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刀两断 (第2/2页)
段清雨用衣袖拂干了眼泪,微微摇了摇头,惆怅地说:“你不明白。墨空他肯定是被匡文衡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的。你看见匡文衡刚才的表情了吗?是满足,是得意,是猖狂。一切都如他所愿,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往下发展。如果那天我没有撞到他,那该有多好……”
段清阳气得咬牙切齿:“我何尝不知是那个家伙在暗中捣鬼?他在我们宗早就霸道出名了,我只是没想到师兄他竟然会妥协。”
“他的父亲是大长老,这个超然的地位注定了墨空是斗不过他的。我现在很担心,匡文衡可能会逼我与他双修。”段清雨在伤心之后,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当下的状况。
“那怎么办?”段清阳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姐姐陷入危机之中,他却无能为力。
“虽然不知道匡文衡会用何种手段,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等回师父那儿,我会弄清匡文衡带来的那封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清阳,你回去后莫要挂念姐姐,专心修炼,千万别和匡文衡起冲突,他要你做什么你权且照他说的做,听到了吗?”段清雨叮嘱道。她深知段清阳从小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为了她说不定真和匡文衡公然对立,那样最后吃亏的必然是段清阳。
“好!我得赶紧追上他们,姐姐你也快回去吧。回宗后我仔细留意匡文衡有什么新动向。如有突变,我会立即托人捎信给你。”说罢,段清阳迅速地离开了叹波亭。
目送弟弟远去后,段清雨独自在叹波亭中坐了好久。河风迎面吹来,一头青丝在风中飞舞。她眯着眼睛望着远方水天交接的地方,心中暗叹命运之不公。
天,渐渐阴霾起来,明媚的太阳已经消失不见,河风也愈吹愈烈,宽阔的江天河面上,阵阵波涛随风而起,一浪一浪地拍打着河岸。
“该回去了……”段清雨喃喃自语,默默走出了叹波亭。
瑟瑟的风中,零星飘起了雨滴,而段清雨却并没有加快脚步。雨滴渐渐地密集了起来,随着风的方向飘在了脸上。段清雨从小就喜欢雨,喜欢在雨中玩耍嬉戏,可今天的雨,和她现在的心一样凉,凉得让她忍不住颤抖。很快,全身的衣衫都湿透了,她仰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心中暗道:“清雨,清雨……爹娘当年为我起了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像雨一样清纯、清高、清雅,可是,现在我却深深地陷进了淤泥之中。清洁的雨啊,如果你能洗净世间的污泥,洗尽人性的污点,那该有多好……”
江天河畔的路并不长,段清雨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看见越来越近的冷月宗大门,她差点儿丧失了跨进去的勇气。她很害怕,害怕发现自己一直非常尊敬的师父也参与了匡文衡恶毒的计划。段清雨就这么孤零零地冒着大雨,伫立在宗门前,望着宗门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冷月宗”三个大字,怔怔地出神。
守门的弟子擎着一把纸伞跑了过来,帮段清雨遮住,一连三声“段师姐”才将她从迷茫中唤醒。
她拿着纸伞走进了大门。由于下雨,冷月宗内到处都冷冷清清的。雨点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那么单调。段清雨沿着熟悉无比的路,慢慢走到了自己的住处。师父的房间就在隔壁第三间,她收起伞,走到了师父的房前,举手想要叩门,却突然犹豫起来。正当她踌躇之时,房内传出了师父的声音:“是清雨吗?你进来吧。”
段清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正在打坐的尹絮瑶睁开了双眼。看见师父的面容,段清雨不禁心头一暖。从十二岁进入冷月宗修行开始,师父一直对她关怀有加。十几年前当传来父母亡故的噩耗时,段清雨还扑在师父的怀中大哭了一场。在段清雨心目中,师父一直堪比慈母。
见段清雨全身湿答答的,眼睛又红红的,尹絮瑶轻轻叹息,对段清雨道:“你坐下吧。”
段清雨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刚喊了一声,她却犹豫该不该继续,若师父果真参与了匡文衡的计划,难道要责问师父么?
“清雨,你一定很伤心吧,真是难为你了。”尹絮瑶安慰道。
“师父,原来你都知道了……”段清雨哽咽。
“是啊……你是不是怪师父没有帮你?”
“徒儿不敢,不敢……只是,只是……”段清雨吞吞吐吐。
“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吧?”尹絮瑶知道段清雨不便启齿。
段清雨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自己看吧。”尹絮瑶从怀中拿出那封信,递给了她。
段清雨接过信封,上书:“冷月宗尹长老亲启”。打开信封,抽出信纸,颤颤巍巍地展开。
“尹长老,自从贵我两宗长老上次江天河畔一聚,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不知尹长老功力是否又有精进?
今番修书一封,只为小儿文衡与令徒段清雨之事。
吾已知,段清雨与我宗弟子柴墨空相恋,并且将来欲结成道侣双修,无奈小儿对段清雨一见钟情,立志非此人不娶。
柴墨空与段清雨相恋已久,强行干涉也非道义所为。但是,若是柴墨空主动放弃,小儿自然有机会与令徒结缘双修。所幸,柴墨空最近已有放弃之意,欲促成小儿与令徒的美事。
这次特差小儿与柴墨空以及段清雨之胞弟段清阳三人一起送此信于尹长老,主要目的是让柴墨空与段清雨当面将事情说清楚,做个了断。段清雨到时必然悲痛万分,恳请尹长老莫要见怪。吾不求尹长老劝说段清雨倾情于小儿,只求莫要阻挠此事,以免扩大影响。
小儿与柴墨空将在尹长老收到信函的翌日上午巳时,于江天河畔的叹波亭等候令徒,望尹长老告知。在此特别拜谢!”
段清雨抽泣着看完了信,最终万般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师父并不知道匡文衡的计划,但是匡狄风也请师父不要阻挠。论地位,匡狄风身为赤日宗的大长老,比尹絮瑶还要高出一些。再者,匡文衡身为大长老的儿子,而段清雨不过是冷月宗一个普通的修仙弟子,光看人情,尹絮瑶也不得不给匡狄风面子。
匡狄风信中的措辞,表面上看很中肯,口口声声说“强行干涉非道义所为”,其实不然。起初的利诱暂且不提,之后匡文衡以修仙前途威胁柴墨空,这就是手段强硬之处。信中说是柴墨空主动“放弃”与段清雨的感情,实则是他被逼无奈,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另外,匡狄风恳请尹絮瑶“莫要阻挠此事”,言外之意就是令她不得干预,后面的那句“以免扩大影响”,其中的意义可就深了。这个“影响”究竟指什么,尹絮瑶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总而言之,匡狄风写这封信的目的就是要断绝师门长辈对段清雨的援助。
段清雨凝视着信纸,一直沉默不语。
“清雨,原谅为师的无奈。千错万错,为师上次不该让你去赤日宗送信。唉!”尹絮瑶为徒弟感到痛心。
段清雨将信重新折好放入信封,轻轻地说:“师父何错之有?师父知道清雨许久未见弟弟与柴师兄,才特地差清雨送信,顺便能探望他们,清雨感激不尽。怪只怪清雨不幸被那霸道之人看上,连累这么多人难过。”
尹絮瑶怜惜地望着段清雨:“这事的主要根源就是匡氏父子的专横,可惜为师帮不了你。我想问问你,今后有何打算?匡狄风与匡文衡的计划绝对不止如此而已,你可想过应对之策?”
段清雨摇了摇头:“我的对策就是宁愿终身不嫁,也绝对不会与他双修。即便匡文衡能在赤日宗里一手遮天,但是他遮拦不住冷月宗的天空。”
尹絮瑶又摇头叹了一声:“清雨,有些事你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段清雨心中一凛,连忙问道:“师父,你是不是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