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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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说要帮助蒲江祺，蒲江祺一度认为是，这位神明终于想开了，要帮他离开鬼蜮。

于是高高兴兴的跟在祂的身后，想着走着走着，看见一片极光，穿过极光就能看见人类社会。

没想到走着走着，没有极光，穿过荒芜尽头的青山，依旧是那片蒲江祺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土地。

吴曜奕站在他的神像之上，声音失去了和神在一起时候的纯粹。

宛如诱人的恶魔。

他说，去吧，我可爱的孩子们。

山脚下。

是疯狂的信众。

数十万计、数百万计、数千万计。

黑压压的全是人头，蒲江祺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人。

在吴曜奕说完话之后，所有人就以一种缓慢的行走姿态散开。

离开这片山谷。

蒲江祺不太明白，转头看向祂，祂示意蒲江祺跟上。

跟上？

蒲江祺比划着祂的动作，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确定了祂的意思之后，蒲江祺有些崩溃，“不是，这么多人？把我榨成汁我有跟不过来吧？”

至于为什么蒲江祺不认为祂是让自己跟上吴曜奕，是因为吴曜奕就端坐在神像的手掌之上，压根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祂笑而不语。

蒲江祺再次翻白眼，心说你们都有毛病！

但在鬼蜮里，还是听话的好。

蒲江祺随便挑选了个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人穿着很普通，跟所有普通人一样，既不像有钱人，也不像个穷人。

跟着他的主要原因，是他长得高大，十分高大。

在乌泱泱的人海里，蒲江祺一眼就看见了他。

不论蒲江祺怎么跟祂说话，祂都是同样的指示的情况下，蒲江祺选了个最扎眼的跟着。

这个人好像是个账房先生。

和他长相身高完全搭不上边的一个工种，蒲江祺跟着他的时候，一度认为他应该是个长工或者将军之类的。

这个人叫刘浩，家就在旁边的小县城。

他黑夜从山脚出发，回到县城时，天色微明。

城里早起的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有认识刘浩的人在和他打招呼。

“哟，刘先生今天这么早呢？给媳妇儿买早饭吗？”

“早。”

刘浩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倒是带了点羞怯的意思，那人又调笑了一番。

大抵在那个时代，疼爱自己的另一半在善良的人心中，都是一件好事吧。

那人并没有多想，打完招呼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旁边早餐摊位上的阿婆，手脚麻利地装好了餐食，“小刘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刘浩动作慢了一步，腼腆地笑着点了点头，付了钱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往里走。

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在和他打招呼。

这是一个和善、顾家、热情的人。

蒲江祺这样判断。

时间太早，五金杂货铺还没有开门。

刘浩站在五金杂货铺门口看了良久，一个路过的大爷拍了拍刘浩的肩膀，“小刘啊，他们家开门可迟了，你有事儿先忙，下午来看看呗。”

刘浩一个激灵，蹦起了老高，把大爷也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道歉说是吓着他了，刘浩压着声音说没事，仿佛梦中惊醒一般，飞快的离开了五金杂货铺的门口。

大爷看着刘浩的背影纳闷，“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跟媳妇儿吵架了？”

蒲江祺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刘浩的家在县城的最东边，一片小院子后面有一间砖瓦房，在一片茅草屋里显得格外的有气势，不过也只是一间瓦房，院子里其他的房间还是掺杂了茅草的小屋子。

蒲江祺进门的时候，刘浩回来已经有一会儿了，手里的早餐放在了四仙桌上。

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棍从里屋溜达着走了出来，

老人家年纪不小了，牙齿都掉光了，眯着眼睛，借着亮光弓着背好久才走到刘浩的身边，拍着刘浩的胳膊和他说话。

“小浩子呀，你跟你媳妇儿把日子过好了，娘就不担心了，你说说你，这么早是不是又去听那个什劳子派的鬼玩意儿了，跟你说了那个都是骗人的，骗钱的！你就是不听！”

“娘您别生气，我没有，您看，我这不是给您和小翠去买早饭了嘛！”

刘浩把老人家领到了四仙桌前。

老人家人老眼花，一开始没看见桌子上还有东西，刘浩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到底是自己儿子，听他说没去听邪教的课了，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摸着儿子给自己打中的手臂心疼，“哎，你这娃子也是，做什么都悄默声儿的，给娘看看，打疼了没有？”

“娘，我没事，您先吃，小翠怎么还不起来？”

老人家拿了个包子在手上，小口小口吃着，“你昨儿又没回来，小翠出去找你，回来的迟，刚起没一会儿，去河边洗衣服去了吧？”

刘浩答应着，往外跑，“娘您先吃，我去看看。”

“哎，好好。”

刘浩的态度让老人家似乎看到了儿媳妇儿和儿子相亲相爱的生活，连着答应了几声，坐在四仙桌前吃了早饭。

蒲江祺跟着跑了两步，让祂一把提溜到了半空，条件反射地想要打人，手都挥出去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让人抓住了，是祂在捣鬼。

“干嘛？不让看了？”蒲江祺以为后面少儿不宜。

祂还是笑着摇头。

半空的视线宽阔。

蒲江祺看见刘浩跑到了河边，拉着一个女子就往回跑，女子不住地回头，想要拿回丢在河边的盆子和衣服，但刘浩都没让，看来这个就是小翠。

刘浩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小翠挣扎的厉害了，他一弯腰把小翠扛上了肩头带回了家。

蒲江祺不明所以，扭头看祂。

祂的神情从微笑渐渐转变成了悲伤。

蒲江祺以为祂是对自己没有对象感到悲凉，想着这人要真是如他所说的那般生活，那确实是挺悲凉的。

也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吴曜奕，发展没发展好，还弄成了大型皇位争夺现场。

正想着上前给祂个拥抱安慰安慰，下面传来一声惨叫。

蒲江祺吓了一个激灵，差点儿从半空摔下去，连忙低头。

刚刚还温馨无比即将往不宜外人观看方向发展的画面，瞬间变的血腥暴戾。

刘浩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喷溅的血液填满了他面容狰狞的沟壑，他脚下是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的老人，血是从老人的身上喷出来的，喷了老高。

染红了周围了一切。

小翠吓傻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从她身上的血迹来看，她应该是站在老人身边的时候，刘浩下的手。

蒲江祺也吓傻了，一把抓住了祂的衣袖，不知是想让祂下去救人，还是想让祂放自己下去。

祂叹了一口气，带着蒲江祺极速地离开的刘浩的家，但身后的惨叫声，说明小翠也没能逃过魔掌。

蒲江祺并不是什么都要管的圣母，他知道这些都是祂让自己看到的影像，这些事情早就发生过了，即便他现在下去阻止，也改变不了两人惨死的命运。

但眼看着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变成死尸，这种遭遇还是让蒲江祺心惊不已。

以至于祂已经停下好久了，蒲江祺才回过神来。

祂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