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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5-1. 沙仑玫瑰凋谢于眩夜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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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有劳了。”

抹大拉·洛佩目送着漆黑的轿车消失于逐渐深浓的夜色中时,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气息在冬夜中凝结成气雾,在眼前模糊了一片浅淡的视域,她下意识地伸手挥开。

“……即使是地中海的暖湿冬季,也变得越来越难捱了呢。”她低声呢喃着。

——希望她的玫瑰能在这日益严酷的气候中,依旧生存很长时间。提起小小的浇花壶,她向自己的玫瑰圃转身走去。

——这是一切开始之前的,肇始的夜晚。

◇第五日,0:00◇

描金绘彩的教堂大门不叩而开,如此默契地招待不请自来的客人。

要这样形容实在也有些勉强——教堂的门已经是形同虚设的东西。花窗玻璃四分五裂,穹顶破了个像是刻意为之一般的、恰好能容一人身形进出的缺口。

整座建筑如同人类死去那样,透露着尸体般的令人战栗的气息,道道缺口宛如伤口横陈。

“困敦”的杰作,或者是其后浮现的白色巨人不经意的一击所致?步入教堂的来人对此并不确定,也毫无关心。善后的事宜,无论再繁杂而令人痛苦,他都决意留到明日。何况——

他都未必能有“明日”这样的东西。

倘若他愿意的话,可以在击破窗户之后纵身跃入,也可在穹顶现身之后进入,甚至更过分些——教堂的结界当然随着约拿·洛佩的身亡而早已消失——他尽可以从容地直接现身于教堂之中。

然而,出于任何人可能都无法理解的因由,他选择了这样以一个存活着、仍然行走于世的人类的姿态,步入只有一面之缘的御主的埋骨之地。

“虽然我只是一名平信徒,往日里奉为正教的也并非这一支……”

尼古拉·特斯拉的手扶上了忏悔室的门扉,情不自禁地仰头看向穹顶之上。

——凑巧得很,那处足以让人通过的缺口,恰在此时他立足一角的头顶上方。

清淡乃至苍冷的月光,徐徐拂过头顶,却唯独没有照彻这处狭小的忏悔室的门扉。他想象着其中景象——一定是根本无法洞见一丝光明,举目四下只有无边黑暗吧。

“……这便是御主曾经每一天里眼见的光景吗。”

“也不尽然。”

细小的声音轻轻地回应。

Archer并未感到惊吓,释然地笑了,缓缓移目。

“御主。您仍在此处吗?”

“从最一开始便如此。”

——被杀害的那个夜晚起便如此。

十六双“眼”尽数睁开,身不由己。洞见方圆百里大地之上的全部景象,全部爱恨。过去、未来、难称是否为此世之景的全部事象。

全部看见了,悬在意识的更高处的十六双眼,最终静静地聚焦在站立于人世的地面之上、正对着父亲的抹大拉·洛佩,流下行行血泪——

快逃啊,笨蛋。快逃啊。

“那个东西,你应该在最后找到了吧,Archer。”

不具形体、却仿佛无处不在的少女,以轻飘飘的、已经感到事不关己般的语气,淡定地向Archer发话。

Archer沉默着伸出手,让一物飘向空中。

无色、透明、近乎无物的,极为细小纤弱的一道脉络,宛如先前所见的,遍布城市的庞大精怪的缩影般。

御主抹大拉·洛佩的最后的遗留,细细的一泊潜藏着灵魂的脑髓,原来是被Archer贴身所藏。

“是从那个研究所一样模样的地方找到的……对吗?”

她换了小心翼翼的口吻。

见Archer只是默默点头,她轻声叹口气。“我就知道会是那样……既然这样,Archer,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能够看见、一直能够看见、即使仅仅是如同游丝一般将意识附着在每个精神的角落。

从被父亲的那位错付的盟友固定成了中枢一样的东西的自己、到每个被吸附的生命的悲鸣、到被牢牢钉在地面许久后又粉身碎骨的躯体、全部都『看见』了。

——那光景很像横死的基督。

她闭目相看,施舍以除了悯怜外再无他物的慈悲、于一切其它的事物毫无帮助、也没能达成任何成果的感情。

“但是Archer,我其实很高兴……”

观察着这以天才之名传世的英灵,满怀疑问地寻找自己究竟位于何方的游戏,着实很有趣。而这种观察,这种凝视,也是原本活着的抹大拉·洛佩,即使魔眼遍开,也不曾体会过的经验。无处不在的视线是死去之后才第一次感知到。

就像现在——她看到Archer以习惯性的审慎打量了一番花圃,又小心地握住了她的水壶,最后为她浇一次花。

这种小小的慰藉原本应该没有什么意义。她的意识、她的灵魂是因“格里高利”——而现在她也终于得知了他的真名究竟为何——所制造出的奇观才留存至今的,而魔眼连同附着其上的无数意识构成的拟态生命一同被消灭的现今,她也要迎来属于自己的、故事的句点了。

可她却真心实意地为此一刻,发自真心地感到宽慰。

“Archer,在教堂中度过的岁月其实是很寂寞的。”

“关于这一点,我隐约也有察知。”

但若要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故事就能令她宽慰的话,那也过于可悲了。

“所以,漫长的时间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热衷于‘观察’这种既不符合个人利益、也于救赎他人的祈愿无益的活动吗?”

对着有些打蔫的一圃玫瑰,Archer沉吟着,听见女孩轻轻地笑。

“我的十六双‘眼’与许多寻常的魔眼可能不同。它们的轻忽一瞥不会让人留意到,也不会留下任何损伤。原本它也不应有任何干涉的力量,先前的灾变——虽然这听起来很像为我自己找借口——完全是阿基米德改造出的歪门邪道。”

——尼古拉·特斯拉的瞳孔骤然收缩。

——阿基米德。神代的天才,从遥远时代而来的、堪称是寻根溯源会抵达的、智绝之才们的起点一般的英杰。

这便是他与那几名懵懂的少年人最终要面对的敌人。

然而,他品味到的、反馈于这一信息之上的情绪,是喜悦。

抹大拉静默了片刻,才略带着笑音接着说了下去。

“通常而言,它们中的大多数只窥见嘈杂聒噪的琐事。多于一半窥见死亡,少于一半窥见新生。多数时候,它们全部窥见相争,无一窥见仁爱。所以我早已知道,我们的那个主,不在注视着这里。”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她也不止一次叩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直至最后,她才如梦方醒。

“……然后,Archer,我不得不承认,抹大拉·洛佩与约拿·洛佩,毕竟还是血脉相连的。我与父亲一样,我沉醉其中,并想从这种观察中窥知,人类会如何从这种身不由己地互相伤害的死结中救赎自己。”

——所以最后,她在终末的梦中,窥见亲手造就的,无形的尸山血海舞台。

断离的意识残片在白色的巨人化作蒸汽消散的瞬间四下飞散,而她知这并不意味着被破坏的智慧与生命便会重塑归来。

“人类的意识宛如繁星。这并非单指其璀璨夺目——那只是其中极少数的个体,”尼古拉·特斯拉慢慢摇了摇头,“更指其中伴随着无数碰撞、爆发、乃至湮灭。贸然使其相连、尝试催生进化,比起诞生出灿烂的某个未来,更可能走向不可避免的死灭命运。”

——月亮升上高天了。月色从形同虚设的窗户间,投射在了教堂正中央的地面上。交叉成一个十字的窗格留下的阴影,现在看起来恍然多了几分真正神圣的气息。他想起阿基米德的那一身红衣,忽觉恍然大悟。

“所以,我还是很幸运的。”

少女强作出一派乐天的语气陈述着。

“如果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毁去被阿基米德制作成了怪物的我,我也会很困扰。还好,有青史留名的大天才帮助我,即使是几乎没有机会与您说上几次话,您也——”

停顿了片刻,她努力忍住了哭腔,才继续说下去。

“——总之,即使是参与抢夺了圣杯……这样简直是亵渎了主的举止,偶尔也得到了幸运之神的垂青,对不对?我很感激。”

该怎么办呢。理所当然地自我认定为天才的男人,却第一次犯了难。安慰人的工作,属实不如展开一条公式那样简单明快。他努力琢磨着不会让即将坠入再无意识的幽冥的御主更觉心痛的话语。

“御主,即使是尼古拉·特斯拉,也很难没有自己的私心。无论能在开拓这星球的路上再探索多远,连救下自己的御主都没能做到,我才真正觉得遗憾。”

——好像根本是在雪上加霜。他停住了话语,懊恼不已。

可是御主却笑出了声。

分明初见便是在物质世界中的最后一面,他却感觉慢慢能想象出她此时的神态。

如同小小的、道路旁的草地上娇弱绽开的雏菊般,即使被毫无慈悲的劲风和车轮摧折,也在竭力地生存下去的姿态。与他人的御主又相似又有所不同,是过去他不会瞥去一眼、现在却终于知晓了怜恤的,某种有着独特的生存意义的,看似过于弱小的生命。

“没关系的,Archer。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已经不太在意原本应该担当的‘职责’了。”

——圣杯战争的监督者。原本,教会应该充当这样的角色。然而父亲不在意,假托了圣职者之名的阿基米德不在意,连已然沉湎于世俗快乐之中的、不远处的国中之国中的大人们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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