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这种感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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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前,亥时,安国蜀王府,密室。
黎命长不耐烦的看着正在给百余个牌位上香的父亲:“父王!不要再犹豫了!政变吧!此刻,册封黎若薇做皇太女的诏书,想必已经盖好了玉玺,只等明早快马加鞭传至四海啊!”
蜀王阴沉着一张脸,盯着被自己害得死无全尸的百余位皇室宗亲,每一个名字都饱含冤屈。三炷香冒出的青烟,寄托着他对亡魂们的悼念,还裹挟着他对政变的恐惧。
黎命长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脚边:“明明有成年的皇子,黎澹却偏偏要册封一个妖孽般的公主做储君,如此倒行逆施,此时政变才是最好的时机啊!父王若起事,皇族宗室、忠良之臣,都会心向父王的!局面大定后,父王也不必背着谋逆的包袱,史官工笔只会将父王的功勋留于汗青!黎氏子孙也将感念父王力挽狂澜的壮举!咱们,还有比眼下更好的时机吗?”
蜀王低头看看自己的儿子,问道:“三郎真正想做的,是避免江山再度陷入女主之手,还是仅仅要借机谋取皇权?”
被劈开了伪装已久的真心,黎命长正了正身子,抱拳回答:“父王曾经对儿臣说过,只要离皇位足够近,没有人能不觊觎龙椅!借着黎澹悖逆宗室的契机,谋取皇权,是我的心意。儿子从小随父王在西南边陲受尽苦楚,长大后又随父王回朝遭尽折辱,抹杀女主当政,也是我的心意!”
“政变……这些年我想过无数次。吴皇抬举吴有基时我想过,吴皇放纵两章兄弟时我想过,吴皇册立三哥做太子时我想过。这两年来,三哥对妻女的胡作非为视若无睹,我更是想过无数次!我利用吴崇,交好吴氏子侄,经营自己的幕僚势力,扶你们兄弟三人把控禁军,对朝堂乱局冷艳旁观,对茵儿出手钳制。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政变做准备!”蜀王看了看燃去一半的香,又看了看烛光下冷冰冰的牌位们,鼻中酸涩,喉头哽咽:“但是每到下定决心的前一刻,我就害怕,就退缩!我忘不掉洛河边的血染百里,忘不掉宗室们头颅断开的咔嚓作响!我……失败过一次……害怕再失败一次……”
黎命长向父亲重重磕下三个响头:“从此门出去后,我做的任何事情,都与父王无关。我若成功,迎父王称帝,我做太子。我若失败,请父王亲手砍下我的头颅献给陛下,以求家人脱罪!”
蜀王抓住儿子的手,看着儿子的眼睛,叮嘱道:“不要伤及你姑母的性命!茵儿已经做到了她对我所承诺的一切!当年在洛水边,我的命,也是她出面向母亲求来的。茵儿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为了黎氏江山,能做的她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五日前,卯时,紫微宫,殷瑞宗寝殿内房。
侍女照常掀开床帐的纱幔,轻唤:“陛下、皇后娘娘,到晨沐的时辰了。”
魏皇后睡眼朦胧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抬手拍拍夫君的肩膀:“陛下后半夜没打呼噜,臣妾睡得香极了!哎呦……只是头有些昏沉,想必是无福消受陛下的这份安静!”
魏皇后穿上绣鞋时,又回头摇了摇一声不响的夫君:“陛下今日不舒服吗?怎么还不起身?陛下……陛下……陛下……”
寝殿内传来魏皇后惊慌失措的喊声:“来人呀!传御医!传御医!”
少顷,又传来魏皇后的嚎啕大哭。
四日前。
东都城内百官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辍朝的皇帝。有人说他突染重病,有人说他被魏府挟制,有人说他已经驾崩。
三日前。
即便是魏皇后秘不发丧,皇帝被妻女毒杀身亡的消息也已经在朝堂内外不胫而走。
两日前。
魏皇后手中握着殷瑞宗临终前亲笔所写的储君册立诏书,情急之下准备让女儿仓促登基称帝。
消息从线人口中传到黎命长耳朵里,他暗笑道:<明日政变,火候刚好!魏皇后这个蠢货,一旦她说出皇太女登基的鬼话来,就坐实了她和女儿联手弑君的流言!哈哈哈……我还担心她不上钩呢!果然是个蠢货!>
紫微宫内,悄无声息的多出不少御林军岗哨。东都城内,上万神武军趁着夜色聚集在紫微宫周围。城郭之上,龙武军们的重甲,在月色中射出杀气。
宗室重臣们都穿戴整齐,端端正正的坐在府中,等待着集结举事的号令。文武百官们,都坐卧难安,一面派心腹家丁倾听着街巷上的动静,一面思忖着自己的阖家安危。
黎命长还有最后一件大事要办。陛下是他派线人潜入寝殿灌毒杀死的,消息是他派心腹放出去的,水是他搅浑的,他可不想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刻,镇国公主杀出来捣乱。在他心目中,镇国公主何等英明睿智,何等难缠棘手。他自己苦心谋划,冒死举事,岂能仅仅为着区区太子之位?要保证今后的皇位,就要未雨绸缪,抢先压制住比父王更懂朝堂的镇国公主!
季岭带着黎命长进了府门,低声回禀:“小爵爷不在卧房,在后花园。醒了有一会儿了,正在撒脾气……”
羽箭一支接着一支的射进草靶子中,吴崇沉浸在幻想的杀戮里,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多出个人来。
“崇儿又做噩梦了?”黎命长递给吴崇一支灰羽箭。
吴崇看看手中的箭,额头上的汗更密更凉,他认得这种箭。
黎命长从后背取下重弓,交到吴崇手上:“试试这把弓的力道吧。这是镇国公主当年亲手开过的弓,比起寻常弓,有十二分的力道。”
吴崇想象着母亲当年开弓时的样子,吃力的拉满弦。百米外的草靶子,瞬间幻化成了那匹他求而不得的鹿。
嗖的一声,灰羽箭深深扎进了草靶子,比任何一支箭扎的都深。
“三郎要政变了吗?”吴崇望着那支灰羽箭,问道。
“明日举事。”
“需要我做些什么?这些年,我如孤魂野鬼一般活在世上,只有舅父和三郎对我不离不弃。师父临终前,将家族托付给我。若没有舅父和三郎的协助,我哪有能力替师父照管家族啊……舅父对吴氏子侄们的诸般厚待,我无以为报……三郎只管开口好了。”
“崇儿是不是一直想为师父报仇?”
“嗯……但是,弑母……我终究是下不去手……”
“眼下我倒是有个主意,比弑母更能解你心头之恨,却不必背负弑母的天谴之罪。还能替我和父王扫除障碍。”
吴崇投向三郎的眼神中,有两分疑惑和八分期待。
黎命长又递给吴崇一支灰羽箭:“当年,镇国公主在你面前,亲手射死了你最重要的人。如今,你也可以在镇国公主面前,亲手射死她最重要的人。中箭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将承受无边无垠的痛苦。这种痛苦,崇儿难道不想让镇国公主也品尝一下吗?”
吴崇伸手接过了第二支灰羽箭。
一日前。
吴崇带着重弓和灰羽箭,策马奔驰在去往南岭山的路上。魏皇后和永安公主顶着弑君篡位的罪名,被御林军五花大绑的押上紫微宫宫门旁的阙楼上。
当日清晨。
吴崇满身露水的潜入瀑布对面的密林之中,目不转睛的盯着空荡荡的石桌,等着三郎口中每日下午必然来对弈的两个人。黎若薇的头颅已经被悬挂了一夜,滴干了所有的血,随着秋风荡来荡去。
东都城城门紧闭,阿标送不出消息,急得团团转。西都城内陈夫人隐约感觉朝中将有大变,但东都城那边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传过来,她只写了一封忧心忡忡的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南岭山别院。
当日下午。
吴崇等来了语笑嫣然的两个人。他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能看清她们幸福安乐的神态。时不时传到吴崇耳朵里的笑声,与吴崇脑子里师父去猎场前让自己去投奔慕容相的话,交杂在一起,助燃了他胸膛内的仇恨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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