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大敌当前(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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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清很想辩解,却的确想不到更好的理由。直到凌飞宇翻身上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她也只能伫立在庆望楼的门前,像他说的那样,等着他们凯旋归来。
董思思道:“你是担心这一仗可能会输?”
沈亦清并未直接回应道:“你觉得万安城中,此刻到底有多少人?”
四万,十万,二十万,还是更多......你们一定要挺下去,援军很快就会到了。
董思思轻轻拍了拍沈亦清的胳膊,以作安慰,示意她不要多想了,一同回去稍事休息。这些天,没人睡过一个整觉,沈亦清的神情明显透露着高度疲惫,眼神却依旧绷得紧紧的,不敢松懈。
这边她刚刚踏进庆望楼,董思思故作不经意地转过身来,抬高视野,与了望楼上躲在阴影处的一人轻微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被燕云殊特地留下的暗影,人数不多,却是个顶个的高手。除了时刻监察忻州的情况,揪出北境的探子之外,也有暗中保护沈亦清的目的。
如果她没有顶着燕云易正妻的头衔,反倒会轻松安全很多。如今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意欲绑起来作为威胁燕云易的筹码。原本他们想要将沈亦清送回京都,可是派出去伪装成沈亦清车驾尽数被毁,人也不知所踪,恐怕都被误以为是她本人而绑架起来。
燕云易清楚沈亦清的性格,关键时刻她总是不懂得退让,也一定不会情愿在紧要关头置身事外。正是处于对她的担心,才由燕云殊出面,假意由沈亦清充当信息传递的中间枢纽,为的只是不动不如一静,人在庆望楼中总算有个照应。
即便燕云易刻意疏远沈亦清,举止动作都显现在脸上,难保看在这些北境人眼里还是无关痛痒的掩饰。如今他人在沙场,后方更是难以估计,只能寄希望于董思思。
在他们动身之前,燕云易私下里与董思思谈过,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董思思没有丝毫犹豫,极为果断地答应下来。以燕家对自己的恩情,别说是这样的小事情,便是要她以命相换,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只是末了,董思思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燕云易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回答。
每一次出征,燕云易都抱着必死的信念,更不敢奢望一个未必有结果的将来。但是沈亦清不一样,她有自己热爱的生命、执着的信仰,她的存在就像是炽热燃烧的太阳。他不该束缚住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更没有资格对她的未来负责。
有许多次,看着沈亦清愁眉不展、茶饭不思的模样,董思思很想亲口告诉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可她也很清楚,虽然自己与沈亦清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其人刚烈的脾气秉性却极为鲜明。若是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处于大家的保护之下,只会做出些更冒险的选择。
如今之际,董思思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保全触手可及的一切,等待这场战役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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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城外所发生的一切,却远比他们所想像的要更加惨烈。
战争的爆发是在顷刻间的,没有号角,没有列兵布阵,甚至是一个布满了雾气的黎明。北境人形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这五千人安营扎寨的位置。
按照他们的预想,这本该是一场血腥而迅速的大屠杀。就像是只花费一个夜晚的时间,解决掉万安那些仍在熟睡之中的百姓一般,他们趁黑钻进各个营帐之中,打算将见到的每一个人的喉咙割开,神不知鬼不觉地处决这些妄图与她们抗衡的士兵。
只是世事就是这么巧合,前一晚的暴雨引发周遭山体的塌陷,大多数人都被分配出来,连夜抢修运送物资的道路。其余剩下的一小部分士卒也不敢闲着,一一清点着北凉与大梁军队白天刚刚集结整合之后,混杂的武器装备。
这些都是燕云骑中的战士,单云顾念他们的年龄稍小些,本意是让他们留在军中多休息一些,以应对接下来会更为激烈的战事。他们大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学的是杀人技,却还没有机会真正地实践操作。
没想到,就在这个破晓之前最后的黑暗,也是最为黑暗的时间里,他们会用生命来证明自己的所学所得,并且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与信念,无愧于身为燕云骑的一员。
等到大部队回来时,见到的只有几十具年轻的尸体,以及数十倍于他们的北境人。
他们的头颅尽数被割去,只余下残破的身体,围在那堆山一样高的北境人中间。每一个,都深受数十处重创,一地的血泊之中,似乎他们身体中的最后一丝鲜血也被放空殆尽。
其中一位少年,手中死死地攥着一柄长枪,即便此刻早已没了气息,也得费不少力气才能从扒开他的手指,将长枪取下来。
这是燕云易的长枪,是北境贼人潜入军中大帐偷出来的战利品。这些年轻的士兵原本有机会趁黑藏匿起来,等到他们发现一无所得之后自会离开,又或是等到大部队回营之时一举擒获。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退缩,宁可舍去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将军的兵器落入这群贼人手中。
于是他们坦然面对着成百倍于自己的北境人,直至战至最后一个人的最后一口气。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们也没有让北境人得逞。纵使北境人气急败坏地一一将他们的头颅割下,余下之人俱无丝毫妥协,北境人所能看见的,只有一双双坚毅而冰冷的眼睛。
单云只觉得被满腔怒火充斥着胸膛,双膝跪地抱着他们的尸身,仰天怒吼。
冷冷地望着眼前的画面,燕云易的眼中露出破天的杀气,他紧紧攥着那柄被浓重的血水浸湿透彻的银色长枪。
燕云骑的一众将士只觉得莫大的悲痛与愤怒之情蔓延开来,每个人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全场保持着死一般的沉寂,望向这一片刚刚被死亡洗礼过的土地。
杀我同袍之仇,必当以命相抵!戕害一人的性命,必当十倍、百倍、千万倍地讨回来!今日北境之人毫无道义可言,也半分不将战场的规矩放在眼里,只要燕云骑还有一个活着的性命,这样的奇耻大辱必当教他们双手奉还!
此刻的人群之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晦暗的情绪。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很快的,这样的声响就在人群之中传递开来。没有人指挥也没有人倡议,足足五千人的声响汇聚成低沉、喑哑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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