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柳暗花明浮山堰起 百转千回别院意沉 (第2/2页)
“范博士!”
司马元素语调严肃,瞪着眼看了看他。
“此乃朝堂,议事之地。”
“你怎敢信口开河,胡言乱语!难不成还要说一些‘无神’之因吗!”
范子真听后埋着头退了回去不说。
要说司马元素一句“无神之因”,就把范子真怼了回去,这可不是言语压制,而是事出有因,至于是何原因,咱们后续再说。
“绍宗梁位唯武王......”
“其所指......恐怕是当今宁远将军、琅邪、彭城二郡太守武陵郡王!”
众人听了袁昂这一句话,皆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
陛下刚刚敕封萧纪为武陵郡王,那么小的孩子,就想争夺皇位了?
建安王听后瞪了一眼袁昂。
“袁尚书休得妄言!”
“陛下,地动乃是天怒之兆。”
“臣以为,陛下应下旨安抚百姓,登坛祭天,以祈南国安宁康定。”
皇帝听后捋了捋胡须。
“朕潜心修佛多年,苍天尚且如此,看来虔诚之心还是
不够啊!”
“文达,就由你安排祭天大典吧!”
“臣,领旨!”
“陛下,北徐康长明有奏。”
俞三福接过徐修仁手中的糙纸,递了过去。
皇帝看后稍稍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悦。
“大堰初成,再过数月,我军便可大破寿阳!”
众人听后皆是喜不自胜,一番附和后便各自散了。
只有徐修仁还在原地,垂手站立不说。
“徐令,你还有什么事吗?”
“禀陛下,北徐还有一封奏报。”
“呈上来吧。”
徐修仁递过糙纸,退到了一旁。
要说这封奏报,可不是什么好事。
北徐太守张豹,得知康长明献计未成,原本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自己的功名就在他手里掌握着,若是他献计成功,以康长明那副性格,便如同小人得了志,到那时任凭自己再做什么恐怕都晚了。
幸好他被萧靖艺婉拒了回来。
但他那个‘言和’之策,可不能就这么被‘埋没’了!
张豹所写奏报,乃是参奏康长明混淆视听,意欲投北之罪。
奏表中把他说的‘言和’计策直接表述成了以此麻痹三军,伺机引狼入室,不臣之心,草木皆知。
皇帝凝神思考良久,心中泛起了寻思。
要知道,他康长明在去年冬日毛遂自荐,于廊间撑起了数百石弓,可谓是求功心切,一心想着去北徐,给自己去职后找退路。
后来呢,他背负中饱私囊之嫌,虽说朝廷没有深究,可终究不是空穴来风吧,还不是为了功利钱财。
如今都督筑堰,更是急功近利,不惜牺牲万余劳力性命,可大堰未成之前他还是没有功勋。
而索虏增兵,伺机侵入荆山,他却献出了求和之计,这不得不让人深思,是不是他康长明按捺不住了,想要易主投诚呢?
萧辰在院子里正在晒太阳,心中不免孤单落寞,可他又算不上孤单,那沙沙作响的树叶就是秋日的窃窃私语。
“萧常侍可是悠闲啊!”
门外一个声音十分清脆,只见俞三福带着几个小寺人缓步走来。
萧辰睁开眼,扶着桌子下了躺椅。
“恭迎中使。”
“常侍不必客气,老奴是给您报喜来了。”
“萧辰听旨!”
萧辰不紧不慢,低身拱手以待。
“散骑常侍萧辰,频频献计有功,着为岳阳县公,食邑五千户,领本郡太守、加军师,散骑常侍如故,都督湘南岳阳、零陵、药山、永阳四郡新政事宜。”
“第下,快接旨吧!”
萧辰低头拱手,接下了圣旨。
“臣,领旨谢恩。”
“中使还是叫我萧辰吧。”
“呵呵呵,郎君即得封赏,回头啊,别忘了面圣谢恩才是啊。”
“这是自然。”
“不过这圣旨所言,可是让我去湘州了?”
“没错。”
“岳阳县乃湘州岳阳郡治所,郡中有内吏司马子产操持政务,加之零陵郡太守萧景冲、永阳伏玄耀。”
“这几位都是我朝治世能臣,为政清廉,深受百姓爱戴,想必郎君定会和他们成为好友了。”
“对了,陛下特地让长沙内吏丘仲孚到岳阳郡帮助郎君。
“丘仲孚?他被赦免了吗?”
“是啊,陛下念其忠心可嘉,在郡理政有功,便将他外放至长沙郡了。”
萧辰听后抿嘴儿笑了笑。
“看了陛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去年只在郢、江二郡实施新政,如今能大举铺开,实在难得啊。”
“我主圣烛高照,自然福泽万民。”
“此番启用郎君,足见陛下对你信任非常。”
“郎君此番前去,还要不遗余力,展露身手才是啊。”
“中使过奖了。”
“我哪有什么余力啊。”
“湘州有王珍国将军坐镇。”
“召陵、衡阳、湘东、长沙四郡皆是皇族郡王的封地。”
“呵呵呵......看来把我派去湘南,也是迫不得已了。”
“哎呦,郎君低声着些。”
俞三福左右瞧了瞧,向萧辰靠了靠。
“实话跟你说吧,陛下此举,的确出于无奈。”
“但郎君若能将新政实施开来,让几位郡王看到成果,他们定会主动请郎君到湘北推行新政。”
“为政之道,不在一朝一夕。”
“封地上粮食调税成倍增加,对诸位郡王亦是好事。”
“郎君又何必如此消极呢。”
萧辰背着手点了点头。
“中使说的是。”
“可能是我......一时倦怠了吧。”
“郎君休要如此。”
“如今朝中,谁都能倦怠,唯独郎君你,绝不可轻意退却。”
“呵呵呵......”
萧辰苦笑着摇了摇头。
“中使这话,太看得起我萧辰了。”
“老奴可不敢说笑。”
“难道郎君还没看出来吗?”
“陛下是想将治国大任交给你啊!”
“待你羽翼丰满,早晚会成为一方郡王。”
“当今几位郡王中,数七殿下最为宅心仁厚,但殿下他常年劳苦,早已积劳成疾,加之上了年岁,陛下担心......”
“诶......”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就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
“治理南国,还能靠谁呢!”
萧辰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中使所言,我实在不解,朝中有那么多郡王,难道陛下就没有倾心信任之人了吗?”
“就算不提临川王和建安王,不是还有鄱阳王、始兴王和长沙王吗?”
“诶......”
俞三福缓缓的摇了摇头,看着满地落叶,皆是萧瑟之景。
“西北之地,常年战乱,如今索虏逼近广汉郡,胜负未分。”
“鄱阳王和始兴王二人,已在西北耕耘十数载,对地况民情甚为了解。”
“因此西北之地,无人能代替二位殿下。”
“再说长沙王,倒是十分恭敬,可除了治理长沙郡外,尚未展露理政才能。”
“陛下也时常忧虑,真不知道长沙王是有意为之,还是深藏不露啊。”
“再说几位小皇子,刚刚被敕封为郡王,一切事物皆在懵懂之中。”
“如此观之,我朝为政能臣,已然成了青黄不接之态。”
“如此形势,郎君又怎能不担起重任呢!”
俞三福这番话是倾尽了肺腑。
能对南国内部形势看得如此透彻,可不全是因为他一直待在皇帝身边。此时不得不佩服他,要是他腿下有根,定会是个肱骨能臣了。
比起俞三福自己的理解,这些分析更像是皇帝亲口叙述过的一般。
但俞三福神情坚定,说了这番话后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萧辰再次低头拱手。
“劳烦中使回禀陛下,请陛下再容我几日,待我安顿好家中事情,再行赴任。”
“也罢,我自会向陛下禀报。”
“对了,听说玉漱姑娘......”
萧辰微微地点了点头。
“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真是命苦啊。”
“可曾查到凶手了?”
萧辰摇了摇头。
“还没有,仵作也没查出些什么线索,恐怕这件案子......是没有结果了。”
“那......易将军可知道此事?”
“我还没有告诉他。”
“毕竟他在益州前线,若是因为家中的事乱了心神,恐怕会影响战局。”
“也罢......”
“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常侍尽管跟咱家说,咱家对郎君和易将军颇为敬佩,能为二位做些什么,也能安心些了。”
“那就先行谢过中使了。”
于是二人互相拱手作别。
萧辰攥着黄绢,一时间心神不宁。
没想到南国内部是这样的干瘪。
寒门后生不敢大面积重用,纨绔子弟亦可不担当大事。
只有身边这些开国郡王和贵族肱骨大臣,能作为国家的中流砥柱。
可如今文臣武将已经呈现出断层之势,从前几次的战事就能看得出来。
这么一想,自己要是如此不负责任,袖手旁观,可就太不通情理了。
可自己最想要的,最想达成的事就是娶环儿,这老皇帝怎么就不同意呢!
如今二人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人为的拆散了!
萧辰心里实在是想不通......
正所谓:
一朝风雨一朝晴,黑白二志任谁听。
本是番邦流浪客,何必倾心向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