得罪了他?
想他秦煦身为东宫太子,自任东宫以来,循规蹈矩,正义凛然,除了对立的政党,无不对其赞不绝口,又岂会得罪人?
青年冷笑一声,看着谢长柳走近,自认为是无路可退了也不在负隅顽抗,靠着墙,瞅着来人,指甲都扣进了白墙里,抓了满指甲的白灰。
“呵!若是没有两年前他在南郡大开杀戒,他哪里来的好名声。”
南郡?谢长柳明了,莫非是假币一案的贻害?当初假币案他接手了前半部分,只后来庆河坠崖后他又失明消极,在南郡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情,但是,也多少听说过,秦煦雷厉风行,处置了关于假币案的所有大小官员,可谓是把南郡大换血了一遍,自此元氏在南郡的根也是被拔出,可谓是给了他们重伤一击,由此也让元氏与东宫彻底对立,无半分亲情可言。
谢长柳不由得皱眉,只是如今两年过去了,这人是来报仇的?他是其中官员的家眷?
“你是从南六郡来的?”谢长柳确认。
“是!”他回答的坦荡,没有丝毫扭捏。
谢长柳看着人那引以为豪的模样嗤笑。
“呵,南六郡是元氏当年中饱私囊之地,各路官员以元氏为尊,私铸假币,滥杀无辜,你气性什么?”
纵然是跟秦煦有仇,可他在南郡里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且都是请示了陛下按照大梁律法走着正规流程处决的,跟秦煦有什么阴私关系?凭什么要冲他报复?既然如此,那大理寺刑部不是天天都有人去复仇?要都如此,大梁律法的意义何在?都乱套了吧。
谢长柳所言激怒了青年,他听不得自己父亲也是罪党的言论,红着眼声嘶力竭的嘶吼。
“那是别人,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们就得抄家灭族!”青年胸膛起伏不定,胸中是难以消平的怒火,他只知道他们家族所受的苦难,他家破人亡的痛苦,他苟且偷生的隐忍。
抄家灭族?又得到一个线索。
谢长柳手隐匿在宽大的袖笼中把玩着方才从青年那夺过来的暗器,继续套他的话。
“当年太子处置了南边的一律牵扯到假币的官员,真正抄家灭族的没两个,情节不严重的都是摘了乌纱帽罢了,少者流放,你难不成是逃犯?”
青年红着眼喊道:“是!我父亲乃是济州郡守何通!我乃何通之子何长生!”
青年果真是个不怕死的,还敢自爆身份,且如此大声宣扬,也幸亏是在这深巷中,门可罗雀。不然被人听去,来堵他的人就不是谢长柳了。
果然还是当年南六郡的贻害啊,所谓斩草除根,说的就是如此。
他说他父亲是何通?何通的确是首当其冲被勒令抄家的,毕竟假币一案他的嫌疑最大,可何家满门应该没什么人了吧,那他怎么就逃出来的?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也在被砍头的犯人里吗?对了,元艻!他是元夫人的妻族,作为元艻的外甥,得到元艻的庇护把人保下来的确不成问题。想来就是元艻从中耍了手段,让这何长生活了下来。
而他既然都已经逃出生天了,不好好苟活着还异想天开的出来报仇?就凭他一己之力能报得了什么仇?元艻莫不是推他出来投石问路的?好歹也是他的外甥,居然舍得,这人要是死了,何家就没后了。
“何通罪该万死,太子为民除害,有何不可?”谢长柳睥睨着人,秦煦所作所为皆为正统,天下人都未曾指责他一分过错,他一个罪臣之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他怜他同自己一样,家破人亡,孤苦无依,身世浮萍,但是,可怜又如何,也仅是如此罢了。罪臣之子不无辜,何通遭的杀孽死一千次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