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鲁智深太原看相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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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至酣处,一女子抓住另一女子肚兜,另一女子不甘示弱,扯住对手裙子。两人各自发力,只听得“嗤啦”两声,便把那肚兜、裙子扯了下来,扔往台下。台下人齐齐伸手去抢那肚兜和裙子,一片混乱。再看台上两位女子,身上只剩三块碎布,勉强遮住两人上下。二人躬身行礼,披上袍子下去了。
见台下为争夺肚兜和裙子还是一片乱,便有维持秩序的公人提了棍棒打来,人群才住了手。两个抢到肚兜、裙子的浮浪子弟鼻青脸肿,却洋洋得意,好似抢到稀世珍宝一般。
台上有部署——又叫裁判——出来,他一手拿了藤棒,道:“正赛就要开始,没下注的赶紧去台后下注。”便有还没下注的人蜂拥到台后,又是一阵乱。
等了片刻,便有那“擎天柱”任原与第一个上来报名挑战的相扑手上台来。看那任原,身高九尺,身材肥壮,双胸好似妇人,高高隆起,胳膊腿皆如金刚般。另外一人个头稍矮,也是一条虎背熊腰的大汉,名叫王禹。
那部署用藤棒隔在二人中间,念道:“依古礼斗智相搏,习老朗捕腿攀腰,赛尧年风调雨顺,许人人赌赛争交。”随即藤棒一抽,叫声“看扑!”便闪在一边。
二人张臂抬腿,转个圈子——这是赛前礼仪,表示没带暗器。转圈已罢,二人略一对峙,任原一个虎扑冲上前,那王禹不假思索,用双臂架住。任原俯身便来搬他的腿,只一掀,把王禹掀在空中。任原是个心狠手辣的,在空中一拨一推。王禹原本屁股落地,输便输了,身体受不得伤。然而被任原这一拨,脸先着地,只摔的口鼻流血,爬不起来。
任原还要追上去打,被部署用藤棒挡住,只得罢了。那部署看看王禹,仍是起不来,只得叫上来四个兵丁,拖了他下去。
又打了几场,那些人都不是任原对手,任原轻松获胜。他存心立威,把对手打的伤痕累累,有一个直接更是被他高高举起,大头朝下,摔的脑浆迸裂。有几个排在后面上场的相扑手,见了暗自心惊,偷偷跑路,一时竟无人上场。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线间,台下懂行的少,看热闹得多,见这打起来还没有刚才两个女子相扑好看,又见无人上场,颇有怨言。翠莲和琼英见台上斗的凶狠,不想再看。
智深见任原视人命如草芥,暗暗动怒,只恨自己不懂相扑,心中暗道:不如送这二女回去,吃了饭再单独来看。等擂台结束后,查明那任原行踪,加以惩治。”
这时,那知府见无人来打,便唤了部署耳语几句。部署听罢,来到场中道:“任原教师下场休息,若有要和他打的,只管上台。不敢和他打的,可与教师徒弟争交,胜者知府另有赏赐。”
便有任原一个徒弟上台,台下有人签了生死文书,上台挑战。这些人水平差了很多,场面却你来我往,十分好看,不像任原那样几合便打倒对手,看不真切胜负便分。台下众人兴致高涨,智深看了两眼却觉无味,三人便离坐回了安歇处吃午饭。
午饭已罢,翠莲和琼英贪睡,都要歇午晌,智深独自来擂台前。擂台处人比起上午略少了一些,但还是人山人海。这期间有几个眼红利物的相扑手上台与任原打,除一个侥幸重伤外,其余皆被任原打死。
那部署道:“教师这几局都遇不到对手,不知有何言语,说与底下众看官听?”
任原大笑几声,放言道:“天下二十六个分路,三十四个府,二百五十四个州,六十三个监,一千二百三十四个县,东至日出,西至日没,两轮日月,一合乾坤,南及南蛮,北到幽燕,敢有出来和我争利物的么?”。
听了这番言语,智深怒气又添了三分。
任原又道:“相扑世间无对手,争交天下我为魁!还有没有人不服?”
众人畏惧他的气势,都不敢开口。
任原得意洋洋,哈哈大笑:“还有谁?还有谁?”
忽然人堆里一个人口里应道:“有我!有我!”只见那人按着两边人的肩膀,从人背上飞抢到擂台上来。众人看不惯任原嚣张气焰,齐声欢呼。
智深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一身货郎打扮,头戴青乌色软巾,身穿短褐衫,下着绑腿,脚蹬布鞋,腰前插着一杆洞箫,腰后插着一个拨浪鼓。看岁数,约莫二十岁年纪,腰细膀阔,六尺以上身材。
部署看那人,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虽然是普通的货郎打扮,但一股英武之气凌云般出众,仪表天然磊落。不由暗暗叫好。
众人看那人,好个风流人物:从头看到肘,风流往下走;从肘看到腰,风流往中跑;从腰看到脚,风流往下流,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泥晶盘内走明珠。
部署问道:“汉子,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从何处来?”
那人一手握拳,另一手抱着拳头,合拢在胸前,行礼道:“小可姓张,河北人氏,走乡串户卖货为生。这次上台争交,不为和他争利物,只看不过他打死打伤这么多好汉,要出这口气。”
“张货郎,命只有一条,你知道吗?你有保人也无?
“小可自己就是保人,死了不要别人偿命。”
部署爱惜这张货郎志气,小声劝道:“那任原身长一丈,约有千百斤气力,你这般瘦小身材,纵有本事,怎地近他身旁?瞧你这身上也无几两肉,上台只怕是个死,莫耽误了各位看官的兴致。”
张货郎打个响指,笑嘻嘻道:“别看我瘦,全是腱子肉。再者说,相扑有力使力,无力使智,若是只看肉,赶头猪牛来便是。”
“噢,个不大,口气不小。你且脱衣服,让众看官看看你的腱子肉。”
张货郎摘了头巾,光光的梳着两个角儿,蹲在擂台一边,解了绑腿,又跳起来,把布衫脱了,洞箫和拨浪鼓放在一边,立个架子。只见他身上雪练也似白肉,便连那两个相扑的女子也不如他,更有一片好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着翡翠。
智深自己身上也有花绣,倒起了与他赛锦体的心思,定睛看去,只见那人身上前胸为松,傲然屹立;一臂为竹,亭亭直立;另一臂为梅,不畏霜雪;后背一只展翅青鸟,栩栩如生。
众人看了这身好花绣,连声喝采,如搅海翻江般。
旁边一个人懂锦体的人道:“这是名家手笔,苏学士的岁寒三友,寻常匠人画不出这等形貌。即便不是苏学士本人所画,也绝非庸手。”
智深叫道:“不怕他长大身材,只恐他不着圈套。若能临机应变,看景生情,倒不输与那个呆汉。他步法慢,多游走几个圈子便露破绽。”他这番言语正中任原弱点:任原招数很是高明,但离炉火纯青还有些差距,防守时多靠身宽体肥硬挨,攻击时多恃一股蛮力取胜。对手若是与他斗力,正中他下怀,若是来回游走,胜负未知。
张货郎听了,遥遥拱手相谢:“尊兄所言甚是,谨受教。”
且说台上任原看了张货郎这花绣,急健身材,心里倒有三分怯他。听了智深言语,暗暗动气,恨不得下台一拳打死了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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