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夜宿青城王府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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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荆也就愣了一瞬,便拍拍榻沿,“过来。”
二宝立马靠近他,萧长荆趴在榻边,伸手勾了勾二宝的小袍子,探头一看,里面兜了五六块桂花糕。
可能是放在外面被冻了,很硬,上面沾着雪,还有些泥点。
萧长荆立马看向福全,“去拿两个盘子。”
福公公应一声,急忙跑去拿来盘子。
萧长荆接过盘子放到面前,从二宝的袍子里一个一个拿出桂花糕,用嘴吹了吹上面的雪,又用手拍打了泥点,拍不掉的便下手摘掉,直到完全干净了才轻轻放到盘子里。
萧长荆做的异常认真。
好像那桂花糕就是什么珍馐美味,他珍之爱之。
大宝见状,急忙兜着小袍子也走过去,“舅舅,我这里还有。”
福公公瞧着萧长荆的样子,突然感到鼻子酸涩。
爷自小锦衣玉食,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何时对桂花糕这般珍视了?
其实他珍视的不是桂花糕,而是夏娘子的一片心意。
房间的气氛静默无声。
却无形中带着一股紧绷压抑。
南辕看着爷不紧不慢地将桂花糕拍打干净,挠着头,有些着急。
“爷,这桂花糕都脏了,还是扔了吧!你若爱吃,让夏娘子再做便是。何必还要吃这些不干净的?”
萧长荆根本不理他。
萧长荆将所有的桂花糕都拍打干净,对着大宝二宝咧嘴一笑。
“现在都干净了,可以开吃了。”
说完,萧长荆率先拿起一个,大口咬下去。
大宝二宝眼睛亮晶晶的,争先恐后从盘子里拿起桂花糕。
二宝边吃边笑,高兴的摇头晃脑,“娘做的桂花糕就是好吃。”
大宝立马看向二宝,“二宝,待你长大了,也跟着娘学做桂花糕吧!这样,等娘老了,你可以做给她吃。”
二宝咂巴着小嘴,“好吧!我也可以做给舅舅和哥哥吃。”
福公公突然抹了把眼睛,这两孩子太懂事了,夏娘子太有福气了,能得爷这般看重。
门外响起叩门声,东城推门进来,感到屋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他目光扫了眼福公公和南辕,直接抱拳。
“殿下,瑜表小姐求见。”
萧长荆吃桂花糕的动作一顿,眼眸一冷,又接着吃。
“她来做甚?”
东城目光一闪,“送药。”
萧长荆有些恼,“爷是怎样交待你的?凡是探望求见送药之人,全部给爷赶出去。”
满京城都知道青城王今日挨了五十大板,送药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从早晨开始就有人陆续将伤药和补药送到府上,五花八门,什么药都有。
萧长荆一律回绝。
对李瑜当然也不例外。
东城应一声,“是。”转身离开。
出去片刻,他又回来了。
东城神色有些怪异,“殿下,瑜表小姐说,是夏娘子托她送来的药膏。”
萧长荆眉心一皱,“人呢?为何不自己送来?”
东城琢磨着爷的话,斟酌着说,“兴许是爷将送药的人都赶出了府,又放出话,不收任何药物和补品。夏娘子也不好例外,所以怕殿下不收,只好拜托瑜表小姐带进府。”
萧长荆有些恼,“她是外人吗?现在倒与爷分得清楚了。”
福公公知道爷今日心情浮躁,怕他拒绝了事后又后悔,急忙劝道。
“殿下,还是让表小姐将药拿进来吧!夏娘子也算有心,走之前做了桂花糕。现在又特意为爷炼了药,咱们都知道夏娘子的医术精绝,说不定她的药比皇上赐的御药还要好呢?”
萧长荆终于有了台阶下,他目光一闪,“让她进来。”
东城捏了把汗,转身去请李瑜。
二宝是个人精,今日萧长荆被打了屁股,她从丫环婆子的嘴中听到了一些,此时大眼睛一眨,奶声奶气地问。
“舅舅,你的屁|屁还疼吗?要不要二宝给你吹吹?娘说吹吹就不疼了。”
萧长荆哭笑不得,用手捏了下她的小鼻头,故意板起脸。
“吃你的,桂花糕都堵不住你的嘴。”
二宝嘻嘻一笑,“舅舅脸红了。”
大宝也是眯眼笑,“舅舅用了娘的药肯定就不会痛了,娘很厉害的。”
萧长荆轻嗤一声,“你俩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大宝二宝哈哈笑。
福公公见爷的心情好了,脸上也带了笑,走过去放下了锦榻前半透明的帘子。
瑜表小姐虽然不是外人,可爷毕竟是个大男人,伤的部位又不好见人,所以放下帘子遮挡一下。上午王妃来的时候,也是隔着帘子与爷说了会话。
李瑜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锦榻前的帘子已经放下,大宝二宝正坐在榻前的矮凳上与萧长荆说着话。
她一眼瞟到了桂花糕。
心头一紧。
李瑜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表哥,夏娘子托我给你带来了药膏,里面还有夏大小姐送来的药,她俩在府门外遇到了,都不曾进府。”
李瑜此刻表现的好像她与夏东珠和夏大小姐的关系还不错。
萧长荆啃了口桂花糕,“她可有话留下?”
“没有,送完药就离开了。”
萧长荆闻言许久都没说话。
李瑜瞟到萧长荆面前放着两盘的桂花糕,她识出了,正是夏娘子所做。她已经让人扔掉,怎么又到了萧长荆的面前?
她咬着唇,弄不清表哥会不会往歪处想她。
萧长荆不说话,屋里的气氛便有些沉闷。
李瑜渐渐汗湿后衫。
她终于没忍住开口,“夏娘子今早走时,做了一些桂花糕送给姨母。姨母嫌甜腻,便让我送给下人们食用。没想表哥竟也爱吃……”
萧长荆立马看向东城,“去,将母亲房中丢弃桂花糕的下人都绑了,赶出王府。”
“是。”东城领命而去。
李瑜有些慌,若是东城查出是她指使下人丢掉的,岂不遭表哥嫌恶?
“表哥,不过是一些粗食糕点,犯不着将人赶出王府。都是伺候姨母多年的老人了,若是让外人知晓,只会说咱们王府苛责下人。”
萧长荆眼睛冷若冰霜,扭头看向李瑜。
“他们将本王最爱的糕点丢弃雪地,没有鞭笞,只是赶出王府,已是本王仁慈。若是让本王知道,她们竟敢在背地里做这些龌龊事,她们连踏入王府的资格都没有。”
李瑜脸子瞬间苍白。
她微垂着头,手将包袱扭曲的变了形。
“表哥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回去了。”
李瑜转身就走,将手中的包袱也带走。
“将药留下。”
萧长荆的话里没一丝容情。
福公公见表小姐脸子异常难看,轻轻走上前,便将她手里包袱拿过来,将一把油纸伞放到她手里。
“表小姐慢走,外面还下着雪,仔细脚滑。”
李瑜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福公公匆匆福了福,抬脚就走。
福公公叹息一声,爷这两次可是将表小姐给得罪了。
即便做不成夫妻,也还是亲戚。
只是自从爷与夏大小姐订婚后,表小姐心性也变了。唉,女人心,海底针。
萧长荆看着面前简陋的包袱。
大宝二宝也是好奇,都站起来,伸长了脖子也看着那包袱。
萧长荆看了他们俩一眼,抬手将包袱打开。
里面瓶瓶罐罐好几个,还有一张纸笺,萧长荆眉心微蹙,看着‘玉面生娇’和‘青颜润色’,一动也没动。
福公公和南辕对视了一眼。
此时东城也回来了,“殿下,下人们被王妃给拦下了。”
萧长荆淡淡的轻嗯一声,似乎也并不是真的要将人赶出府,不过是在李瑜面前敲打一番罢了。
萧长荆指尖夹起纸笺,像要揭开情书一般,心有雀跃,一扫上面的字,又悻悻地放下。
他又拿起药膏,端祥片刻,慵懒地问。
“你们说说,这药膏为何用‘玉面生娇、青颜润色’这样的名字?”
福公公笑了笑,“小娘们都爱美,夏娘子也不例外,她做的药膏取这样的名字不足为怪。就如咱们家的胭脂铺,那名字起的也是花啊朵呀春啊秋呀的,不就是为吸引人,勾起人的购买欲望嘛!”
萧长荆撩着眼尾嫌弃地瞅瞅他。
这治外伤的药,能跟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一样吗?
所擦部位都不一样。
南辕撇撇嘴,“殿下,我觉得夏娘子就是在骂你!”
萧长荆立马抬头,冷冰冰地盯着他,“哦?”
南辕立马指着药膏煞有介事地道,“殿下你瞧,这‘玉面生娇’,‘青颜润色’不就是指脸吗?而你伤的是屁股,夏娘子这般起名,就是故意羞辱你,说你的脸长在屁|股上了……”
啪!一个盘子飞起来,砸在南辕的身上,碎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大宝二宝一吓,赶紧站起来,小脸紧张地看向南辕。
南辕立马像猴子一样跳起来,抱着头,浑身都缩成团,“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幸好,爷身上有伤,不能起身打他,否则他肯定又得挨一通好揍。
“狗东西,嘴长在屁|股上了,罚你清洗一月茅厕。“
“啊!“南辕惨叫。
东城瞧着南辕的惨样,立马出声,“殿下,方才夏娘子来到府门,察子有来报。属下见外面风雪极大,我怕夏娘子再有闪失,特地嘱托他们跟上保护。”
这话成功地熄了萧长荆的火。
屋子安静了片刻。
太子中毒一案虽说以他和刘白金一顿打而暂时宣布告终,但真凶依旧逍遥法外。萧玉翀反应过来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依旧处在风口浪尖。
“做的好。”
萧长荆夸了一句,又漫不经心地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嘴里,“叮嘱他们谨慎行事,不要惊动她,免得她认为爷监视她。”
“是。”
夏东珠送完了药,折身便想去‘福临堂’找王大夫,韩先生和杜掌柜的腿不能再拖了。
她只所以如此笃定能请到王大夫,是因为在前世她知道王大夫与她外公私交甚好,知道他虽然脾气怪,却事母至孝。
这王家虽然是整骨世家,但之前的日子并不宽裕,王大夫的老母亲早年间在地里辛苦劳作,落下一身的毛病,手指和足趾,关节都已经肿胀变形,一遇寒天风雪便痛的钻心难忍。
王大夫虽有整骨专长,却对老母亲的风湿痛疾无可奈何。日日看着老母亲痛苦受尽折磨,他的脾气便越发暴躁怪异。
其实他是恨自己不能亲手为老母亲祛疾。
他外公在京时曾为他母亲用过针灸,疗效甚好。可惜,自从娘中毒死后,他外公心灰意冷,带着她离京,再未见过王大夫。
夏东珠冒着风雪往‘福临堂’走,突然眼前一花,她看到前面的巷子里好似站着一个人,像极了算命的胡先生。
夏东珠觉得怪异至极,立马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他依旧负着手站在巷子口一脸悲悯地看着她。
胡先生在雪中城也算名人,他的外形样貌,夏东珠肯定不会看错。
她立马顿住脚,愕然地看着他。
胡先生昨日被刑部的衙役刺死了,尸体都被萧玉翀带走了,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夏东珠想没想就朝着巷子跑去。
“胡先生……”
她边跑边喊,胡先生却沉默地转身就往巷子里走。
夏东珠跑过去时,巷子里已空无一人,漱漱的白雪下,巷子里有很多脚印,竟然不止胡先生一个人。
夏东珠有点茫然,但她很笃定,绝对不会看错。
萧长荆已经承认了,胡先生来了京城。昨日胡先生帮了她,萧长荆就绝不会让他死。
夏东珠垂下眼睑,慢慢往巷子里走,心头突然有一丝感悟,她轻轻道。
“胡先生,我知道是你,你没有死……你是有话想对我说?还是来向我辞行的?你在雪中城为我批命所说的话,我娘都告诉我了。”
夏东珠说着立马从脖子里掏出那个玉牌。
“我娘说,你告诉她的,这个玉牌能证明我的身份。可我对自己的身世,没丝毫印象。胡先生,你若在,能告诉我吗?这个玉牌没有人能识出它究竟代表着什么……”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雪落漱漱的声音。
夏东珠叹息一声,觉得胡先生不会出现了。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他已经‘死’了。
“胡先生,我不逼你了,只要知道你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夏东珠说完转身朝外走。
“那个凤牌我曾在西羽国的皇宫见过……”
夏东珠一喜,倏地转过身,“胡先生……”
胡先生一身灰袍很是陈旧,腰杆却挺得笔直,眼睛炯炯有神,含着睿智的光芒。不再是雪中城装疯卖傻邋遢模样。
夏东珠跑过去,上下打量着他,目光特别看向他腰间的部位,“胡先生昨日的伤可是好了?”
她就知道昨日被皇城司的禁卫抬到皇上面前的人绝对不是胡先生,萧长荆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胡先生笑笑,一拍腰际。
“青城王给老夫穿了金丝软甲,刀枪不入,还绑了一大块鸡血。昨日老夫演得如何?是不是将所有人都唬过去了?”
夏东珠立马笑着竖起大拇指,“胡先生高明。”
胡先生却笑着摇头,“不及青城王万分之一……他为了小娘子,舍命相护,这份情,小娘子可想好如何还?”
“他欠我,我欠他,我俩早已分不清了。债多不怕还,先欠着。”
夏东珠说的洒脱,胡先生哈哈一笑,随后伸出手飞快地掐指算着,而后,面带微笑。
“小娘子命合六运,早已脱胎换骨,桃花命旺,佳偶天成。老夫也功德圆满,就此别过吧!”
夏东珠心境极复杂,胡先生的话或许也指她重生后落在这个小寡妇身上,命运早已改变。或者她遇到萧长荆,她的人生也已不同。
“胡先生,这个凤牌,你在西羽皇宫见过?它究竟代表着什么?”
胡先生瞅着凤牌,眉心紧皱,突然摇摇头。
“不可多说……二十年前,西羽国皇后曾诞下了一个小公主,当时艳阳高照,百鸟惊鸣,绕在皇宫上方三日不散。西羽国老天师坐观天相,说是大大的吉兆。西羽王大喜,直接封这个小公主为皇太女……”
夏东珠一惊,“那与这个凤牌有何关系?”
胡先生又摇头,“我只知这个凤牌上的纹形是西羽国皇室的象征……”
夏东珠轻呵一声,直接把凤牌又塞回衣领里。
好像根本没听到胡先生的话。
“胡先生打算去哪里?还回雪中城吗?”
胡先生瞧着她一脸的平淡,心下赞许,轻轻道,“天下之大,心安便是归处。”
夏东珠朝着他福了福,“胡先生,好走。”
说完,她转身就走。
“你就不想知道那个皇太女叫什么名字吗?”
背后,胡先生的话随风吹来。
夏东珠转身,“那她叫什么?”问的漫不经心。
“阿玺……玉玺的玺……西羽王亲自为她取的名字。”
夏东珠笑笑,“多谢。”
来到‘福临堂’,夏东珠已经冻得不行了,她呵着手敲响了房门。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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