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初悟真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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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陈家旺兀自翻来覆去不能入眠,情感充沛激荡,胸腹间宛如有一团火在炙热燃烧、经久不息。
他念了一遍《地藏经》,仍然心潮起伏不能平静,又将手脚伸出被子外,可过了半晌还是觉得皮肤发烫、体内似蕴有一颗热力无垠的火种,根本不畏外界寒冷。
他索性披衣起床,舌抵上腭,遵照本门内功口诀,意在丹田,孜孜不倦滋引那一丝内息。
折腾了个把时辰,终于亢奋之意稍减,感到有些疲倦,重新躺回床上。
可是今朝不同往日,迷迷糊糊中他始终没有沉沉睡去,只在半梦半醒之间。
这大半年间,陈家旺都在习练本门内功,虽然没有什么进展,但心法口诀、呼吸吐纳之法已是熟之又熟。今天得莺梦一语相勉,他的要强自尊之心和少年情怀互相激荡,在似梦似幻、渺渺茫茫之际,身体竟无迹无象的自行吐纳了起来。
此前四肢百骸内混乱流动的亢奋真元在一吐一纳间顺序运转,与胸腹间那颗火种内外相和、循环不息。
一片鸿蒙混沌之际,阴阳致中,体内的真元与腹内的火种交汇触发,丹田豁然而动,一股热流经会阴沿着背后尾闾、阳关、命门诸穴盘旋而上,跟着缓缓流入泥丸,又顺着“承浆”而下,一路经“廉泉”、“天突”、“璇玑”、“膻中”、“巨阙”等穴道,最后返回丹田。
在这星野平旷、万籁俱静之时,陈家旺正处于似睡非睡、似醒又非醒的状态,只觉那热息绵绵不绝,流过之处,全身说不出的受用。不知不觉间,真元之炁,悠然而生。
这内息初生时如水流云绕、活泼流转经久不息,待得数个时辰之后,陈家旺渐渐醒转,便又雌伏潜藏,神龙见首不见尾、莫测端倪。
陈家旺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身心湛然,这种独特的体验,实在是妙不可言。
到了早课时间,他在太极图上习练之时,依稀还有半梦半醒时的记忆,当下心中默念行功口诀,试图引导丹田内力。
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尽管他再三提气,丹田处仍然空荡荡的没有动静。他不禁心中迟疑,难道这只是黄粱一梦、只是假象而已?但是晚上行气运功时的情景栩栩如生,而且步伐确实要比往日轻盈灵便,身体也不觉得疲累,不像是南柯一梦。
眼看天色不早,陈家旺只好放下心中疑惑,匆匆赶到书房。其实书房也没有什么额外需要收拾的,书斋叠席下的热气从室外通进来,热量散发开,整个房间已然觉得温暖。
不多时,小纤陪同莺梦来到书房。
陈家旺将她们让进书斋,小纤泡上一杯花茶,莺梦摊开纸笔,笑对陈家旺道:“昨天师弟所言‘多笔即败笔’,回去细思,极为中肯,那位徐师爷,真是当世高人。当初我师从马四娘学画,四娘讲到南宋马远《寒江独钓图》中的‘留白’技法,极为推崇。一幅画中,只一叶小舟,一个渔翁在垂钓,整幅画中没有一丝水,却让人感到烟波浩渺,满幅皆水,正所谓“此处无物胜有物”,予人以遐想之余地。此中留白深谙以无胜有之道,和‘多笔即败笔’正是一个道理。”
其时以绘画知名的女子极少,陈家旺听莺梦话语中对“马四娘”很是推许,大感好奇,道:“师姐的丹青师父原来也是一位女子,有这样的见识,必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四娘为人洒脱旷达,轻财重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然是位人世间奇女子。昨天我弹奏的那首《更漏子》,便是她复原的古曲平仄韵调。”
莺梦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想念的紧,可惜又不能随时去拜访她,心中实在遗憾。”
世人夸赞女子,大体不外乎是温柔贤惠、容貌出众之类,却绝少用意气豪侠之类的措辞。这位马四娘雅擅丹青,常理来说,多半是位娇柔闺秀,又如何是一位奇女子了?
她这样一说,陈家旺大起好奇之心,脱口而出道:“可是马四娘寓所路途遥远不便?如果师姐想去见她,我愿陪同前往。”
莺梦摇摇头道:“马四娘就住在金陵城中…”,顿了一顿,住口不言。
小纤轻轻哼了一声,给了陈家旺一个白眼。陈家旺挠挠头,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赶紧赔了笑脸,铺纸研墨。
莺梦提起画笔沉思起来。房中鸦雀无声,陈家旺不敢打扰,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早课后,一众同门纷纷涌入书房。不过有梅天辰协助陈家旺维护秩序,书房居然颇为安静,没人再大声喧闹、哗众取宠。
梅天辰自己也想接近莺梦,却没那个胆量,思来想去终归不敢靠近书斋。他想了想,正要去找陈家旺打探莺梦情况,王敬得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到师父,众人更加规规矩矩。王敬得见众门人刻苦读书,心甚宽慰,在书房转了一圈,抬脚去了三不书斋。书斋多了王敬得这尊大佛,众门人再无心思可想,眼见练功时间已到,只好不情不愿返回去练功。
整个书房彻底静了下来。陈家旺盘腿坐在椅子上,鼻端闻着屡屡熏香,冬日的阳光洒了进来,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好不惬意。恍恍惚惚间打了个哈欠,竟然有些倦意朦胧。
猛然一阵恶风从门缝里直刮进来,吹在皮肤上寒凉刺骨。他打了个激灵,忽然丹田一热,一股温暖的真气自然而然从丹田流出,抵御了寒冷的侵袭。这股真气接着循穴道流转,重又返回丹田。
胸腹四肢的感觉真真切切,这次明明白白不是梦幻了。兴奋之余,陈家旺默诵口诀,心中存念,意图趁热打铁驱使丹田之气。
可是努力了半晌,丹田静悄悄的不见丝毫动静,任凭他再怎么用心,丹田内犹如平静水面,不兴一丝涟漪,再也感受不到那股真气暖流。
几番努力都是无果而终,陈家旺心中一片惘然。
这内息仿佛颇有灵性,又有几分魔性,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何时会来,想时偏偏不来,不想时又不请自来,完全没有头绪。
正苦苦思索不得其解之际,莺梦和小纤送王敬得出门。
陈家旺赶紧站了起来,肃手而立。王敬得边走边道:“侄女无需客气,别送了,你进去吧。书斋暖、外面冷,当心受凉。”
莺梦道:“不要紧,如今侄女修习本门内功也已初步入门了,只是侄女鲁钝,进展缓慢,怕是辜负了师叔的期待呢。”
“我和你父亲观点不同。霹雳堂日后是要传到你们这一代手上的,他对你要求严格一些,这样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女孩子家喜好琴棋书画,这本来就是天性,至于本门武功火药,你能有所涉猎即可,无须过多费心,只要日后找个好夫婿,霹雳堂就不愁后继无人。”
莺梦顿时脸上发烧,连带着耳朵后面雪白脖颈都敷上了一层淡淡红晕,嗔道:“师叔寻开心,我…回头我告诉婶娘去”,小脚跺了跺,羞红着脸跑回了书斋。
王敬得哈哈大笑,拍拍自己的大肚子,扬首出门而去。
陈家旺和小纤将他送出门,彼此对视一眼,只觉得王敬得的笑声还未散去,两个少男少女颇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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