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杂事 (第2/2页)
“那些乌拉那拉氏收养的孤儿,他们去了哪里?”
几日后,霜落入宫觐见,出宫后,给沉心带去一句话。
“皇后娘娘说家中关怀,她铭记心中。还有件事,当年皇后娘娘做主将一名宫女叫惢心的提前放出宫去,此人与我也有旧。惢心姐姐原是伺候一位娴妃娘娘的,也是有体面的大宫女,皇后娘娘知道她如今有孕,说她也有些惦念,请傅恒大人多多关照惢心姐姐,要让她清清静静地养胎,别被人打扰,就当是为娘娘这一胎积些福德。”
又过几日,马齐尾七祭祀毕,傅清、傅恒便要各自回到驻地。由于福灵安尚在襁褓,实在不忍他受奔波之苦,傅恒便让沉心和福灵安母子留在京中。
傅恒临走前,去找桂铎说了几个人名和住址,道这些都是从前家中信得过的老人,若是有事,尽管找他们,若事情较大,就通过他们寄信给驻守天津的傅清。
他想起姐姐的嘱托,又想那些乌拉那拉氏的孤儿若隐匿暗处,确实麻烦,便安排了人手,在江与彬与惢心的住处附近装扮成摊贩,暗中保护。
傅恒离开京城前往漠北的那天,恰逢超勇亲王次子车尔登扎布入京。
两支马队在城外相遇,傅恒下马向车尔登扎布行礼:“下官见过辅国公。”
车尔登扎布回礼道:“傅恒守备客气了。还是唤我一声车尔登扎布侍卫吧。”
两人寒暄几句,各自策马,背向而去。
傅清也回到了天津镇,这才发现自己离开的这一个多月时间,孙嘉淦已经把河道疏浚得差不多了。
手下道:“高大人回南河官署,途径天津,奉上谕与孙大人一同疏浚河道。如今高大人几封治理永定河的奏疏,孙大人都很是支持。”
又过了一段时日,或许是发现治水始终离不了高斌,又或许是发现高斌弱势后老臣对自己掣肘更多,皇帝将高斌调任直隶总督兼管北河河道总督事务,调孙嘉淦为湖广总督。而不知是不是为了监督掣肘高恒,皇帝又任命陈大受为江苏巡抚。
送别了孙嘉淦,迎来了高斌,傅清仍是接着操练水师。
他也接到几封家书,说了些京中消息:鄂实之妻之前染了肺病,于七月去世,家中人上门吊唁,才知道鄂弼之妻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他们二嫂去世,所以没怎么声张。还有这回京中选秀,大阿哥选了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其余秀女也有些指婚给了宗室子弟。
鄂尔泰家的事情,他只当是些家长里短,叹息了一下鄂实之妻年纪轻轻就一病去了,真是天妒红颜,便也丢开了。
至于大阿哥选秀,这伊尔根觉罗氏虽说是一七品小官之女,也是满洲大姓出身,指给大阿哥,也算合适了。
不过接下来的消息就有点古怪了。
大阿哥八月娶侧福晋后,便要虑着封爵开府的事情了。可是大阿哥在成婚后第二日,便自请前往东陵为先祖守陵。皇上颇赞叹其勤谨对待先祖的用心,便封大阿哥为安贝勒,给了他东陵大臣的差事。
傅清心里暗暗犯嘀咕,这大阿哥方成婚,就主动领了这种差事?守陵不但清苦,而且职分不过是四时祭祀,做不出什么实绩,又无法与官员结缘培植势力,他到底图什么?
总不会是紫禁城从前诡异的事情太多,所以要躲到东陵求先祖庇佑吧?
傅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当大阿哥是潜龙在渊,有意低调。
八月下旬,裘曰修与熊霜落成婚。皇后让内务府按民间嫁妆的最高规格置办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又亲自添了一个装满各色首饰的黄花梨木嵌珐琅首饰盒。
熊霜落自善堂出嫁,柔淑长公主亲自相送,在这大喜的日子,连她已经疯癫多时的姐姐都似乎知道这是妹妹的好日子,有些笨拙地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出了善堂。
在裘曰修的再三请求下,桂铎以裘曰修长辈的身份出席了婚礼。一等承恩公傅文差人送来一份丰厚的份子钱,说马齐七七虽过,身为其侄仍要守孝满一年而止,因此不便前来。
拜了堂,饮了合卺酒,便是洞房花烛夜了。
裘曰修眼睛处的伤势虽然痊愈,但自伤后,右眼看东西有些模糊。
平日里倒是没什么影响,但是如今心里又是忐忑又是喜悦,还多喝了两杯,眼前更花了。
他小心翼翼地试着揭开盖头,一下,两下,秤杆总是偏一边,就是揭不下来。
第三下,还是霜落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秤杆伸到盖头下,将盖头揭开。
两人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这种时候,仍是脑中一片空白,唯有紧紧相拥。
此时皇帝正在永寿宫中,一边慢慢品尝着一碗桂花燕窝羹,一边指点着嬿婉的月琴。
嬿婉穿着一身桃红纳纱绣花氅衣,头上缀着镀金花钗与各色宝石珠花,一曲弹毕,柔声道:“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皇上,臣妾真想就一直如此为您弹奏,陪伴着您。”
皇帝大为惊喜:“嬿婉果然进益,如今不仅燕窝烹制得好,还会《诗经》的句子了。”
嬿婉道:“近来去陪伴皇后娘娘,听皇后娘娘教导璟瑟,旁听了几句罢了,在皇上跟前儿,是班门弄斧了。”
皇帝笑道:“嬿婉果然勤学好问。朕想起从前慎妃她们起过诗社,还在万春亭与皇后论诗。可惜啊,慎妃自先前滑胎,便不太有这般兴致了。倒是皇后,从前在潜邸时,亲自教永璜、永琏开蒙,如今璟瑟大了,她便也费神,教着璟瑟。”
说到永璜,皇帝不免又多了些感慨:“当年朕还是皇子时就是在八月成婚,如今儿子也是娶侧福晋的人了。”
嬿婉笑道:“皇上还记得与皇后娘娘成婚的事情,是对皇后娘娘有情。”
皇帝听了这话,却是陡然叹了一口气。
他对娶嫡福晋的记忆已经模糊。
而洞房花烛夜,他特意撇下琅嬅、曦月歇在如懿那儿的回忆,却仍是历历在目。
当时多甜蜜,如今再回忆,就有多讽刺。
而皇后……呵,皇后不计较自己的冷落和忽视,恐怕是因为心里根本没有过自己吧。
他示意嬿婉过来,将她揽在怀中,道:“嬿婉啊,你心悦朕吗?”
嬿婉作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道:“臣妾……自然是心悦皇上的。”
自然是心悦皇上的荣华富贵,名位权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