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亲被关进牛棚里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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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也被关在分场里的库房里，这个他曾经和母亲一起补网的库房如今成了关押他的地方。库房里空荡荡的，墙角里是一堆渔网，东面墙上有一个用钢筋拦着的小窗户，凉风吹了进来，阴暗潮湿的屋里寒气袭人，他冷得打哆嗦。他打开包裹，取出阿古给他做的衣服，换上了衣服和裤子，觉得暖和了好多。他走到墙角，坐在渔网上，望着小窗户上的阳光渐渐地消失，夜晚的星光熠熠发光。看守他的两个渔工打开门，送进来两个窝头和一小碟咸菜，他吃过饭后，仍然觉得饿得慌，而且嗓子像冒了烟，渴的他在屋里转圈圈。他忍受着饥渴躺在渔网上，想着母亲和我，“如果岫蓉和孩子没吃没喝的，像我一样悲惨的处境……”他一想到这里，心像是被猫的爪子撕碎了一样疼痛。

吴邪躺在卫生所的病床上，疼得他浑身发抖。

“文大夫，你快点给我上药啊！疼死我了。”

文大头翻腾着药箱子，他厌恶地说：

“吴邪，我得找到药啊。”

文大头慢悠悠地说。

站在门口的张宏武，他不冷不热地说：

“吴邪呀，你是铁打的身体，忍受一会儿吧。”

“大包！大包！我不怕疼，快让文大夫把我流血的腿包扎起来，你看着我血流的死了吗？”

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血从他的衣服上和裤子上滴落到地上。文大头让他脱掉裤子，给他缠着绷带。

“文大夫，你给我上点消炎药，抹上点药水呀！”

他抬起头，看着文大头缠绷带。

“吴邪呀，现在都像你一样忙着去抓黑类，谁还管正事呢？我去哪里上药去？有绷带就不错啦。”

他悲哀地望着他，惊竦地说：

“如果染上狂犬病毒，我会疯掉的。”

张宏武走到他面前，对着他脸说：

“你怕染上狂犬病毒？你早就染上了！”

“大包！你胡说！我没有染上。”

张大包冷笑一声，笑得他身上起鸡皮疙瘩。

“大包，阿古有白药，你去把阿古叫来，给吴邪上白药。”

吴邪听到阿古的名字像精神失常似的喊道：

“大包！你别去，就是她使眼色让狗咬的我。”

他悲哀地说道。

阿古经受不住父亲被抓走的打击，他离开了巴特尔的怀抱里，向白马跑去。

“阿古，你干啥去？你吃饭啊！”

她纵身跃上马鞍，向草原上奔跑而去。

“吴邪！我要离开你！我不能再和牲口一起过日子了，我要和你离婚！离婚！……”

她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着，她回到了达石莫。

“阿爸！阿妈！赶快给我煮手把肉，饿死我了！”

她骑马赶到达石莫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阿古呀，你喝碗奶茶。”

“阿爸，我不喝奶茶！我要喝酒！”

阿爸放下给她倒奶茶的碗，怔怔地看着她。

“阿古，你遇到不开心的事情？”

“阿妈！我要喝酒！”

“金花，给阿古拿酒来，她一定遇到不愉快的事情。”

阿妈拿来了一壶酒，她斟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阿古，我煮好手把肉，咱们一起喝。”

她把碗放在桌子上，两手抱住酒壶喝了起来。

“掌柜的，阿古怎么了？你劝劝她，她没有吃肉呢。”

“阿古喝醉了，她明天会好的。”

她喝了半壶酒，倒在炕上睡觉了。

“长生天啊！她这是怎么回事？……”

阿妈给她盖好被子。

“掌柜的，阿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地上走来走去的，你说话呀？”

他停住脚步，烦恼地说：

“就是一个情字，要不阿古不会这样的！”

他长叹一口气，坐在炕头上，斟满一碗酒，端起来喝掉。

“掌柜的，你也和阿古一样？不吃肉，喝酒了？”

“金花呀，都怨我！要不是我，阿古会这样！”

他点着一根烟，狠狠地吸着。

“掌柜的，巴特尔要不判刑，他和阿古是天生一对。”

他又斟满一碗酒，喝了一口；阿古的酒劲上来了，她在被窝里翻腾着。嘴里不停地说着：

“吴邪，我要和你离婚！离开你个牲口！”

她的话像针尖一样扎在阿妈的心里。

“我的女儿，你起来喝碗奶茶吧。”

阿妈摇动着她的肩膀，而她却浑然不知，仍然在翻腾着。

“金花，巴特尔判刑之后，牧民都劝我和巴特尔家定亲，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老改犯！气得我和他们发了毒誓。唉！……都怨我！……”

“掌柜的，你发了毒誓，阿古离了婚，她肯定会和巴特尔结婚，咱家会遭报应的。”

他把碗里的酒喝完，点着一根烟，吐出来的烟圈在屋里飘散。

“吴邪！他就是草原上的一个鼠！”

阿古醉了一宿，她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阿妈泪眼婆娑地看着她，阿爸避开他的目光，在一根接一根地吸烟。

“阿爸，阿妈，你俩昨天晚上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会让咱家遭报应的。”

阿妈掉下了眼泪。

“阿妈，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阿古，你搬回达石莫来住吧？”

阿爸，阿妈期盼的眼神令她心碎。她何尝不想搬回达石莫来住，离开让她伤透心的吴邪，但她的内心深处仿佛还有一丝牵挂、一丝眷恋、一丝让她永远都割舍不掉的爱情。

“阿爸，阿妈，我不会回到达石莫来住。”

她走出家门，骑上马后毅然决然地向二号分场奔跑而去。

父亲躺在渔网上，把渔网盖在身上，听着库房里的老鼠嗑网的声

音和萧萧的秋风的声音，他睡觉了。

昨天晚上，姜树枝让左红炖了一锅肉去慰问吴邪；她趁着姜树枝不在家的时候，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吴邪躺在床上，他饿得两眼发呆，目光停留在斑驳的墙壁上，他幻想着那面墙是草原，他背着老虎夹子去打旱獭，回到家里阿古给她炖旱獭肉吃，他喝着酒看着阿古妩媚的眼神，在这个时候阿古也端酒碗，温言软语地说，“掌柜的，咱俩干一杯。”她端着酒碗碰着他的酒碗，碰撞的声音像轻音乐一样在他耳边响起，是那样撩人心弦。他喝完酒，吃完旱獭肉的时候，阿古给他沏上一壶砖茶，他喝着浓酽的茶水，凝视着阿古像砖茶一样浓艳的脸颊，她也凝视他，每当这个时候，她的脸红的像是冬天晚上升起的一轮满月，而她的眼睛像是星星一样明亮，他沉醉其中，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大地和天空的存在，“掌柜的，你看了多少年了？你还没有看够吗？”他回到了阿古的甜美的声音里。

“阿古，我一辈子都看不够。”

“看不够，咱俩到了坟墓里，让你永生永世地看着我。”

她笑了，笑得很迷人。

驳斑的墙壁上出现了阿古狰狞的面目、出现了牧羊犬扑在他的身上的疯狂的感觉，他吓得身体发麻，他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样陡地坐了起来，像是两条牧羊犬又扑在他的身上，他惊叫着，叫声惊的马圈里的马都在嘶鸣。他挣扎着下了床，抖动着衣服，似乎是在擦去他身上出的冷汗。

“姚侗，你害得我失去了阿古对我的爱！我要你生不如死！”

他咬着牙，狠狠地喊道。马圈里的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阿哥！阿哥！……”

左红走进屋里，她也像受惊的马一样的感觉。

“阿哥，马怎么都叫呢？”

吴邪一只脚蜷缩，佝偻着身子。他狞笑地说：

“阿妹，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听到了，马都为我报不平。姚侗，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他狂笑不止，险些摔倒在地上。左红扶住他。

“阿哥，你快坐下。”

“阿妹，你看看我差点没有被狗咬死。”

他看到了亲人，满肚子委屈没有人去倾诉，禁不住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