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2/2页)
宁青青哀叹了一声,无力的坐在软绵绵的座位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大屏幕。
电影开演不久,她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莫尚勋悲哀的想,到底是电影导演太失败还是他自己太失败。
又或者说是他和电影导演都失败,两个人加起来的魅力还不及周公同志一个人的魅力大。
这一觉睡得很沉,虽然宁青青能模模糊糊的听到电影里的对白,可也不能影响她的酣眠。
当四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突然就醒了。
倏然睁开眼睛,她看到一张模糊的脸,近在咫尺。
“啊!”宁青青惊叫一声,想也不想就给了莫尚勋一个耳光。
“嗤……”
莫尚勋捂着火辣辣的脸,坐直身子,急切的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把你脚边的车钥匙捡起来。”
宁青青混沌的大脑恢复了运转,一低头,果然看到脚边有东西,但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弯腰捡起来,果然是车钥匙。
“对不起!”
把车钥匙还给莫尚勋,宁青青想去洗手间,却不料她刚才睡觉的姿势造成双腿麻木,站起来刚走了一步,就腿软得站不稳。
宁青青一个趔趄,跌坐在莫尚勋的怀里,手很不幸的压在了他的下腹……
“对不起,对不起!”
抓着前排的座位,宁青青慌忙的站起来,虽然她什么也没摸到,可手落下去的那个位置实在叫人难堪。
还好电影院里光线暗,不然又会被莫尚勋看出她脸红了。
连看也不敢看莫尚勋一眼,宁青青站起来就落荒而逃,步伐踉跄的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照,脸跟猴子屁股似的。
在洗手间里平复了心情,宁青青不打算再回去,准备悄悄的溜走。
可是,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走出洗手间,就看到莫尚勋在那里洗手。
莫尚勋也看到了宁青青,朝她若无其事的笑笑。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宁青青不容易恢复了常态的脸又红了个透,尴尬的别开脸,却又在镜子中与莫尚勋对视。
“没什么,只要你对我负责就行了。”
莫尚勋把手伸到烘干机下,半真半假的说。
一听负责,不管真假,宁青青都不想再与他相对,抛下一句“我回去了”,便匆匆忙忙往电影院大门的方向小跑而去。
莫尚勋连忙追上去解释:“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没生气,再见!”宁青青快步到前台去取网球拍。
她的手还没碰到网球拍,就被莫尚勋抢了过去,背在肩上。
“莫先生,麻烦你把网球拍还给我。”漠然的伸出手,宁青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已经打定了摊牌的主意。
虽然是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可莫尚勋还是笑嘻嘻的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知道路怎么走。”
盯着笑容满面的莫尚勋,宁青青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说:“莫先生,今天的相亲本来就是一个误会,我和你绝对的没有可能,实话告诉你吧,我离过婚,还有两个六岁大的儿子,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应该找和你条件相当的对象,我真的不适合你。”
宁青青的话确实是个重磅炸弹,在莫尚勋的大脑里轰的一声爆炸。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嗫嚅的开口:“你真的有孩子?”
“真的,不骗你,我也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趁着莫尚勋愣,宁青青从他的手中把网球拍扯了回来,摆摆手:“我走了,再见。”
说再见,却是再也不要见的意思。
平淡的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她并不在意,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
周五下午开完会,教研组的几个老师约着一起去吃饭,宁青青欣然前往,到了餐厅才知道,莫尚勋也在其中。
宁青青怔怔的看着莫尚勋,秀眉微蹙,心里直犯嘀咕,他怎么也在。
莫尚勋朝她点了点头,脸上只是淡淡的微笑,并不意外。
坐在莫尚勋旁边的赵老师站了起来,介绍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市委宣传部的莫尚勋,我的老同学,老朋友,今天带他过来活跃气氛,大家可别拘谨。”
热情的赵老师把在座的其他人向莫尚勋介绍了一遍,互相认识以后,他还调侃了一句:“我们教研室都是美女,平时就我一个人当绿叶,今天倒好了,有你陪我,感觉就没那么孤单了。”
“今天有幸能和几位美女老师吃饭是我的荣幸,先干为敬。”
莫尚勋满上小杯白酒,一仰脖子,就喝了个底朝天。
不管是刻意安排还是碰巧偶遇,宁青青的目光丝毫不往莫尚勋的身上移,埋头吃自己的饭,要么就和旁边的邹晓雅聊两句。
邹晓雅和宁青青一起进的学校,因为都是新老师,两人平日里就走得比较近。
莫尚勋喝完一杯,赵老师又给他满上:“莫尚勋,我说你小子不赌不嫖不抽烟不泡酒吧会炒菜,怎么就没个女朋友?”
“嘿嘿!”莫尚勋意味深长的看了宁青青一眼,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赵老师煞有介事的拍了拍他的肩:“好,你继续努力,早点儿定下来,不然等我儿子会打酱油了,你还没娶上媳妇,可就别怪做兄弟的不考虑你的感受了。”
“你就放心吧,不会让你看笑话。”
几个女老师都矜持,闷不吭声,只听到赵老师和莫尚勋有说有笑,跟唱双簧似的。
……
吃完饭,宁青青原本打算和邹晓雅去逛商场,看看有没有换季打折的便宜捡。
莫尚勋却跟上来,走在她的身侧,俨然就是护花使者的样子。
邹晓雅也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莫尚勋的意图,找了个借口先溜,把独处的机会留给了他们。
“莫先生,我宁愿相信今晚只是巧合。”
宁青青根本不拿正眼看他,盯着邹晓雅远去的背影,淡淡的说。
“也算是巧合吧,本来打算叫赵峰出来聚聚,他告诉我要和教研组的同事吃饭,我就厚着脸皮跟着来了。”
莫尚勋盯着宁青青没有表情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很高兴再见你!”
“有什么好高兴的?”
宁青青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就这样,再见!”
“宁青青,我说我可以接受你的儿子,你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走在宁青青的身侧,莫尚勋急切的表明态度。
她想也不想的回答:“不愿意!”
“为什么?”莫尚勋拽紧宁青青的手臂,急切的想问个究竟。
挥开他的手,宁青青冷冷的说:“很抱歉,虽然你很优秀,可我对你没感觉!”
“感觉可以培养!”
“错,感觉是第一眼的印象,是不能培养的,很抱歉,我先走了!”
宁青青一转头,就看到了孩子的奶奶在不远处看着她,抛下莫尚勋快步走过去。
“妈!”
“青青,那个小伙子是你的朋友?”莫静宜不确定的问。
“是我一个同事的朋友,今天晚上刚好一起吃饭。”
宁青青不甚在意的回答。
“哦,我还以为是你的……”莫静宜把“男朋友”三个字吞了回去,刚才见两人拉拉扯扯,还以为是闹别扭了,让她颇有些担忧。
宁青青不想多说她和莫尚勋的事,便急着转移了话题:“妈,你一个出来的,小枫小楠没和你一起?”
“泽析带着他们去游泳了,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就出来走走。”
莫静宜看了一眼莫尚勋,和蔼的说:“你同事的朋友还在那里,过去吧,我走了。”
“妈,我陪你吧,走,你想去哪儿?”宁青青挽起莫静宜的手就走,根本不理会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她的莫尚勋。
莫静宜回过头:“青青,不和那个小伙子说一声吗?”
“不用了。”宁青青把莫静宜拽进了旁边的一家进口的童装店:“小枫小楠最近长高了不少,我想给他们买套运动服。”
“可不是,今年长得特别快,这一眨眼的功夫,都长成帅小伙了。”
提起孙子莫静宜就笑逐颜开,一个劲儿的夸孩子聪明懂事。
每次见面,两个小家伙就会给她和老伴捶背,还唱歌给他们听。
在童装店里转了一圈,宁青青悄悄的往外望,没看到莫尚勋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莫静宜把宁青青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了然的说:“青青啊,刚才那小伙子看着不错,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妈,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宁青青大窘,尴尬的拿起一套红色的运动服左看右看,转移注意力。
买了衣服之后,宁青青拉着孩子奶奶走出童装店。
没走多远,她就看到莫尚勋手里拿着手机站在路边。
没来得及躲开,宁青青提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快步走过,她才摸出手机,看到是莫尚勋的名字,想也不想就挂断,并火速关上电源,以免他再打电话来骚扰她。
两个不合适的人,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
裴泽析别墅的游泳馆内小枫和小楠带着游泳圈,飘在在池子里喊裴泽析:“爸爸,爸爸,你快下来,我们比赛。”
“好!”裴泽析结束和母亲的通话,放手手机,噗通一声跳入池中,和孩子们一起往对面游。
又游了两圈,裴泽析实在没心情,便爬上了岸:“乖儿子,我们今天就不游了,明天再游!”
“爸爸,再游一会儿,好不好嘛?”
两个小家伙正在兴头上,舍不得起来。
可裴泽析态度坚决,他们只能乖乖的听话,跟他一起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回房间看书。
把儿子交给佣人看着,裴泽析火速开车出了门。
车停在宁青青住所的门口,他心烦意乱的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却不想竟然呛得直咳嗽。
捻灭了烟,裴泽析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想着一件事,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宁青青的男朋友?
听妈的口气,就算不是男朋友,两个人的关系也绝对不一般。
坐在车内总感觉很憋闷,裴泽析打开车门,走下地,身子斜靠在引擎盖上,等着宁青青出现。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果不其然,黑色的宾利由远及近,慢慢的驶来,裴泽析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曾挪动半步。
宁青青娉娉婷婷的从车上下来,夜风一吹,裙摆飘摇。
宾利从裴泽析的面前驶过,司机看到了他:“夫人,少爷在那里。”
“嗯,不管他,我们先走。”
莫静宜笑着招了招手,给儿子打气。
裴泽析只淡然的点点头,当他再朝宁青青看去的时候,眼底映入的,只有她婀娜的背影,踩着高跟鞋,妖娆妩媚。
这两年多的时间,宁青青确实变了很多,减肥比去韩国整容的效果还来得好,真正是脱胎换骨。
已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又蠢又笨的肥婆。
那副清纯可人的模样,和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谁说岁月就一定是杀猪刀,也可以是大力回春丸。
在宁青青的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连裴泽析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越来越美,也难怪近一两年追她的人多不胜数。
有一点裴泽析很欣慰,宁青青始终尽心尽力的抚养孩子,没有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追求。
裴泽析嘴角含笑,呆呆的望着宁青青的背影。
一直到看不见,他才上了车。
……
清爽的夜风把他心底的烦闷统统的吹散,抬头望天上的星星,总有那么两颗可以照映出宁青青明亮的眼睛。
宁青青进小区不多时又出来了,家里停电,她打算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
从裴泽析的车前走过,她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车内的人。
一群踩着滑板的非主流迎面而来。
看到青春靓丽的宁青青,挤眉弄眼的吹起了口哨,绕着她一圈又一圈的转。
“麻烦你们让一下!”
宁青青脚步一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美女,交个朋友好不好?”一个爆炸头停在宁青青面前,吊儿郎当的说,另外的人哄笑起来。
“走开!”宁青青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若不是前面的路被挡严实了,她一定跑得飞快,最受不了自以为帅的非主流。
“美女,别这么凶,留个电话给我,改天请你吃饭!”爆炸头嬉皮笑脸的伸出手,抓起宁青青的一束长凑到鼻子边使劲闻了闻,大赞特赞:“好香啊,真是闻一闻精神百倍!”
宁青青气急败坏的把束从爆炸头的手里抽回来,厌恶的蹙眉:“滚开,别弄脏我的头!”
一旁的人笑得前俯后仰:“哟呵,美女的脾气还不小嘛,兄弟,你搞不定她就让哥们儿来!”
被朋友奚落爆炸头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把拽紧宁青青的头,恶狠狠的说:“死女人,别给点儿阳光你就灿烂,有种你再说一遍。”
“哼,滚开,别弄脏我的头!”
头被拽得生疼,宁青青依然冷傲,淡然的目光没有透出丝毫的惧怕。
“死女人!”爆炸头气急败坏的把宁青青的头使劲往下一扯,痛得她咬紧了牙关。
宁青青看到远远的走过来个男人,灵机一动,朝那个男人大声的喊:“老公,快过来,有人欺负我,老公……”
坐在车内的裴泽析听到了宁青青的喊声,再也按捺不住,火速冲了过去,大吼一声:“放开她!”
爆炸头看到人高马大满脸杀气的裴泽析正瞪着自己,吓得腿软,立刻松了手:“误会,误会,我们只是和你老婆开个玩笑!”
几个非主流见讨不了便宜,踩着滑板一溜烟儿就跑得没了影儿。
瞬间被裴泽析强大的气场笼罩,宁青青僵硬的站在那里整理自己的头。
裴泽析的声音就像鱼雷,在她的心海的最深处爆炸,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可海底,已经是惊涛骇浪。
“你去哪儿?”裴泽析站在宁青青的身后,沉默片刻,突然开了口。
宁青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才缓缓的转过头:“去公园走走!”
“这么晚不回家去公园干什么?”
裴泽析盯着低眉顺眼的宁青青,紧蹙的眉不知不觉舒展开。
“家里停电了,十点钟才来电!”宁青青抬眸看了裴泽析一眼:“刚才谢谢你。”
“嗯!”裴泽析冷冷的应了一声,心还因为刚才她喊的那声老公而久久不能平静,她似乎从未那么亲热的唤过他。
朝公园的方向望了一眼,宁青青决定打道回府,免得又遇上那些脑残的非主流。
“我回去了,再见!”
她朝裴泽析摆了摆手,转身就往回走。
裴泽析并没有跟上,只是站在原地,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的背影沉思。
一步一步,宁青青走得艰难。
许久不曾和裴泽析见面,心跳的感觉竟然和三年前一样。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不知要过十年还是二十年,她才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电梯已经停运,宁青青只能走回去。
还好住在八楼,爬楼梯也不算很痛苦。
她摸出手机打开电源,准备用手机照明,走进安全通道,阴森恐怖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宁青青心头一跳,又退了出去。
就在宁青青犹豫着到底是上还是不上的时候,裴泽析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我送你回去。”
“呃……”宁青青诧异的回头,与裴泽析冰冷的眼眸相对,她强忍着逃跑的冲动,淡然的微笑:“好啊,谢谢你!”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安全通道,裴泽析的手机照明效果好很多,比手电筒毫不逊色。
沉默的气氛异常的诡异,空气就像灌了铅,流不动一般的压在了她的胸口。
宁青青感觉很憋闷,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妈说你带孩子游泳,怎么过来了?”
“有点儿事,正巧路过!”裴泽析轻描淡写的说。
“哦,还真巧!”找不到话题,宁青青也不再强迫自己。
两人一路沉默,一步一步爬楼。
盯着宁青青窈窕的背影,裴泽析很想摸摸她的腰,手感是否还和以前一样的柔软。
手伸出,停在半空中,又被他果断的收回,目光始终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
爬上八楼,两人都有些累。
宁青青觉得让裴泽析又下楼似乎有点儿过份,想了想问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嗯!”裴泽析也不含糊,跟着她进了门。
“不用换鞋了,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水。”
裴泽析在沙边坐下,借着月光,眼睛不知不觉追随着宁青青的身影。
一手拿蜡烛,一手拿茶杯,宁青青就像敦煌壁画中的仙女一般,美丽动人的飘到他的面前。
“这是我妈自己制的茶,你可别嫌弃。”
“不会。”
蜡烛昏暗的光在宁青青的脸上投下一层温暖的光。
她俏丽的脸轮廓分明,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就跟那天上的星星没两样。
还有小巧的嘴唇,丰润饱满,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裴泽析垂下眼眸,不再看她,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了,吻上去。
“小枫小楠还听话吧?”
宁青青盯着蜡烛跳跃的火焰,漫不经心的和裴泽析说话。
“听话,很听话!”裴泽析四下望望,房子的布局和三年前没有丝毫的变化。
熟悉的淡香随着空气往他的鼻腔里钻,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那就好!”
也许是因为三年不见,今天突然见面,宁青青觉得裴泽析更像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找不到可以聊天的话题,就连孩子的事,她也不愿意在他的面前多说。
喝了一口茶,裴泽析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你慢走,谢谢你送我上来。”
把裴泽析送到门口,宁青青暗暗的松了口气,笑着摆摆手:“拜拜!”
关门的一刹那,她似乎看到裴泽析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
只是太快,光线也太暗,她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关上门,她在里,他在外,隔开了彼此之间最深最真的牵挂,彼此的心中都有对方,却沦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就连说话也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