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金丝雀与白月光(26)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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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初几乎是抖着手,伸向那片已满是泥泞的裙角。
多少次凝视着照片里她青蓝的裙摆,想象她如何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到如今,却只见到这样残缺的一角。
疼痛感十分清晰,周遭的喧嚣好似都消失,耳旁也许有轰鸣,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湿冷的泥水浸湿了他的衬衫,温热的血不知从哪儿涌出,他已经无法再思考了。
颜暮初于渐渐弥散的思绪中抬手,最终,却也只够到满手的脏污。
……
“目前,津洲市的搜救已结束。赈灾善后工作正在有序展开……”
朝笙听到病房里的动静,抬手摁掉了电视,唐颂推开门,领着医生走了出来。
“伤势没什么大碍了。”医生道,“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有要注意一下,病人有些低血糖。”
唐颂表示了然,颜暮初在绛郎山那几天,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低血糖?”朝笙稍稍有些奇怪,她和颜暮初在一块的时候不记得他还有这样的毛病。
“胃病和幽闭恐惧症之类的有吗?或者洁癖?”小白之前病急乱投医,给她传了一堆总裁文的资料,她其实是有好好拜读的,不过发现手段不太适用——她可没有带球跑或者摘肾换心的想法。
唐颂一愣,见朝笙神情认真,居然也诚恳地回答了:“应该是没有的。”
作为老板,颜暮初在生活中其实是极其省心的。
朝笙噗嗤一笑,问道:“他醒了?”
唐颂点头,侧过了身,向朝笙比了个请的姿势。
叩门声响起,颜暮初微微抬眼,便见数月未见的人站在他的病房门口。
那双桃花眼底下犹有初愈的伤口,他说话都觉得有些艰难。
“你还好吗?”
醒来后的第一时间,他从唐颂口中得知朝笙并未在东街里头。
整个剧组的运气相当好,那天正好拍的是夜戏,凌晨雨势变大时,当地经验丰富的居民劝他们去地势高的地方避着。刚把人员转移走,信号便在暴雨里断掉了。
洪水退去时,朝笙才看到手机里几十个未曾接通的号码,就算没有备注,她也一眼看出了是谁。
“我挺好的,颜先生。”她神情自然,也不见数月分别前时的冷淡,似乎并不为旧事所困了。
颜暮初极轻地颔首,唐颂不会骗他,他只是想听她亲口说罢了。
问完这一句,好像也就没有再多的话可以说。
“我还有一段戏没拍完,先走了。”
朝笙的声音随意,也没有再久候的意思。
他满身狼狈都落在她眼中。原来废墟下的裙摆只是剧组遗落的道具,她也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礼貌地来看望了他。
颜暮初望向正缓慢输液的药水,觉得这样也挺好。
总比彻底失去她好。
他伤口交错的手指在雪白的床单上轻叩,压抑着的爱意又在心脏里鼓胀——劫后余生,没有哪儿是不痛的。
“下次再来看你。”朝笙听到小白提示,好感度已经到了95。
她手停在门把手上,忽而回头望了他一眼。
颜暮初一怔,朝笙已经把门利落的合上。
说是下次,直到《折春》杀青,朝笙才抽出了时间。
彼时颜暮初已经出院,回到了家里休养。
偌大的公寓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回来。他去津洲时走得格外匆忙,之后的事情便都不受控制了起来。
室内仍然是空荡荡的灰蓝色调,没有一丝暖意。朝笙再来探望颜暮初时,发觉这个公寓和她离开的那天相比没有任何差别。
唯有大捧大捧枯萎的香槟玫瑰格外惹眼。
她忽然想起颜暮初送给他的那束花。
“电影拍得顺利吗?”
颜暮初看到朝笙的目光落在花上,说不出是慌张还是期待,他先开了口。
明明他是被探望的伤患,反倒还要关心来访者的心情。
朝笙点点头,随手将带来的礼物放在了长桌上。
“十月便上映。”
大概是电影很让朝笙满意,颜暮初听出了她的开心,他真心实意地替她高兴,笑起来时,背部新愈合的伤又微微痛了起来。
他恍若未觉,只庆幸还能和她再有这样相处的时候。
朝笙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长桌上,道:“那是绛郎山的春茶,听唐颂姐说,颜先生你之前一直想去试试。”
此时已是五月的末尾,春茶早已经过了上市的时间,其实喝茶也只是想见眼前人的由头,那些缓慢蚕食着颜暮初的疼痛感在这一刻也温和了起来,鬼使神差般,颜暮初忽而开口:“朝朝——”
她潋滟如琉璃的眼睛望向了他,带着问询。
“别再喊我‘颜先生’了吧。”
十分疏远。
起先他满意这份距离感,后来他觉得是种折磨。
女孩秀美的长眉微挑:“颜先生?颜总?尊称您不好吗。”
她不可能和宁望舒一样称他的。
朝笙看着他俊逸的眉头微微皱起,却并不因为她讽刺般的语气愠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子的声音依然淡而静,曾经那些锋利的部分被人磨平,温和的展开在了她的眼前。
朝笙想了想,道:“颜暮初。可以吗?”
她连名带姓喊出他的名字,极其流畅自然,似乎她一直以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这个人。
颜暮初润秀的桃花眼轻阖,温声应了下来。
……
这一年十月,《折春》上映。
无论在往后的时间里,它怎样被人称作“遗憾”,此时,都不曾被人所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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