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醉酒 (第2/2页)
在火药方面,虽然有那本笔记的神助,但毕竟时间太短,且比试的内容是日常所学,拉不开差距,优势无从体现,而一旦比试武功,自己可是没半分赢面。
陈家旺头脑中乱哄哄的,也听不清单思南后面的说话。单思南连喊几声,才回过神来。
单思南见他神色僵滞,关心的问道:“兄弟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家旺掩饰道:“可能受了些凉,肚子忽然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大碍”,他怕再被单思南瞧出什么端倪,忙道:“多谢单兄来帮忙,小弟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回练武场吧,别耽误了你自己正事。”
单思南“唔”了一声,道:“我来也没别的事,就是近来见兄弟常常发怔走神,是不是想家了?很快要过年了,兄弟过年回不回老家?如果不回去,兄弟到我家过年吧,包管热闹有趣。”
陈家旺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感动不已,道:“多谢单兄照顾。现在还没确定回不回去,等禀明师父定下来后,一定及时告诉单兄。”
单思南点点头,拍了拍陈家旺肩膀告辞出门。
单思南一走,陈家旺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刚才单思南带来的消息彻底击倒了他,整个人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方向。
生活再苦再难,如果存有希望,还可以继续、可以支撑。对陈家旺而言,莺梦就是内心的希望,现在眼看希望要化为泡沫,实在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整个白天,陈家旺都是失魂落魄,人虽然还站在那里,却像是一只徒具皮囊的空口袋。
到了晚上,陈家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口一股烦恶之气窜上蹿下,难以消除。他打开柜子,找出一坛酒,只想把自己灌倒,彻底忘了莺梦、忘了自己、忘了这世间。
一大口酒入喉,涩中带辣,宛如燃烧起一条火线,呛的眼泪几乎都要流了出来。
这坛酒是以前老太太过节时赏赐的,本来以为是后宅女眷们饮用的清淡果酒,没想到却如此纯正猛烈。
不过此时此地,伤心之人需要的正是能醉人的烈酒。
喝了第二口,太阳穴如针刺般作痛,不过这刺痛的感觉反而冲淡了心中的烦闷。喝了第三口,额头青筋直跳,鼻翼、后背也开始出汗。喝了第四口,再回味竟然觉得甜丝丝的。
正要再来上一口,忽然听到室外响起敲门声,有人喊道:“家旺、家旺?”
听口音是周心勤和孙兵卫。他们来有什么事?
不过这时候陈家旺可没时间多考虑,只是想到如果两人推门而入,该如何应对?如果被发现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喝酒,传出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敲了两下门后,他们没有直接推门进来。听得周心勤道:“没人答应,果然人不在。孙兄,你也太看得起他了,竟亲自来喊他喝酒。”
周心勤居然称呼孙兵卫为“孙兄”,语气很是客气,一点不像他平时为人,难道是自己酒喝多听错了?
只听孙兵卫道:“你呀,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周心勤道:“是,孙兄说的极是。不过如今天色已晚,这小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万富安、汤召坤他们还在府门外面等我们呢,咱们就自己乐呵去吧。”
正在此时,传来高喝声道:“什么人、在干什么?”
孙兵卫的声音道:“是我、兵卫。两位护院大哥辛苦,这么冷还要四处巡查,实在不容易。咱们府上太太平平的没出事情,都有赖于你们啊。”
看来周、孙两人遇上了护院巡夜。
接着听护院道:“失礼、失礼,没想到是两位师兄。晚上照老样子给你们留门?”
接着听护院道:“孙师兄做人就是大气,又让你破费打赏了。”
隐约传来寒暄声和一阵笑声,不久脚步声由重到轻,逐渐远去,室内外又归于平静。
陈家旺喝酒中途被打断,心中更觉得不畅快,只觉得胸中的情绪无可排解,只想找个不受干扰的地方,把自己灌醉。他拎着酒坛,一晃三摇,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书房。
书房外一支腊梅斜斜伸展,寒风中的花枝摇摇欲坠犹如一位仙子在跳舞。是了,第一次在府上见到莺梦,也是去年梅花盛开之时。还记得那个时刻,她头上绾了个宫髻,侧身站在梅花树下,仰脸去嗅一朵含苞绽放的腊梅。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扑面而来香气袭人,也不知道是腊梅的清香还是少女的体香。
如今腊梅树还在,昨日记忆还在,心情却大不一样。
陈家旺站在腊梅树下怔怔出了会神,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酒。一阵寒风吹来,酒气逆而上涌,呛的咳嗽起来。
这阵风刮的凛冽入骨,陈家旺缩起了脖子,连忙开书房门躲了进去。
深夜寒冬万籁俱静,在酒意的催化下,心情更是澎湃起伏,往日的点点滴滴浮上了心头。
在书桌旁,曾和莺梦谈天说地;在书斋的案几上,曾见莺梦挥毫作画;在矮榻旁,曾听莺梦纤手弹琴…。陈家旺闭上眼,但眼前都是莺梦的身影,满室的书卷墨香,也掩不住莺梦留下的清香。
陈家旺本不饮酒,在这种情况下喝酒,很快就醉意朦胧。意兴阑珊时忽然想起刚才在自己房间外的情形,周心勤对孙兵卫那么客气,是何道理?难道掌门替莺梦考虑的人选是孙兵卫?否则周心勤何必对孙兵卫如此客气?
不过孙兵卫资质虽好、家境虽佳,但毕竟福建距离太远,掌门会舍得爱女远嫁?或许掌门中意的另有人选,也许是哪一派的江湖豪客,比如前次来提亲的漕帮少帮主?也许是另一家的翩翩公子?
陈家旺酒入愁肠,自己闷着头胡乱思索。只觉得不管是谁入围,张家少爷也好,李家公子也罢,反正没自己的事。
此中的悲痛无法言说、不能外露,相反还要深埋于心底,心中思念再深,终究是一场春梦了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