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对他负责? (第2/2页)
她那双可能得了不是什么严重病症的眼睛,只不过,乍一看起来,有些显得异于常人,罢了。
这,又怎么会吓着他呢?
更何况,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害怕,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可怜的小女子啊?
只是,只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原由来,这样的她,会令他倍感心疼不已……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疼”,而是那股似曾相识、痛彻心扉、刻入骨髓的“疼”!
这种心疼,让他再次想起来,那个血色蓝枝花坠入忘川涧的噩梦;
这种心疼,让他又仿佛看到了,那个被自己紧握的“孤觞”剑刺穿心口、绝望而终、七世不见、永别阴阳的蓝净初。
此时,“狼少年”的目光,又注意到了九小寒那双放在遮住自己双眼前面的手掌。
在她的十指上,已经泛起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水疱。
想来,定是这个傻丫头,在明明知道自己眼睛看不到、还非要炖煮东西的时候,被这只她自制的小炉灶中溢出来的火苗和滚热的瓦罐边缘反复烫着的。
眼见九小寒又伸出手掌去,正准备再摸索着,她身侧地面上的那一副破碗勺的位置。
“住手!别动!放着,我来!”
这一次,“狼少年”言简意赅、意正言辞的八个字,让九小寒听起来,好像是一种很温柔的命令。
接下来,他也不再是像刚刚破门而出、急于扑火后表现出来那种气急败坏的疾言厉色,而是,换成了一种轻声轻语的调调儿。
他往前迈了小半步,慢慢地俯身下去,蹲在九小寒的身旁,缓缓地问了她一句:
“你要取什么,告诉我便是。还有,你这小火上煮着的东西,还要多久啊?”
九小寒扬起沾了两三块乌黑锅底灰的下巴,让自己美丽而光润的脸庞,迎向了屋顶之上正午阳光的方向,似乎,是在感受着时间的长度和温度。
不到半晌,她微微点了点头:
“差不多到时辰了。应该已经炖好了!午时二刻,刚刚好。我想,先盛出一点点,尝尝味道看。”
少年伸出一只手臂,拦在了九小寒向前的手背上,一边说道:
“喔!好的!你坐着就好,我来帮你!”
听出了对方语气之间隐藏着的些许内疚,九小寒便又摸了摸自己眼前的白色丝带,赶紧宽慰他道:
“小哥儿,你别太担心了!我,又不是刚刚才失去视力的,也不是双眼全盲的那种废人!”
“那是……?”
很显然,“狼少年”其实不敢多说她什么了,好像是在害怕自己会再次无意间伤害到这个傻丫头似的。
九小寒始终微笑着,甜甜的,好美的样子,对他答道:
“我的眼睛呢,只是,见不得白天里的太阳,或者是太过于刺目的火焰和强光。”
“光线太强烈的话,我会看不见任何东西。当然,在雪地里,也是不成的,会出现暴盲症!”
“反而,是到了夜里,我的视力,就会恢复如初、完全没有问题了。甚至,要比常人的眼睛,还要更好些呢!”
喔……原来如此啊!
少年心中恍然大悟。
难怪,被困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黑狼窝洞中,她不仅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他所栖息躲藏的角落位置;而且,她还能够给他身上的那几处伤口、毫无遗漏地全都抹上那些止痛止血的白色药粉!
甚至,在那隧道交错的洞穴之中,这傻丫头,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与那十只黑狼妖纠缠了数个回合,最后一并把昏厥的他背出洞外、让彼此顺利逃生。
“狼少年”一边回想着那个时候、自己有点意识断片的一些情境,一边单手端着那只破瓷碗、另一只拿起了那只断了把儿的破旧汤匙。
只见,他一点一点从沸腾着的破瓦罐里笨拙地盛着浓汤,一小勺一小勺地舀进了那个裂了几个小碎口的破瓷碗里。
这汤汁的味道,闻起来,可是真心的好香啊……
当他举起了汤匙,将热汤送到了九小寒的嘴边时,却见她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道:
“这药,是特地煮给你服用的。”
“啊?给我的药?是什么?”
望着破瓷碗里香气扑鼻的热汤,又看了看九小寒,“狼少年”竟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闻起来这么香的药汤呢?”
“这里面……真的是药吗?”
他的言外之意,实际上是:该不会是什么毒类的药物吧?
察觉到少年颇为有些迟疑,九小寒又从自己那个刚刚被烫出了个烧洞的袖口里,摸出了一个黄色袋子的小纸包,语气温和地回答道:
“你把它打开,用两个指尖、捻一小撮出来,就可以。放在你这药汤里……味道,就像药了。”
“加了它,才能够暂且帮你压制住你体内的妖毒气血,而且,还能够帮你缓解癫狂症状再次发作的间隔时间!”
一听到她这么说,“狼少年”忽然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他的眉眼微微眯起,额心缓缓蹙了起来,盯着她那张好看至极的脸庞,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你是如何知晓,我身上中的是什么毒的?”
貌似他这句话,好像是在说:丫头,八成,你现在手掌心中捧着的这包小纸袋,里面装着的,才更有可能是某种毒吧?
九小寒又不是真傻,她听得很明白,对方已经对她这个人、以及她拿出的这纸包生起了一些难以打消的顾虑。
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
毕竟,他们二人现在的关系,充其量说,也只不过算是,曾经在狼洞里一时同过生、共过死、却彼此陌生的患难路人,而已。
这时却但听,九小寒神色缓和柔美,声音清脆,语气极暖地说道:
“放心!既然,是我把你从那黑狼窝里救出来的,自然就会对你负责到底!”
呃?
负……负责?
她,要对他,负什么责?
她,又能对他,负到什么程度的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