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梦泽 (第2/2页)
他只顾着低头走路,却不曾想仅仅是转了一个弯,便走出这大树巨大树冠遮挡的范围,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地方。
天光陡然大亮,犹如从黑夜进入到白昼,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再向后看,原来是那棵大树茂密的树叶遮挡了一条崎岖山道,这棵树就像是一扇天然的门,隔绝了另一个世界。
徐福惊讶的目瞪口呆,鬼谷子走在前面,走在所有的景物中,他的身影仿佛是与这山中所有的景物融合在一起的。
他正是从这里来,要回到这里去。
而徐福的出现却显得很突兀,似乎是打破了这场景里难能可贵的宁静。
一群浑身生着翠羽的青鸟呼呼啦啦扑腾着翅膀,从眼前一片漫无边际的竹林中升起,如果它们不动,徐福是绝看不出这片竹林里隐藏着这一群可爱的精灵的。
它们的毛色与竹叶的颜色几乎一致,身形也娇小轻盈,蹲伏在竹枝竟是与竹叶的模样相仿,现在,这些青鸟盘旋在他们的头顶叽叽喳喳,声音并不吵闹,反而是让人觉得清脆动听。
它们与徐福曾经见过的鸟类都不同,似乎拥有非比寻常的灵性,它们聚集在一起,有组织一般在二人的头顶变换着不同的图案,似乎在引导二人前进,这些青鸟正是云梦山引路的青鸟。
二人大概已经来到了山腰处,然而已经足够高,因此他能够看得足够远,他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林,竹林的另一端又是一座无比壮丽的高山,高山上有一条被薄雾弥漫仿佛从云端流淌下来的瀑布。
鬼谷子随手一指说道,“这是云梦山,现在我们要去那座山。”
所谓望山跑死马,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徐福现在只是看到远处那座山,根据那座山的大体大小轮廓已经能够判断,若是二人步行,怕是三天三夜也走不到。
于是徐福诚实的说:“可是那座山似乎是很远的样子。”
鬼谷子说:“跟着我走,很快就到了。”
徐福初来乍到,心中到底是胆怯的,去别人家做客,只能客随主便,主人怎么说,就怎么做便是了。
徐福还是十分不解,如此远的路程,就算是飞,也需要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师父却说的这般简单。
他一声不吭跟在鬼谷子身后,下了几道山石铺就的台阶,进入那片堆积着厚厚一层枯败竹叶的竹林,弯弯曲曲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待到竹林中的晨雾散去之时,眼前又是一番豁然开朗的景象,又仿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想必他们已经到了。
徐福记不得路,却有心记得时间,从开始出发到停下脚步,大概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他着实奇怪,自己二人只是步行,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穿过那浩瀚的竹海呢?
疑问一时不解,眼前的一切就充斥在他的眼睛里,让他不得不从疑惑中分神,全身心投入来观察这个神秘的地方。
徐福方才在远处看此间浩大壮丽,有高山有流水,近前来看到的景物着实有些普通。
倘若是这里的景物不在此山中,徐福一定不会觉得奇怪,甚至都不会觉得陌生,但正是从山外来,才觉得现在的普通景物很奇怪。
眼前的一切与从山外看到的并不相同,而且也与山外的壮观景象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里没有一丝雾气,也许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缘故,徐福能够清楚的看到眼前的一切景物,没有任何遮挡。
这只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盆地,面积并不大,一眼便能够看清四面尽头,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在这个小小盆地的某一边山腰,是一处入口,在其它地方是否还有其它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地势比较特殊,徐福看到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到了某一个偏僻穷困的小村庄的感觉。
中央平地上隐约可以看到有几块已经开垦过的田地,田地旁有三两间茅屋,茅屋古朴而简陋,茅屋前有细小溪流经过,其余部分便是稀稀疏疏的长着些绿色植被,有茅草,有野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低矮野树和灌木,看起来纷繁错乱,其实都是些很简单的景物。
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是所见之下连花草树木都少的可怜,这里不像世外桃源,反倒有些颓败荒凉,冷冷清清。
这是徐福对于此地的第一印象。
“这里便是云梦山云梦泽,世人称之为鬼谷。”
鬼谷子看出徐福心中疑惑说:“可是与你心中所想不同?”
“鬼谷门生无不名扬天下,却不想师父的居所如此简陋。”徐福坦诚说道。
“若是你心中向往奢华,即便是一座金山摆在你面前你都不会满足。”
鬼谷子微微颔首,低头看着徐福,眼睛里有一汪清水,徐福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个湖泊,湖泊平静无风,没有丝毫涟漪。
“弟子谨记。”
徐福说道,他心中由衷敬佩,世上无人不喜好奢华享乐,以鬼谷子的声望,得到这些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明明可以得到,却又甘愿如此,这或许是一种境界,他这辈子恐怕也难以企及。
鬼谷子带着徐福沿着溪流慢慢靠近先前看到的几座茅屋旁,进屋时徐福心中难免紧张。
他不由得四顾而望,看到的东西并非是不容人亲近的,反而一切都很熟悉,茅屋里只有些简单的桌椅陈设,再也没有其它任何装饰,虽然简陋,却又不失干净整洁。
鬼谷子领徐福进门,任由徐福进进出出四处观瞧,自己煮了一壶老酒,待徐福不再东张西望时才唤徐福近前,二人席地而坐。
泥炉碳火正旺,不消片刻,泥壶滋滋作响,刹时酒香四溢,鬼谷子斟了满满两盏,将其中一盏推到徐福面前问道:“喝得?”
“未曾饮过。”徐福心中惶恐。
“那便尝一尝。”
鬼谷子说完,已将自己的那一盏送到嘴边,一仰头便喝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