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吴邪入殓 (第2/2页)
阿古沉默了一会儿说:
“吴邪是蒙古族,就按照蒙古的习俗安葬吧。”
左红陡地转过脸去,怒怼阿古。
“不行!我要给我丈夫土葬,将来我死后,要和他合葬,我要为我丈夫披麻戴孝!”
她说完扑在了吴邪身上。
“阿哥!你放心地走吧!将来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阿古尴尬地坐在桌子的旁边,她的胳膊放在了桌子上,手触摸到一张纸,发现是吴邪的笔体,他拿了起来,原来是吴邪留给左红的一封遗书,她读了起来:
每读一个字像一把刀一样刺进她的心,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读完最后一个字,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扔掉纸,向马圈里跑出去。左红和梁春花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梁春花走到桌前,拿起了纸,她扫了一眼之后,递给了左红,她看完了遗书精神失常了,她两手抱住吴邪的头。
“阿哥!宝亮砍了你一刀,你不会死去,你为什么要吃狼药自杀呢?为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宋玉珠拉住马淑兰的衣角,低声问道:
“小豆子杵子为什么要自杀呢?”
马溆兰把她拽到墙角悄悄说:
“吴大哥万念俱灰了。……”
“春花,你去西旗帮我买马靴吧!”
她为难地说:
“左红,没有车呀。”
父亲、王铁柱、于洪德来吊唁吴邪。
“左红,吴邪穿多大号的靴子,分场现在派人到西旗去买。你还有什么要求?”
她瞟了一眼于洪德,担心自己提的的要求被拒绝,怯生生地说:
“我想给阿哥做口棺材。”
她低下了头,不敢面对父亲和于洪德。于洪德抢着说:
“我现在就去做!用最好的木料,姚场长,行吗?”
“洪德呀,还用问吗?快做去吧。”
“姚场长,我派人去西旗买马靴。”
王铁柱转身就走。
“铁柱啊,吴邪丧事的一切费用分场都报销,你再派几个人把会议室收拾好,吴邪停在那里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吴邪,哽咽地说:
“吴邪为分场做出了贡献,让她风风光走。”
吴邪停在会议室,他的身边围满了所有的人,办公室的外面搭起了灵棚,父亲给他写着挽联、挽幛,把灵棚装扮的肃穆庄重。
姜树枝在宿舍里抽着烟,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当他知道是姜宝亮砍死了吴邪,他简直不敢相信,儿子竟然杀死亲生父亲,虽然父子没有相认,可左红把他的身世告诉他了,即使是不告诉他,他冥冥之中也会有一种亲情的感觉呀?他一下午坐在宿舍里,没有心情去补网,长时间地怀疑渔工说的是不是真话?是不是渔工以善意的谎言来安慰他。姜树枝从知道了姜宝亮的身世之后,他曾多次半夜里睡不着觉,拿起菜刀把吴邪砍死,以雪弥天大耻,但每一次他揣着菜刀走到马圈的门口,于福田戴上手铐的一幕闪现在眼前,他怯懦了,蹲笆篱子,被执行枪决的场景吓破了他的胆。他痛苦地走回来,心里发泄不出的情绪压抑得他痛不欲生,他想到了自杀,想割断自己的动脉死去,但菜刀横在脖子上他又胆怯了,他扑向树,举起菜刀疯狂地砍着树干,宁静的院子里忽然响起了咚咚的声音,熟睡的渔工们都被惊醒了。
“半夜三更的是什么声音呀?”
“管它什么声音呢?快睡吧。”
两个渔工说。
院里咚咚咚的声音震得窗户发抖。
“他妈的!谁在作妖?让不让人睡觉?”
臧喜掀开被子,跳下床,他趴在窗户上看到了朦胧的月光下一个瘦削的人影在树下晃荡着。
“哎!像姜树枝呀?”
渔工向他最里面的床铺看了一眼。
“他没在被窝里,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渔工都奇怪地看着他的被窝。
“ b养的!他不闹妖,他心里难受!”
臧喜骂道。
姜树枝一边砍树一边骂:
“吴邪!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姜树枝疯了?”
“他能不疯吗?左红让他当了八王。”
“真他妈的!熊货!你去砍死吴邪嘛!把树当成了吴邪。”
“他是精神胜利法,把树砍死了,他认为就是把吴邪砍死了。”
渔工们说完,都哈哈大笑。
“ b养的!沙果树好不容易活过来,他非得把它砍死!”
臧喜骂道。
“睡觉!王场长不会饶过他的!”
臧喜跳上了床。
早晨,王铁柱在办公室外刷完牙,他收起牙膏、牙刷看到了几棵树旁边一堆绿色的树枝,他走了过去,分场院里栽了好多棵沙果树都没有成活,唯有这棵树死而复活,分场里的大人孩子们都把它当成宝贝,即使最顽皮的孩子都没有折过树枝,摘下一片叶子,自从它活过来之后,所有人都把它当成了神花,天天看着它发芽、开花、结果,如今长成半大的沙果撒在地上,树枝砍得稀巴烂,树干被砍得惨不忍睹,倒在地上。王铁柱摸着地上的沙果,他的嘴气歪了。
“小兔崽子!准是园武和小桃子干的,我给他俩几个嘴巴子!”
“铁柱哥,沙果树为什么躺在地上。”
王铁柱猛地抬起头来,园武和小桃子站在他的身边,园武问道。
他倏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园武的脖领子。
“小兔崽子!你把树砍死了,你还敢来问我?”
他松开了园武,抡起拳头。
“铁柱哥,你别打园武!”
小桃子手指沙果树的树干问:
“我和园武有那么大的劲砍倒树么?”
王铁柱看了一眼碗口粗的树干,他放下了拳头,转身向宿舍走去。
渔工们被咚咚咚的声音折腾了一晚上没睡觉,早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臧喜!起来!”
王铁柱站在宿舍里吼道。
渔工们睡得正香,以呼噜声回答他。
“臧喜!你夜里干坏事,早晨睡懒觉,给我起来!”
渔工们没有反应,宿舍里静得能听到蚂蚁的脚步声。
王铁柱火冒三丈,他冲到臧喜的床边,一把抓住被子掀到地上,臧喜身体颤抖了一下。
“ b养的!谁呀?不想活了?”
“我不想活了,你拿刀砍死我?”
渔工们都被惊醒了。
“哎呀!是王场长。”
臧喜摸了一下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你还有脸笑呢?”
“王场长,大早上的,我没惹你生气呀?”
王铁柱一把夺走他正在穿的衣服,摔在地上。
“臧喜!我值得生你气吗?沙果树果招你惹你了?”
渔工顿时明白了,禁不住吃吃地笑。
“你们还有脸笑呢?为什么要砍死沙果树?”
王铁柱的语气咄咄逼人。臧喜轻松地吹起口哨,他穿上裤子,跳下床,捡起衣服穿在身上。
他一边拿着牙具一边说:
“王场长,是谁砍死的沙果树谁自己心里有数,反正不是我砍死的。”
臧喜吹起了口哨,晃动膀肩走到院里。
姜树枝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像是一个受伤害的人。王铁柱的目光在渔工们的脸上扫过,他看到了墙角里的姜树枝。
“姜工长也住宿舍了?我怎么把他忘了呢?”
王铁柱默想看,姜树枝抬起头来和他的目光相遇,他倏地低下头去。
“我怎么没有想过他呢?是他……”
王铁柱带着疑问走到他的床前。
“姜工长,你……”
他抬起头来,满眼都是委屈、羞愧、痛苦和煎熬,王铁柱在他的目光里读懂了一切。他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王大场长,明白了?不敢砍死风流老婆,却把树当老婆砍死了。”
他说完,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吐在地上。
“ b养的吴邪!他真的死了?”
他想问问渔工,可是宿舍里空无一人,他走到窗前,听到院里有几个渔工说话,他打开窗户,弯着脖子看到院里的渔工搭灵棚,他的心情间就像院里的阳光一样美丽。
“ b养的吴邪,他真死了!宝亮杀死了他爸爸。小豆杵子,你作孽吧?这回让你儿子杀死了!你活该!世上还有你这么现丢人现眼的人吗?”
压在他身上的巨大石头仿佛忽然被姜宝亮搬走了。他顿时觉得一身轻松,兴奋地抽起烟来。
“左红,你的儿子杀死他爸爸,这回呀,你到坟墓里和他结婚吧!”
他兴奋的细胞在他的全身上下跳跃,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燕子携带着一身夜色在窗前飞来飞去,河泡里响起了青蛙的叫声,姜树枝的心情像夜色一样温馨。
“ b养的吴邪!我去看看你的灵棚。”
他走到院里、走近灵棚,灵棚里空无一人,红色的棺材放在灵棚的正中,棺材盖放在地上,他摸了摸厚厚的木料,仇恨在他的心里漾溢而出,他脱口骂道:
“姚侗个b养的!吴邪就是个小豆杵子!给他做这么好的棺材,浪费了这么多的木料,我到总场告他去!。”
于洪德拿着大钉子和斧子走进灵棚,他像是没有看到姜树枝一样,把大钉子和斧子放在了棺材盖上,摸摸棺材的油漆,看了看手指,自语地点:
“干了。”
“洪德,吴邪是蒙族,干么要做棺材呢?”
他对着棺材说:
“左红要求土葬,而且给吴邪立碑。”
姜树枝气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灵棚外响起了马车声,车上的人说了一句话:
“停在灵棚前吧。”
紧接着六个五大三粗的人抱着一块青石走到灵棚前,把石头放下。
“等我一会儿,我跟姚场长说一再走。”
一个人向办公室走了。姜树枝走到大青石前,大石碑上刻着的字赫然出现在月光下:吴邪之墓,妻左红立。他看完了顿时暴跳起来:
“你们这帮b养的!谁刻的字?”
六个男人被骂愣了。
“ b养操的!我是左红的丈夫,你们凭啥碑刻上她的名字?”
六个男人看了看碑上刻的文字,怔怔地看着他。
“左红要求这么刻的,跟谁都没关系。”
于洪德平静地说。
“跟谁都没关系?都是大b养的姚侗的主意!他没死呢?我操他妈的!”
办公室里响起了哭声,吴邪入殓开始了,灵棚前站满了人,四个渔工抬着吴邪,四个渔工举着白布罩在他的身上,梁春花搀扶着披麻戴孝的左红走出办公室,渔工缓缓把吴邪的尸体放进棺材里,左红嚎啕大哭起来:
“吴邪,我的丈夫,再让我看最后一眼!”
左红趴在棺材上,泪眼相望。姜树枝从人群里窜出来。
“ b养操的!丢死人!谁是你的丈夫你不知道么?”
姜树枝举起石头把左红砸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