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是说:(2)The Wildfire of Fate (第2/2页)
“没事……只是有点肿而已,不碍事……”真姬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神坚定,缓慢地站了起来,即便在肾上腺素失效后,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但……
真姬的视线看向了周围缓步前进的人们。
余息看向众人,虽然都没有提起,但能看得出来,大家都被下了一跳。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基本上,在坐的所有人都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死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关系要好的同班同学死在自己面前,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被恐惧和悲伤所填满。
“小息,没事的,走吧。”真姬看向队伍前面领着大家向前的姬存希,示意他快些过去,不用管自己,但余息还是将她背了起来。
“怎么可能不管你啊。”
余息小跑到了队伍的前面,姬存希扫了一眼余息和他背上的真姬,又看了看真姬肿地发黑的脚踝,在地图上确认了一下,然后说道:
“队伍的大家都有所损耗,地图上显示那里有医疗室,到了以后我给你处理一下。”
“嗯,谢谢你,姬存希。”
一路上,再无交集。
姬存希握住了余息的手,身体在轻微地抖动,像是害怕的动物一样。
“没事的,有我在的……”
可即便有他在,扎克还是死了。
这句话像是停电了的时钟那无力的摆锤,荡啊荡,最后彻底吊死在了时钟里。
但还不能绝望。
只要还想要朝着光明更进一步。
那么就没有失败。
等到了休息站,这里却是另一种景象另一副绝望的景象。
在休息站,玻璃围成的半圆形花园内。
黑色的人影们喝着咖啡,拿着报纸,几个坐在一起,像是在这乏闷的工作时间这找些乐子,他们用着无声的语言,时而激动地像是聊到自己感兴趣话题的孩子,时而又像是被孩子逗笑了的父母那样。
他们分别饰演着所有归于他们的人。
他们没有影子,也没有声音,甚至像是一个被完全涂黑,没有线稿的图层。
却让人能够精准地看出其所扮演的角色。
和孩子一同前来的母亲和父亲、店员、来此休息的保安、即将换班的旅馆前台、在这里偷懒的讲解员……
这里充满了一种非人的快活。
那红色的夜色撒在花园里。
这一切就像是鬼魂的日常。
也是尸体的派对。
姬存希被这一幕吓地说不出话来,那自心中莫名而起的愤怒和仇恨,以及近乎于本能的恐惧,就像是过去她就这样看到过这种悲剧。
就像是她曾经也参与过这场悲剧。
本能使得她哭泣着跪倒在地,绝望和压力使得她在无意识中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诺……诺亚……”
“存希!存希!你怎么了!?”
“姬存希!你没事吧?!”
众人上前关心她,却发现她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东西。
“我……我是……我是诺亚……”
“我是……墓志铭……”
“不……我不……我不想让大家死……”
那埋藏在诺亚生命最深处的恐惧,此刻一次性地灌注在了姬存希的身上。
姬存希不断的颤抖,不断的流泪,哪怕余息怎么安慰也没用……
可是就在此时,一滴黑色的液体滴在了地上,将地面融出了个孔,随后带起道道红光……
余息猛地抬头,却看到了一个人影……
她全身漆黑,身上闪着数据的红光,除了她那双红色的眼睛以外,其他什么都看不到,她就像是一个影子,一个代表绝望的虚无。
那人影站在天花板上嗤笑地看着地上的所有人,以及掩面哭泣的姬存希。
在被余息发现的一瞬间,她抬起了手来。
“找到你了~”
就连余息也没反应过来,那黑色的潮水在空气中产生,然后宛如浪潮一样向所有人迎面而来。
来不及躲闪,根本没有一点机会。
余息本能地想要将姬存希或者随便一个人推出那潮水的范围,身体却先一步被推了出去。
是真姬和姬存希。
可哪怕是这样也没有赶上,余息的下半身还是接触到了那虚无,然后伴随着下半身被分解的痛苦,余息目睹了所有人在那血红的夜色下被从皮肤开始溶解地连骨头都不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咳咳!啊啊啊啊啊啊!”
余息痛苦地嘶吼着,那虚无顺着他被溶解的下半身直冲入内脏,仅仅是一瞬间,余息就连痛苦的嘶吼都做不到了。
“你……很奇特呢……”
那黑色的人影漫步走到余息的面前,那身体中的每一个红色流光就像是一双眼睛,他们正贪婪地盯着余息。
“真想看看你的脑子里都有什么?”
而余息的表情狰狞,用尽全力地将枪举起然后怒不可遏地扣动扳机。
砰!
巨大的火舌从短管枪中喷出,威力巨大的炼金子弹此刻朝着那人影倾泻而出,可那一切在碰到那人影的一瞬间便化作了红色的数据,只留火药的硝烟还留在原地。
可余息却依旧没有放弃……
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野狗。
但那人影并不打算再给余息任何的机会,黑色的潮水自地板上升起,余息被彻底的分解成了信息。
“嗯……没有味道呢,是因为视界不在这里吗?”
“还是说……是你把他收走了?”
人影看向了一旁一直观看着这一切的那位优雅的人。
“哦?你的想法也不无道理。”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那个奇怪的男人,他此时正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而又柔和,可在红色的月光下,又显得阴狠。
“原来是主人捡来的野狗,真不知道留你这种反咬了主人的丧家之犬有什么用?”人影嗤笑道。
“呵呵,放垃圾话就能弥补你那缺乏意志的本能吗?”
“你有种?与我为敌的后果你清楚的。”
“哈哈哈,你说对了。”
那人的手中一瞬间便唤出了『劫灭之键』,然后直接砍向地面。
“我很清楚。”
“所以我才要这样做。”
一瞬间,死亡的能量直接淹没了整个宇宙,那是仅仅一刀便引发宇宙热寂的威力。
那是『归余』,是『谬误』的伟力。
然后一切重新开始,时间被强迫开始了新的一层。
…………………………
在虚无中
如同坠入了无边的大海。
余息在黑暗中步履蹒跚地走着。
在黑暗中,他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
看见了人,他的意识才开始恢复,然后在惊恐中清醒了过来。
“存希呢?真姬呢?!大家呢?大家没事吧!?”余息着急地问道。
“哇~死而复生的第一件事是担心别人,你有点烂好人过头了吧……”那人用手肘碰了碰余息,一股子嘲讽的意味。
“那……那怎么了?”
“等等!你说我死而复生?我死了吗?那他们也……”
“嗯,死了,死的透透的了。”那人说着,坦然自若,语气里丝毫没有对生命的尊重,更多的是漠视。
“有没有……有没有方法可以救他们?”余息着急地抓住那人是袖口,表情十分的焦急。
“有啊。”那人轻快地说道。
“但如果需要你的生命呢?不考虑一下吗?”
“不需要考虑!拜托了,告诉我吧!”
余息了当地说道,那人也转过身去。
“你这话,是还在为他们行动,丝毫没有考虑过你自己,是吗?”
“比起我……”余息刚想反驳,却被那人打断了。
“你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事情,永远是为了别人,别人的一切都在推着你,原因只是因为那你那卑微的怜悯和道德心,为此你甚至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理想吗?为你的父母想过?”
“还是说,你要成为上帝。”
“成为一个疯狂的现实主义者。”
上帝,他怀着怜悯,怀着道义,为他人背负罪孽,为他人而前行,然后赦免众人。
“你应该清楚的知道,这世上即不存在上帝,更不存在白白救人的神。”
那人回过头来,猩红的眼睛正盯着余息,似笑非笑。
“说说吧,我会视情况给你帮助。”那人重新面向了余息,他的一切都像是迷一样诡异,不知其目的,不知其来历,更是不知他的行动准则,可他却来到了这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地方,没有理由,只因有需要见证的还未见证。
余息深深的吐了口气,伴随着他的话语说出口,一根发光的树枝从他的体内生长而出,将他的皮肉撕裂,给予他与之相对的痛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似乎很正常,天地自成一气,一切都有自己的法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所以这世界上发生了许多的苦难。”
“但就因为这样,所以对周围发生的,或是即将发生的置之不理,我做不到。”
“总有悲剧需要圣人来拯救,总有人的小世界需要自己的英雄。”
“你之前说过,超人便是一直保持超越状态前进的人。”
“那我就是时刻为他人而前进的超人。”
“如果有人需要,我就是他的英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若是人不仁,那谁又会成为刍狗?
所以必须有人来承担那个仁者,必须有个人来成为超人,用仁慈和悲悯为人们铺开道路。
一切违反人性的,都可以称作是神性,神性在人性身上具现化,人性也因神性变得区别于野兽的算计。
神性,这个词,用来形容此刻的余息,便再合适不过了。
“可为什么那个人,必须是你?”
那人继续劝说道。
“因为……”
“除我之外,我不想让他人再这样了。”余息说着,脸上挂上了悲天悯人的微笑,那笑容像是神的哭泣,又像是痛苦的探报者。
圣人有一个就够了。
耶稣有一个就够了。
正因为没有人应该成为超人,所以自己才要成为超人。
将心的真实翻过来,世界便成了他。
而此时,余息的身后不知何时显现出来了无数与其长相相似的人,有穿着白大褂的老者,有消失了踪迹的孩子……
许许多多的圣人站在余息的身后。
那是他自己的『果』。
而果在此刻,通过时空的闭环为其带来『因』的天环。
纵使重蹈覆辙。
纵使此世不仁。
也自当有圣人来告知天地,人的超然。
生命即是希望,那里掺杂着无数不合理和虚构。
但圣人却总是以此为希望,又把虚妄当做希望。
哪怕引来的是失望。
于是他们把虚妄、把现实当做未来的地火。
以自身让其奔腾,燃烧,毁灭一切未得的绝望。
他们做成了,那腐朽的野草,他们自死中重生……是世界的孩子。
所以他们将去见证,去加入,去创造新的世界。
余息的一切因果在汇聚为他的人格……
仿佛归途的潮水。
他要去救。
救劳累的灵魂,救尚在喘息的生的意志。
只为了,无人需要拯救。
此刻,果成了因,因也成了果。
因果便是余息。
少年自虚空中睁开了蓝色的双眼。
白金色的长发被风吹地不断飘荡。
红色的印记在他的心脏处重生,让他的每一次脉搏都可以与世界共鸣。
记忆构成他的脊椎,让他得以站起。
生命构成他的人格,让他得以成为超人。
真正的婴儿自时间的缝隙中睁开眼。
他在这世界上刻下了名。
其名为,『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