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国攻防战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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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一派混沌景象,鼓点声声激越,漫天黄沙被飓风驱散,渐分清浊,湛蓝天空中太阳似烈火熊熊燃烧,大地一片焦灼之貌,黑石遍野,寸草不生,荒无人烟尽显凄凉,远看秃山丘陵绵延起伏,近看平原沟壑交错,干涸的地表密集分布着无数狂乱不羁的“坑穴”——巨大的脚印,尤冒着干热的黑烟,到处飘浮着易于窒息的重金属气味。
渺渺沙尘褪尽,遥遥天地间一座幽峰赫然耸现,山麓地带堆砌着数不尽的灰蓝影子似潮涌,顶峰与天相接显现出幽冥般的古堡,聚集着世间最为阴暗恐怖的气息,那里被称作是地狱恶魔的巢穴。
通往幽堡的天阶怪石嶙峋,骷髅堆积如麻,虫蛇蹿动嘶噪,鬼树魔花开道,一个红影轻飘而过,甩着条红狐尾巴,黑发细眉,娇眼多姿,她行走不慌不忙,双手捧着一只白骨器皿,里面盛满了猩红的血浆,随妖狐步小心翼翼一荡一漾,鬼火缠绕蔓延,攀缘而登,映照着狐狸姬进入魔堡。
“这是他们采集的鲜血,请蚩溟大人享用——”
昏沉幽冷的魔窟里,狐狸姬呈献骨杯,面目阴郁的蚩溟抓举血酒狂饮,咕咚,咕咚,似凄寂的血池中泉眼滚涌,令鬼魅也毛骨悚然,狐狸姬便伏在蚩溟足下。
“真舒畅!”
蚩溟一气饮尽,摔落血杯,容光焕发,他顺着狐尾接住她娇手,惬意道:“苏姬,你真是越发动人了。”
“大人……”狐狸姬红脸抽手,虽似腼腆,却是惊怕。
“待本冥王征统天下,你就是冥后。”
蚩溟哄然大笑,举首喝令,幽幽古堡凄厉隐嚎,魔窟内立时幻化出两尊黑影,分别是第四、第五王将——宝马与萧恩·瑞杰,披着黑甲斗篷,就像矗立在暗夜里的两只神像。
“回蚩溟大人,前线战况异烈,双方铁甲军团势均力敌,请调派铁甲兵增援!”萧恩回禀道。
“皇国大势已去,只要冥王发威便能立刻将其移为平地——”宝马恭维道。
“蠢材!这点小事难道要本王亲自出马。”
蚩溟勃然大怒,叱责之力如鞭挞、似雷击,令宝马和萧恩招架不住并深感惶恐,幸好狐狸姬婉言劝说及时平息了蚩溟的恼怒,随即,幽暗之中一个男影顿然闪现:
“蚩溟大人,属下愿领兵出征!”
来者垂发沉面,神形俊逸,敏锐目光透射深邃情绪,披挂黑色羽翼宛若苍鹰,他在二十王将之中排列第十位,名叫暗翼。
蚩溟默然应了,只是些许沉闷:“暗之天去了哪里。”
“这个……不曾见他,或许是去勘察战场了吧——”宝马谨小慎微回答道。
巍然阴寂的幽堡,深绿魔光攀升高照,聚积在山脚的灰蓝魔影纷纷异动,像得到号令一般发出金属碰击的巨响,整座山峰随之震撼,一片灰蓝海潮奔腾推泄,带着魔王指令,铁甲兵团倾巢而出!
方圆数百里戈壁荒漠,杀气腾腾,只在千里之外渐渐浮现出广袤平川的新绿,那里有广阔的草原,有繁茂的森林,还有连缀成片的湖泊。太阳光温柔笼罩着,空气绵软而飘渺,繁花似锦簇拥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浸没在淡淡金雾里,宏伟庄严而华丽。
阳光拂照精美的柱石,透过宫殿柱廊倾射在宽整的墙壁上,安静的回廊温暖而朦胧,似迷梦一般,走来了朱塞佩·加卢卡的孤影,他身穿鲜艳的蓝披风及深蓝铠甲,在热光中深沉闪烁梦幻光辉,他昏昏欲睡,凭感觉驱使脚步,直至跨进女王大殿,意识才逐渐清晰。空廓的金色大殿,惟有水痕静候在王座旁侧,而王座之上安然显现女王仪容,她雍容华贵,深妙的魅力中散发着无比亲熟的使人迷醉的气息,加卢卡决然不敢相信自己双目所能辨出的她的身份:
女王尾浦司!
滚烫的血与泪顿时在加卢卡体内交融沸腾,心中持久的深情思念立刻充盈大脑,冲破他身心所有的防线,附着在火烧的精神之上,躯体仍冰冷如寒霜冻雪,渐渐地,再度被女王风姿温暖溶解,能够透彻嗅到女王清淡深沉的香气,更加清晰地目睹女王亲和纯真的容颜,这难道是梦吗,加卢卡伫立在王座前,抑制不住脑神经的抽搐,似将崩溃。
“加卢卡公爵,快向女王陛下请安吧。”水痕轻语提醒。
一时间,加卢卡几乎无法克制眼泪的涌出,自然而然屈膝直下,雕塑般僵沉的躯体便坚固地跪在王座前,坦然陈列在女王面前,像守护她的磐石。
“我已派亲随伊索蕾前去应战,加卢卡将军不必担忧。”
女王尾浦司动容致意,那充满温情的眼神里盛载着对加卢卡的牵挂,她微微展露笑貌,关切的目光渐显亲近温柔之气,于是从金粉长袖中轻慢伸出白玉般漂亮的手。
“加卢卡将军,到我身边来——”
尾浦司笑容可掬,是在命令,又像是在递礼物,加卢卡稍感迟钝,瞬即忘却所有感触,携着全身酸疼和亲熟感动之心痛,像着魔一般习惯起身而去,悉心接捧,和往常一样,尾浦司用最惬意的目光看了加卢卡一眼,将手递给他,安然离开王座。
大殿前角是王宫最为靓丽的观景台,灿烂的阳光射入金殿堂,掀起朦胧之气淹罩女王与加卢卡的身形。水痕不禁轻叹:他不仅得以目睹年轻女王的真貌,更深刻认识了加卢卡心中的女王,两人之间的微妙感应实在太过传神、太过理想化了。
“好温暖啊,这令人安心的阳光——”
尾浦司轻合双眼,阳光拂洒她闭月羞花的容颜,温馨的呼吸面向整个世界吐露心绪,观景台下,广阔无垠的碧绿之中镶嵌着皇国花园,万紫千红,芳香醉人,映照着女王自小长大的快乐影子。
“安心吗,加卢卡将军。”
尾浦司深望远方,温柔声音像在安抚世间一切受伤的心灵,不经意间,加卢卡变成双手举握,将女王的手贴靠在他胸前被太阳晒暖的蓝色甲片上。
“安心吗……”
加卢卡恍恍惚惚重复着,脉脉端详着女王尊容,第一次敢如此细致地注视女王,心碎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尾浦司转过娇躯,仰首凝望高大的加卢卡,她安静的神态中渐渐流露出温婉欣悦之容,她清纯地笑了:“还想拿我当小孩子吗,加卢卡将军。”
加卢卡却已泪流满面:女王真挚的笑容就像阳光那般充满温暖,她至高无上的爱,定能像阳光一样播洒世间,令黑暗解体,使阴霾破散,让梦魇结束,甚至摒弃死亡令地狱重见光明……女王的爱,只留给敢于并能够接受女王之爱的人。
这一点就让女王尾浦司的王将与铁甲兵来证实吧!
遥远的荒凉大地怒涛翻卷,两支声势浩大的铁甲军团兵戎相见,狂风浪涌形成一片灰蓝的无垠海洋,发出声声怒号的便是那些传说中不朽的钢铁战士,它们是缔造皇国的稀有金属,是天神的完美创作。
铁甲兵身高约为成年人类的两到三倍,机体由神秘的灰蓝装甲组合而成,坚不可摧,凶猛强悍,武器为一把半身长度的金属刀,颜泽与机甲相同,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发出闪耀电光,将全身重量与威力集中在刀锋挥斩瞬间,给予目标最为强猛的极端打击,它接受唯一的指令调度,而毁灭目标是铁甲兵内置程序中不可修改的指令。
唔噢噢——
恐怖呐喊此起彼伏,凶悍的铁甲兵相互撞击拼杀,当这些战无不胜的勇士将矛头指向对方,毁灭力量竟如正反粒子湮灭之势,绚烂而凄惨,灰蓝浪涛之中没有血色点缀只有昏天黑地的血腥炸裂。
盘踞翻滚在荒漠的灰蓝海洋迅速萎缩,看似混合物实际却像两种物质正在中和,忽然间,其中央猛烈爆开奇异火光,逐渐分成一黑一白,交撞激战几个回合,铁甲军团渐渐分离,只见黑白两个人影对击在一起,像吸收浓缩了两军战力精华,强大对抗能量使他们像磁铁一般静滞吸引,硝烟朦胧又清散,那矫捷如鹰的黑影是第十王将暗翼,而对手在白影之中显现出女人身形。
“伊索蕾,他们果然是派你来了……”
暗翼凝神呆望,冷漠神情中渐显温柔悲凉,形如羽翼的披风在漫漫焰火与铁甲兵的震天怒吼中烈烈颤浮,女人神形充满白雪一般的纯净,至真至纯的秀容里却满载着伤感与极大痛苦,她深沉说道:“翼!跟我回去吧……”
伊索蕾是二十王将中的第十一位,她是女王尾浦司的挚友,一位美貌绝伦的公主,伊索蕾代表着高贵,是神话时代感召力量的化身。
“太迟了,伊索蕾,我已经遗忘了过去纷繁绚丽所谓幸福的生活,人都是贪婪并邪恶的,与其将虚伪的生命视作财富,不如露出本性,接受地狱恶魔的洗礼!”
暗翼字斟句酌表述他所贯彻的信仰,猛烈的火光推扯着他与伊索蕾之间毫无间隙的距离,形成一个球状屏障隔绝了外面千军万马的撕杀,整个世界变得无比凄静,战火默然映照着伊索蕾温润明澈的眼睛,直至那目光令暗翼无法直视。
“翼,难道……难道连我也要忘记吗,如果你真的认为和我在一起也不算是真正幸福的话……”
伊索蕾伤心摇首,忧郁的神情失去了女人的矜持,无法抑止情感的宣泄,在这冷漠无情的铁甲兵战场上,人心是那样的脆弱,就像焦土里那些幸存的野花一般显而易见,经受着无尽的摧残却更加渴望生命的力量。
“没错……你这个女人,迟早该是恶魔的供品,是想被他们杀掉,还是死在我手里!”
暗翼猛然发力,屏障瞬时解除,被迅疾推出的伊索蕾冲撞跌进铁甲军团,激起一片灰蓝铁甲汹汹咆哮,伊索蕾翻身跃起,又被迎面追来的暗翼凶猛压击,乱石飞溅,泥土开裂,数十铁甲兵接连被震倒,折臂断腿致使线路破损,继而引发大火和爆炸。
“振作点啊!伊索蕾!你心甘情愿等死吗!”
暗翼发出凶咒,在熊熊烈火中施放冰封魔力,带着冰锥疾雨直扑而去。伊索蕾抽身幻化,扭转咒语降下漫天大雪,纷纷扬扬,战场瞬间变成银海,铁甲兵的热能涌动在广阔的银河里形成点点的蓝,伊索蕾与暗翼拼杀而出,盘旋在流动的战场上空激斗,犹如一只黑鹰与一只白雕,争抢彼此的领地,抢夺彼此的身心,决不息止,直到其中一方首先放弃或甘愿奉献。
“我的真心全在这里!翼!你拿去吧!”
白影突然幻旋解开周身防御,变回一个素净白衣女子,白裙飘飘,伊索蕾将心口朝向奔袭而来的攻击,宁静的面容褪去感伤,浮现出无比温馨的憧憬。
“什么!”
瞬息的震惊却已来不及了,在卸取她真心的前一刻,依然保留着滚热的爱意,这就是幸福吗!顷刻间,暗翼旋身阻挡自己的进攻,做出一个超脱常规的举动,天空炸响!
呜!血光喷流溅射,伊索蕾被奋力护入暗翼怀中,回返击撞的结果却令暗翼自残右手!
“翼!”
热血浸透了伊索蕾的衣裙、肌肤和心灵,暗翼那痛楚且单纯的眼神给予她的不止是震撼,伊索蕾在呵护中跟随着温热的喘息徐徐飘降,高空隐约传来细微响动,暗翼顿然阴郁警觉,只觉得背后一支隐力迅猛作出反应,风驰电掣直钻入心。
“当心!”
暗翼推开伊索蕾,被一道冷光戳破直入,冲进胸腔!呜!前胸喷血窜出半截灰蓝闪烁的异物,那是铁甲兵的刀具!
“真抱歉啊,暗翼,我刺偏了——”
随着一声阴冷嘲笑,接近两米的长刀被浑然拔出,空中立时现出AcE的身影!
“翼!”
吐血倒落的暗翼被伊索蕾惊惶接抱,一直坠入战地火海的深渊,落进铁甲兵的嘶吼与残骸之间。犹能听见AcE发出的隐笑,仿佛在见证他明智而果断的抉择。
“翼!翼!”
暗翼微弱的气息似乎就要被剧烈的疼痛和战场的嘶啸所淹没,他已不能以任何方式再来拥抱伊索蕾的真心。伊索蕾血泪模糊抱起暗翼重伤之体,仰首高喊:“蕾龙!”
弥漫在战场上空呼啸的幽气暗云间应声出现一只飞腾的黑龙,引颈甩尾,以强猛之势旋起狂风撕开铁甲兵紧密的阵营,俯身扑向地面,当被冲散的铁甲兵马上又再度汇集激战的时候,一跃而起的黑龙却已携带了伊索蕾与暗翼远走高飞。
空气冷热交加,变化无常的天气吞没了太阳的影子,遥遥无期的战火进入白热化,远方阴沉的天空中浮现地狱山峰上的恶魔堡垒,它正向这个世界散发着最为深重的毒魔之气。
“冥王,AcE贸然行事,可能会影响大局。”
魔窟之中,宝马慎重进言,不以为然的蚩溟继续把玩狐狸姬所能带给他的小乐趣,倾听着狐狸姬的甜言蜜语,似乎早把战事忘得一干二净,其实却是默许让AcE打击女王的先锋,从而掌握毁灭皇国的先机。蚩溟舔着血杯,沉闷焦躁,皇国半数以上实力最高的王将明明都在他手里,为什么对方依然能够撑到现在,莫非果真如智晶所言,那个女王能与地狱魔王相抗衡吗,如果是的话,身为冥王,蚩溟一定会亲手砸破那漂亮脑袋,喝尽美血。
“蚩溟大人……AcE对我承诺在先,那个……”
幽窟中的第十三王将雨季,早已按捺不住欣兴,由俯首参拜改向前行,对蚩溟消除了以往的胆怯,暗暗抬起头,她张狂道:“攻陷皇国之后,我就是新的女王,没错吧。”
宝马与萧恩听闻心惊胆战,蚩溟神情未变发出低微兽喘,松开狐尾,只是静听雨季肆言无惮。
“我做了女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凡是征战有功的都有赏赐,就算想要得到更高的权力也不是不可以的,呵呵……”
雨季自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但自从她深刻意识到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王位接班人这一点,她就没有想过要丢掉这个机会和荣耀,势在必行,绝无妥协的余地。然而她太天真了,蚩溟只是静听完她的要求,起身走来,在宝马和萧恩深感大祸临头而惶恐不安的时候,雨季却还仅仅惊怕等待蚩溟的反应,蚩溟走到雨季身前,表情平淡,伸手从一旁拉出宝马的刀,瞬间的沉闷,雨季犹在呆笑,即被猛重的魔刀当面劈砍,落得个血骨分身仰翻断裂!蚩溟面无表情转身回去,何等恐怖,压抑着宝马和萧恩深沉的喘息,挡不住狐狸姬的惊哭,如死亡一般凄寂的幽堡已然是魔鬼的墓穴。
风沙过后,一片荒烟飘绕的惨淡风景,远处战场的撕杀隐隐绰绰仿佛天边的闷雷,茫茫荒瘠干涸而炎热,一个孤单的白影正迈着疲惫不堪的步子,洁白的倩装连同那金发粉面已落满尘垢,苍白干裂的嘴角微弱颤动,身体摇摇摆摆,燥热的土石踩在脚下,如同地狱里煎熬,这女人她正是唯月。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还活着吗……”
唯月喃喃低语,挺立酸痛的身体,两眼迷离不知该寻觅何处,极度劳累和缺水威胁着她,她快要虚脱了,不知该逃向哪里,她相信这是上天给予她的惩罚,将她独自打进地狱世界里,不再有生还的可能,就连回光返照的机会也不会有了!她好想痛哭啊,却才发现眼泪也是奢侈的赏赐,炼狱炉火般的惨境夺走了她脆弱的伤心权力,仿佛要烧干她的血液,让她枯竭而死!唯月绝望垂首,痛不堪言,朦胧中,恍惚看到脚下露出一丁点白,唯月止住慌错的脚步,她不敢相信,那竟是一朵白花,在烈火焚烧过的蛮荒之地孤挺盛开的野花!
“太不可思议了……”
风沙微拂,唯月晕沉沉倒在地上,两手轻拢捧护那娇艳的花朵,它多么弱小,大概随时都会被残忍摧毁吧,可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中活下来了,它真的好美,美得让人心动,让灵魂为之震撼,唯月温柔注视,显露出安详神情:“你要好好活下去呀……”
空旷的荒野升起一个秘影,伴着轻远的脚步声引开唯月的视线:烟幕中燃亮一对海蓝珠子,起伏跳动,透射出深幽静谧的寒冷,那是一双猎奇而来的眼睛。
他逼近了!唯月浑身紧张无力,虚软的手脚支撑身体奋力向后挪动,然而那蓝眼便像毒蝎一般摄取了她仅存的体力,令她如同遭遇电击全身麻痹而不得动弹,直到蓝眼渗透烟幕而出,使得整条人形清晰显现在了唯月面前,那竟是第三王将暗之天。
“不必慌张,你碰到了吸心恶魔暗之天,你真该为自己感到庆幸,我会让你脱离躯体的苦海,在憧憬之中幸福死去——”
暗之天露出诡笑,双眼射出蓝光像冷刀割划唯月的肌肤、切断血骨、直至深透心房将身心戳穿掌控。唯月急促呼吸,身体却因感觉不出任何痛苦而舒缓放松,她凝望暗之天,神情悲凉起来:
“萧……萧大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唯月空虚乏力的身躯激切颤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她猛然翻身站起来,一直走到暗之天面前,她不知所措潸然泪下。
“我是暗之天,很久没有吸食年轻女孩的灵魂之血了,你快过来吧。”
“萧大哥……我真没有想到你会来看我……我以为我要一个人死在这里了……”
唯月抓住暗之天的臂膀,痴痴望向那沉郁面孔之上的蓝眼,她感到温暖欣慰,思念了很久的萧寒月终于回到她身边了,这是上天的恩赐吗,一定是天堂的召唤吧……暗之天冷冷抬手,顺着唯月纤柔的腰滑上脊背。
“萧大哥……我真高兴……我好笨……我以为你不要我呢……”
唯月泪流不止,安静幸福地偎依着,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温暖,好幸福啊,这种怀抱她从来都没敢奢求过,即使身在地狱,即便立刻就要葬身火海,她都很满足了,这份温暖她会永世难忘。唯月哭得过于强烈,咳嗽起来:“萧大哥……对不起……”
“没关系,我很乐意控制你,你会乖乖地把一切都奉献给我——”
暗之天沉静黯淡的笑容里浮现出意料之外的满意,这个特别的女人果然是一块宝贝,不枉他费心汲取一番了。
“萧大哥……我知道你喜欢黄头发的女孩……我偷偷染了……我是不是很没用……一直不敢对你表白……我怕……”
清晰的触觉令唯月静闭双眼,泪水浸透了她的心意,她松软昏靠,被嗅着满是灰尘的黄头发,被托举起泪脸,就这样配合着。
“萧大哥、萧大哥……你要对我负责……”
“不必介意,一定负责到底——”
暗之天欣然使力,没想到这丫头竟同时具有激起人类意趣的滚滚不息的热度和值得魔鬼亢奋的源源不断的阴寒,实在是罕见的猎物啊。
接受并经受着恍如隔世的待遇,唯月禁不住哭泣,辗转间,地面上一朵微白小花映入眼帘,淡淡的清香竟勾起唯月方才的记忆:
“你……你……你不是萧大哥……”
“什么?”
暗之天突遭推挡,还在迟疑之中,见唯月顿然已变清醒,她瘫软的手带动全身力量立即给了暗之天一记耳光,她惊恐退后爬起身来,惶惶穿戴衣物,发出疯狂哭喊,像只受惊的白鹿调头便跑。
“怎么可能……”
暗之天捂着半边脸,两只蓝眼惊奇闪烁,嘴角郁闷而气恼地抽动,他抬起脚凶猛踩去,将那野花碾得粉碎,弯曲的手掌瞬间聚积杀戮之气:“不可能的,从来不会有人逃过暗之天的吞食,她的灵魂应该已经被我汲取了才对!”
热风卷着沙尘渐渐淹没唯月奔逃的身影,荒漠中悠悠荡荡响起隆隆的雷声,暗之天蓝目远眺,神情阴冷,手中杀气降温熄灭,沉静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让你跑,跑吧……”
唯月跌爬摔滚,带着身体的极度虚弱和精神的极度创伤甩着热泪摸索逃亡的方向,她果真没有机会了,永远失去了至纯的珍贵的被爱的机会:
“啊——啊——啊——啊——”
纵使突破运动的极限,也无法冲破时空的壁垒,发狂的唯月在硝烟迷漫中胡乱窜动,碰得头破血流,终究逃不出命运的掌心,不知不觉间闯进铁甲兵的战场,置身于怪异的吼声和剧烈的响动,灰蓝装甲互溅灼热的火星,那些高大威猛的家伙便像踩蚂蚁一样朝她开过来了!
“啊——啊——啊——啊——”
铺天盖地的,一只巨足从唯月头顶疯狂踩下,声势如山崩,唯月僵立在原地,惊悚目光随着旋舞的长刀呆滞,仅仅看清了那只铁甲兵肩部醒目的编号——!
呜!血光从铁甲军团的缝隙中溅射得无影无踪,只有那被染红的残衣在战斗过后流落于凄凉荒野显现出那么一点可怜的白……
智者曾说过,铁甲兵是为拯救人类和保卫国土而创造的,但是人类必须要做好被它踩在脚下的准备,如此一来,进步才不会因矛盾而静止,因此,铁甲兵是踩在人类尸体上的战争兵器。
烟消云散,一道飞影忽隐忽现从焦土上空掠过,像只穿梭在密林间的绿鸟,灵快而不露声,带着荒漠所没有的新绿,不时悬停在空中,探摆着人形,一双碧绿翅膀抖得比蜂鸟还要快,她不是天使,而是传说中的“飞行王将”,即第十九王将,渡濑悠游。
勘察战场是渡濑悠游的本领,只要鸟儿能去的地方,她都能去,她天生长着一对举世无双的绿翼,散发着动人的鲜彩,更特别的是她天生贪玩,只因她还是个小姑娘!
渡濑悠游闻出空气当中的血腥,咳嗽了几下,她最不喜欢恶浊的气味了,于是抖抖翅膀继续向前飞行,忽然,一股气流穿破平稳的空气从地面直冲上来,渡濑悠游觉察得早,急转回旋,一支耀眼的灰箭正迅猛朝她飞来,渡濑悠游调转起舞,轻轻一躲,侧首伸去,便将那箭咬住,一阵冰爽味道沿着箭身渗在舌尖,甜甜的,居然是菠萝味。
“哼!”渡濑悠游皱起眉头却稍感欣兴,转面朝下,疾舞翅膀,也似离弦之箭俯冲下去。荒芜的地面显示出一片平坦的泥土,一名流浪剑士背挎长弓仰望苍穹,那绿翼天使果然如期而至。
噌!归还的一箭射落在流浪剑士身旁,渡濑悠游便生龙活虎跳降下来,叉腰噘嘴。流浪剑士抛出个菠萝扔给渡濑悠游,自己啃得满嘴菠萝汁哈哈大笑,他正是第二十王将野明灰狼而已!
“你还笑!讨厌!”
“嘿嘿,悠游你这样成天到处乱飞早晚会被人给弄下来的哦!”
野明灰狼摆出鬼脸,渡濑悠游哪肯饶他,扑跳过去拎起小拳狂捶乱打,痛快淋漓将他欺负了一通。野明灰狼招架不住连连求饶,揉着疼痛的脑袋躲闪一旁,嬉笑道:“喂,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乖不乖啊?”
渡濑悠游撒娇不搭理。野明灰狼早知她心思,乐在其中,他舔舔嘴边的菠萝汁,然后拉开步子,弯弓搭箭指向天际:“悠游,来比比看你速度进步了多少!”
渡濑悠游马上就来了劲,撑开绿翼预备起飞。“开始喽!”野明灰狼随即射出一支快箭,渡濑悠游反应极为迅速,眨眼间似绿光蹿弹而出,野明灰狼也已全身发劲,疾猛一跳,人影呼啸跃入空中,不多久便稳稳落踩到那支飞射的箭身上!
一灰一绿两道飞影穿出云烟拨开了宽广的蓝天,飞行轨迹交扯互缠,争先恐后不相伯仲,恰似绿鸟与灰鱼在海面嬉戏,难得他们轻松快活无忧无虑,翻越云海,全然抛弃大漠戈壁的阴凄,羽翼鲜绿像引导生命之源,鸟瞰大地,绿野绵绵,溪流闪烁,下方已是皇国最富饶的疆土,再往前一点,便是金灿灿华丽的女王宫殿。
“灰狼你输了!我比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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